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不是李莫愁》十青

26、因为爱所以爱

　　不要随意迷信港台电视剧，像什么公共场合撒泼耍赖，绵羊音的闹别扭，这不是一种浪漫，更不是让人觉得你可爱天真又烂漫的把戏，这是神经病的表现，我深谙其中道理。于是怒火中烧，却也得憋出内伤也要生生压下来，更重要的是，我当真不希望这两人在这种场合下对决。

　　雄性动物的争夺，表面上看，是为了佳偶难求，可内在里却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受创，或者对潜在的绿帽子有种未雨绸缪的打压，我突然想到动物世界里，肉食动物在自己领地撒泡尿，于是其他雄性再走进的时候，那就是你死我活之际。

　　乍然发现，这局面不过只是物种对于领地的一种保护，与这是只母老虎，还是只大母狼，无关。

　　我连滚再爬的站起身，有些咬牙切齿：“打吧，往死了打，千万别停手。”

　　拎起地上的包，还甚为不屑的抬眼瞟了两人，嘲讽的轻哼。可我刚转头，就听见身后又是一阵嘈杂，在转过头去，两人真的听话的打到一起去了。

　　苏尧终究不是关云非的对手，可能是会耍嘴皮子的人，拳脚功夫都是三脚猫级别的。我眼看着苏尧的脸从温润俊秀变成花花绿绿，忙不迭的冲上前拖住关云非的胳膊：“住手，让你打，你还真打。”

　　到底男人和女人气力差距太大，关云非没准备把手，而是伸手把我拎到一边，生怕误伤，而苏尧倒也眼尖，就趁这眨眼的功夫，一拳挥过来，直冲关云非英挺的鼻子，后者反应够快，一歪头，拳头从鼻梁上掠过，结实的打中了他嘴角。

　　到底是懂得见缝插针的商人，苏尧的不吃亏，完全仰仗我的捣乱。关云非抬起脸，手背擦过嘴角，眼神放狠，用胳膊把我挡在一边，似乎打算没完没了。

　　眼见人越围越多，我怕事情闹得更大，扯了关云非的胳膊：“我跟你走就是，你别在闹了，行不行。”

　　关云非见我这么说，看我一眼，狠狠扯过我胳膊，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

　　“顾子青，你不要走。”苏尧喊我。

　　“顾子青，你到底有没有想得清楚，你跟着他，比跟方文灏还不如，你到底要吃几次亏，才肯学乖？你要是走了，之前那一切就都全部前功尽弃了，即便这样，你还是要走吗？你想清楚。”

　　关云非站住脚，我生怕他再回头去跟苏尧拼命，反手拽住他衬衫，听他开口：“姓苏的，我跟顾子青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我说的话就搁在这，要是让我知道你再背地里耍些把戏，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不信？咱们走着瞧。”说完死死攥住我手腕，迈开大步，直往外走。

　　“说大话，也要有说大话的本事，凭什么你可以一只脚踏两只船，这不能说是本事，只能说明你的人品有多烂。”

　　关云非只是微微一顿，连脚步都没停，不屑的答他：“再烂，也比你强上许多。”

　　外面雨很大，路上关云非没有半句话要说，只是气鼓鼓的扯着我的手，直奔他的车。车门打开，用塞的姿态，不容分说将我推进车里。车子在雨中奔驰，雨水如幕帘，从车窗上漫过，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致。

　　我不懂，关云非到底再气些什么，抑或者说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生气。苏尧的话说的也没有错，一脚踏两只船的人不是我，我们没有婚嫁关系，更谈不上男女朋友，勉强只能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我的社交人际，需要跟他报备？

　　我沉默，他比我还沉默，再看不见脸上原本招摇过市放荡不羁的表情，他目视前方，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如离弦的箭，越过同行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甚至连溅起的水花都清楚可见。

　　“顾子青，你到底想我怎么做？”他连看都不看我。

　　我觉得无比好笑，转过头看他：“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

　　关云非蹙眉，两只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似乎打算把它捏碎了一般：“那个苏尧到底有什么好？你
　　不是痴情吗？你不是非方文灏不可吗？现在连苏尧也可以了吗？”

