《[戚顾]又逢君》浅措

3、第三章：新仇旧恨难相继

　　戚少商比顾惜朝早了大半日到京城，本想先回金风细雨楼，却不料先一步被追命拖去了六扇门。虽说戚少商已不再是六扇门的捕头，平乱珏也交还了铁手，也还时常去坐坐。
　　但今日这般给追命急急地叫去，却是不常见的。
　　“出什么事了？”
　　“世叔催的紧，我不敢不从啊。”追命哈哈一笑，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其实不是什么大事。皇上派方应看出使辽国，此事必然有内情。”
　　戚少商想到顾惜朝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应了一声。

　　“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追命颇为好奇地看着戚少商，“虽说不至于影响到京中大局，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西夏来进贡的使者才回去不久，我朝就派了人马急急地赶往辽国。西夏和辽国早有勾结，我看凭皇上一人也想不出这种联辽灭夏的古怪法子，定是蔡京那帮人搞的鬼了。”
　　戚少商心下大感惭愧。要不是顾惜朝早有提醒，他还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他毕竟是江湖中人，要去想这些干系，那真是让他头大的很。

　　“那依神侯的意思是……”
　　“按兵不动。方应看不好对付，我看他八成是自己请旨，指不定要跟辽国谈上什么协议。我们没有头绪，还是先静观。”
　　戚少商本来也是这么打算，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比关注方应看更要紧的事。
　　想到这里，戚少商终于笑了笑。笑得连酒窝都印在了脸上。
　　本来在事情没有成功前，他是不会这样开怀地笑的。毕竟一旦失败了，金风细雨楼都可能受到威胁。
　　但是他看到杨无邪正向自己走来。

　　杨无邪既然出现，说明事情已不会再有转机。
　　事实上，在戚少商还未回到京城的两天里，杨无邪已经将事情办好了。
　　“今天早上皇上罢了蔡京的相，不过应该不会持久。”杨无邪只要开口，必然是有根据的。否则他不会轻易开口。
　　但是戚少商并不在意。蔡京受宠已久，复位是迟早的事。不过那就不是他管的事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就不留你到六扇门了。”追命向杨无邪抱了个拳，拍拍戚少商的肩爽朗一笑，“世叔应该已经有所决断，我回去了。”
　　“对了，”追命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你知道大理国派了特使过来么？”
　　“特使？”戚少商一愣，“大理国和宋国不是一直都互通有无，来一个两个使者也很正常啊。”

　　“问题这次是贡礼先行，使者后到。”追命皱眉，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而且那位大理国国王带来的贡品中有一份很是特别…”
　　追命说到这里，眉头已蹙得紧紧的。他通常并不会这样费心地想事情，显然，这事情颇令人费解。但他并没有等戚少商开口问，自己便接了下去。
　　“是一本兵书战法。”
　　戚少商闻言不由身体一震。

　　“我只是猜测…戚少商，顾惜朝是不是诈死？当年谁也没有去查他的尸体，他到底有没有死，其实并不好说。本来我是负责去查探的，但是被二师兄阻止了。”
　　追命的眼神很清很亮，他看到戚少商的反应，已有了六七分把握。
　　戚少商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也终于知道顾惜朝为什么要上京。
　　可是，他为何又成了大理国的特使？大理与宋的关系一直平稳，他又为何要以“外邦人”的身份回到自己的故国？他既从大理来，那么这六年，他自然是呆在大理了。然而以顾惜朝的脾性，怎么就能安分地在异地处了这许久？

　　戚少商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想。顾惜朝心思太深太弯，他定是不及的。
　　“崔兄，其实我来京之前，已见到过顾惜朝了。”戚少商将旗亭重逢一事简略说了，追命点点头。
　　“你们的事情我倒不担心，只是顾惜朝不可不防。如果他趁机想对皇上和朝廷做什么，六扇门是不得不管的。”
　　不可不防。不得不管。
　　戚少商的眼神一凛。

　　“如果他还想做出什么逆天的事情，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握着长剑的手因情绪的变化而微微泛白，戚少商心里一阵黯然。
　　这血海深仇，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梗，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消不去的了。

　　而此际，顾惜朝则正赶往惜晴小居，要在面圣前先去看晚晴一面。
　　戚少商和杨无邪回到金风细雨楼、追命回六扇门向诸葛神侯汇报顾惜朝的事、以及顾惜朝出惜晴小居策马入京，却都差不多是同时发生。
　　如果戚少商站在象鼻塔上，或许还能看到那一抹青衫的影子，牵着马缓步走过了风雨楼，随即又迅速地上马奔走了。
　　如果他站的离风雨楼的大门更近些，或许还能听到顾惜朝的喃喃自语。

　　“…塔是旧塔，你的故人却早已不在这里了。”
　　顾惜朝深深看了一眼巍然屹立的象鼻塔，又将目光一一掠过青红黄白四楼，才翻身上马，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那马被打得疼了，长嘶一声，全力向皇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