　　我恼怒：“关云非，请你搞清楚，屁股擦不干净还到处惹是生非的人不是我。你可以跟姚佳同进同出，我为什么就不能跟苏尧一起出门？难道是你富家大少就了不起吗？

　　你高高在上的挥挥手，我就得屁颠屁颠的过来，你不高兴了，招招手，我就灰溜溜的回去，你以为你是谁？”

　　“又是苏尧跟你说的吗？我应该说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那方文灏就跟个牛皮糖一样缠着别人，苏尧最会利用这个关系到处打听这种小道消息，然后跑到你面前道听途说，我说顾子青同学，你不是都有话直说吗？既然你对姚佳的事情有这么多不满，为什么不来亲自问我，非要听苏尧那小人胡说八道？”

　　我冷笑:“我何须听别人道听途说，这是我亲眼所见，再真实不过了。”

　　关云非听见我这么说，扭过头看我，轻声哼笑了一下：“原来是跟踪我。”

　　我觉得荒唐极了，平日里看见他死皮赖脸只会觉得有些孩子气，可现在的他，那样略有些得意的表情，在我眼里变成了令我厌烦的自以为是。

　　“从前我也这样高估过你，可现在不会了。跟你走，不是因为还想跟你纠缠在一起，而是不希望
　　你再献丑丢脸，也不希望因为你让我自己变得麻烦异常。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就劳驾送我回家，不愿意的话，找个路口放我下去。”

　　我话音刚落，关云非顿时高了八个调的对我吼：“放下你？放下你好让你跟姓苏的求救吗？顾子青，你清醒一下吧，只要我关云非还活着，你甭想着做那美梦。”

　　我感到累，无比的累：“你究竟想如何？”

　　“你认为，这么多年我留在你身边的原因是什么？”他顿了顿：“如果不是爱你，还会有第二个原因吗？”

　　我轻笑：“关云非，你的爱情，试问我这个角色，要不起。”

　　接下来是死寂的沉默，他似乎在钻心致志的开车，我似乎若无其事的张望窗外雨景。多么相安无事，多么安适舒服，可这只是一届伪装，用以遮掩彼此之间欲言又止，苦心焦虑的私心和情爱，就这么样，一路上，再没有人说出半个字来。

　　关云非没有在路口放我下车，自然也没有送我回家，车停在他家楼下，他看我，一字一句：“顾子青，跟我上楼，我有话要对你说。”见我不动，他反倒讪笑：“怎么，你怕我对你下手还是怎么，不敢吗？”

　　“我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觉得以我的身份来说，似乎不合适跟你同处一室。”

　　他懒得跟我解释，顺手扯住我手腕：“我家只有我自己，你放心，姚佳不会来。依你的个性，能把张晶晶打得哭爹喊娘，还会怕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姚佳不成？”

　　关云非独居的小区离我家很近，当初他打着离的近可以多走动为名买下的，而这种多走动从来都是单向性的，我家的门槛几乎要被关云非踩烂，可他家的门槛，我没跨过几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我想，我是一直习惯并适应着关云非死其掰咧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的，因着此，我连多一点的脑细胞都不愿浪费，甚至认为这种关系与情爱无关。

　　可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怪，从不屑看一眼，到转眼看见爱情，也只不过就是几分几秒，彻底认清楚自己心思的事，可就这么的，那个曾经无足轻重的人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大到可以遮住我面前所有视线，可偏偏离得太远，以至于我哭喊着都碰不到个边。

　　我坐在沙发上，和他面对面，他微微垂着头，刘海遮住眼睛，看不见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和眼色。

　　“子青，七年过去了，我也等了太久了，既然你能彻底忘记方文灏，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抬头，目光明亮，是我很少见到的那种认真，可我没有话要说。

　　苏尧曾问我，我到底能有多大魅力，多少自信，可以达到让关云非迷恋我到底，勇敢的直穿条裤衩就感带着我远走高飞。我其实是胆小的，我知道这不可能，所以我连试一试的想法都不敢有。

　　那些很多很多的话梗在胸口上，想了再想，或许是成全了自己那颗卑微的心，那脆弱的自尊，我选择沉默。

　　“子青，人生没有多少个七年，我承认我从前没有做到一心一意，我知道你脾气，我知道你固执，我用这种方式留在你身边，我以为以后你会懂，可后来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我所期待初衷的模样了。

　　我也承认，我胆小，我那么喜欢你，可我总是在想，如果你忘不掉方文灏，如果你爱上了别人，那我该怎么办？找个人来爱吧，然后爱的死心塌地，我也想，因为这么多年，我始终改变不了你的心意，你那么执拗。

　　我甚至觉得，这一辈子，你都会爱着方文灏。光想着都让我心惊胆战，你这么爱他，可我这般爱你，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身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天都装作很风流的跟你说着一段段韵事，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多么想你对我的言论表现出厌恶，哪怕只是一点，我都会高兴的要命。可你不会，除了抱着嗤之以鼻的嘲笑，似乎你并不放在心上。

　　于是我就陷在这么个怪圈之中，靠的近，却不得不佯装对你没有半点企图，明明喜欢的要命，却非得流连无数女人之间，除了笑话一般跟你袒露的心思，我什么都不敢说，生怕你躲着我，让我再没有接近你的机会了。”

　　关云非徐徐抬眼，一双漂亮的眼映进我瞳孔，那样小心翼翼，像是一出口就碎了一般的问：“子青，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过吗？真的没有过吗？一次都没有吗？”

　　我突然觉得可笑，我曾经是在关云非面前最大言不惭的人，因为我赞美自己直言不讳，真心实意，从不打诳语，可这一次，我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说出实话，称心如意的跟他轰轰烈烈的爱上一场，让爱情在日后穷困的生活和与至亲的决裂中渐渐熬成苦和怨，然后再死透在平淡的感情之中，最终生出厌恶与反悔，进而恶语相向，最终分道扬镳，可这不是我要的。

　　“子青，有过的是不是？就算没有很多，也是有的，对不对，我肯定没有猜错，一定没错。”关云非握住我的手，几近哀求：“有的，一定有的。”

　　“子青，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改掉所有毛病，只爱你一个，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你信我，子青，你信我。”

　　嘴角扯动，苦涩爬上我嘴角，我看着他，眼眶发酸：“曾经与方文灏在一起，那么固执的等待，让我想清楚很多很多。

　　跟他一起，不过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或者没有，就这么简单。可你不一样，关云非，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一意孤行，甚至任性妄为就能解决得了的，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看这那份美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爱情慢慢变成死灰，或者看见深爱过的人，成了看透，很透的仇人，那种感觉一定比现在得不到还要揪心。

　　因为碰过，而坏了，总是暗伤，可若是从没有碰过，它就算是不完满，却仍旧完美。别执拗了，一如我真切的看透与方文灏的感情一样，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人，是非他不可的。”

　　泪水滑过脸颊，根本无知无觉，心当真在疼，揪紧了一般，拧成无数股，连气都喘不过来。我急急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再也不想那么复杂，我需要平静的生活，可这些，你给不了我。”

　　转身要走，关云非随后追过来：“子青，我不祈求你给我多少时间，我只要这一次机会，就一次而已。”

　　我摇头，颈椎仿佛是石化了一般，勉强而缓慢的摇过：“对不起。”

　　我曾经这么憎恨的一句话，如今，居然重蹈了方文灏的覆辙，如数还给了另一个人。开门，夺门而出，生怕再晚一点点时间，眼泪就会决堤而出，生怕他再留我，我会不计后果的留下来。

　　“子青，求你。”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我抬头，愣住，她看见我身后追出的关云非，也愣住。

　　关云非那句话回荡在楼梯间，似乎过了许久声音都还没有消散，三个人呆在原处，于是，时间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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