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不是李莫愁》十青

24、如果趁机而入

　　看见苏尧的时候，我刚从工厂里出来，工厂老板有着豪迈的嗓门，还有比嗓门更豪迈的热情，似乎这就是个定律，出差验货等于吃喝玩乐。可我一点都不愿意去，因为我的酒品永远都跟不上我的人品。

　　苏尧笑笑从对面的出租车里走出来，那蔡老板以为他是我同行的同事，于是挥着胳膊，叫道：“
　　跟小顾一块儿的吧，走一起出喝酒，先吃点东西再谈。”

　　我有些哭笑不得，等他走到我跟前，我抬头问他：“这到底唱的是哪出？苏大仙掐指一算，还是千年不遇的所谓机缘巧合吗？”

　　苏尧倒是态度极好，抿抿嘴角：“大概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我哼笑，不打算再多问，这苏尧的消息灵通着呢，就算方文灏不知道我去向，BEN也一定是满心欢喜的把我行踪双手奉上的泄露给他，且毫无愧疚，像是我的卖身契握在他手里，那么理直气壮。

　　我只不过有点诧异，所谓有钱人的恋爱游戏，满世界的晃悠，无止尽的挥霍，那只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一般说来，这种男人，只是喜欢把夜生活留给身后的百花齐放，白天里还是要挤出所有时间压榨其他劳动力的，因为有资本的积累，才能为拉动内销做出卓越的贡献。

　　“也好，你在，至少多了个帮我挡酒的，别白跑一趟啊，这大老远的。”

　　苏尧倒是心态好，气度好，撩了撩眉梢：“不成问题，只要你开口，什么都不是问题。”

　　蔡老板的德行显然比爱摸女人手的王老板，好上许多，至少他没摸过我的手，酒瓶子转了几巡，我面前的杯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围坐在桌子旁的一群中年男子，用尽各种办法让酒下我肚，苏尧挡了一杯，后面就会跟来无数只手，好像我的肚子跟无底洞一样。喝，怕酒醉，不喝，怕得罪。

　　我实在挨不过，只能把苏尧推上风头浪尖，谎称他是BEN面前的大红人，一人之下，好几人之上的那个说话最管用的。于是，风头逆转，面前的手，立马少了一大半。

　　酒桌就是个浓缩的小世界，能看见各种类别的人，且种类齐全。我自以为王老板是奸诈狡猾的暴发户，才知道，其实，道貌岸然的人更可怕。几瓶洋酒下肚，苏尧给蔡老板挎着脖子揽到一边咬耳朵去了。我已经喝醉，头晕目眩，坚持不住，起身去厕所。

　　其实我酒量真的是不好，我之所以能随着BEN酒场历练三千，有制胜的法宝才是关键，虽然有点恶心，还有点遭罪。

　　食指和中指探进口腔，大肆的按压舌根，原本往外奔涌的恶心感，在面前奇脏无比的坐便刺激下，一路畅通无阻，喷薄而出。甭管之前吃了鲍鱼还是燕窝，此时无不是化作一滩滩浆糊，顺着下水道，见土地公去了。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涕泪横流的呕吐着，看见是关云非打来的，我赶紧接电话，怕的就是徐琳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

　　“子青，你今儿过怎么样？”

　　我鼻音颇重：“在陪客户吃饭，一会儿才回酒店，徐琳怎么样？宝宝没事吧？”

　　“没事，有我在，放心吧。”

　　我含糊带过：“哦，没事就好，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会儿，好不容易找到跟你说话的功夫，你怎么说挂就挂？”

　　“那你想说什么？”我揉了揉酸涩的鼻头，喃喃的问。

　　“没什么，就是你一出远门，我就放不下心，你这等笨蛋丫头，实在太让人费心了，要不是我身边有事情要办，还要照顾徐琳，我就去大连找你，把你看看好。”

　　心里猛地搅了一搅，慌乱地按下冲水的按钮，叹息声被水声掩盖殆尽，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我明明心存疑虑却不愿问出口，他明明另有乾坤，却不愿向我摊牌，中间隔着那么多阳光普照下的信徒，本就让我和他相隔千山万水，现在偏又跳出来一个道行高深，法力无边的姚佳，我跟关云非之间的山山水水，恐怕只有按光年才能计算得过来。

　　再想到酒店里刚巧撞见的那一幕，扭绞的心像是猛地被穿出无数个洞，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成为我人生中，推之不尽，搬之不完的绊脚石，可恨的发指。

　　“喂，喂，子青，喂？”

　　“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了，你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打给我，免得我看见你的电话号码就胆战心惊。”

　　“子青，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我气了？为什么啊？判死刑也得给个罪名不是 。”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管好好帮我照顾徐琳母子就是，不管有什么事等着我回去再说。”我不由分说，挂了电话，眼眶跟鼻子一样酸的要命，而且天晕地转。

　　从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S型前进了，我抬头，看见苏尧倚在楼梯拐角，似乎在等我。

　　“进去了那么久，再看不见你出来，说不准我会冲进去救人。”他笑笑，那么多酒水下肚，却没见半分醉意，果然高手。

　　我好笑的朝他摇摇手，继续歪歪扭扭的往前走：“放心，我生命之顽强，连小强看了都会自命不如，所以你实在没必要费心。”

　　“子青，你喝多了。”苏尧转身跟在身侧，伸手揽住我我肩膀，在自然不过。

　　我闪躲，他不放，我挣脱，仍旧未果，最终他把我推靠在墙边，微微低头，离我极近：“子青，为何你对关云非总能放下戒备，对我，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呢？难道你就从来不愿回头看一下身后吗？为什么？”

　　我听见这一句，身形一滞，想着想着，竟轻轻笑出来：“曾几何时，关云非也这么问过我这一句，怎么,我在你们眼里是那种只懂得往前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蠢女人？”

　　无奈是种见不得光的植物，生长的地方一定阴暗而隐蔽，总是容不得被他人窥视。

　　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我看着他的眼，轻声问他：“说到回头，何其简单，可回了头之后，能走的路又谈何容易，只知其一，不懂其二，头脑简单的不是我，我干嘛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想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尤其对你来说。”

　　“我相信自己的杞人忧天，不想以后 ，恣意妄为的下场，绝对是我承担不了的。”我不愿多说，推开苏尧拦在我肩膀边的胳膊，可他不动，似乎打定主意跟我作对。

　　“你又要如怎样？”我蹙眉，有些恼了。

　　“不怎样，就是想仔细看看你。”苏尧不恼，还颇有耐心。

　　我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只是心有不耐烦，瞪圆了眼睛跟他对视，徐琳的事情已经让我够烦的了，再加上关云非和姚佳，现在还有个麻烦的苏尧，饶是我再好的修养也快要绷不住了，这会儿我还能跟他大眼瞪小眼，而没出口骂娘，已经是修为长进了不少。

　　苏尧最终落败，据他说，不是因为瞪不过我，而是觉得我用力到眼珠快飞出来了，为了顾及到我日后视力恢复，他决定光荣而伟大的退出比赛。

　　出来了许久，回到包厢里的时候，酒桌上的你来我往仍旧热闹，又喝过几巡，传统项目—饭后休闲被提上日桌面，方便的是，主要做电梯上去，就到达目的地，蔡老板轻车熟路到双腿打结，闭眼打鼾都能摸到电梯的位置，而且轻而易举的按了8，连看都不必。

　　会所的环境还算不错，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可我高兴的太早，等到一群漂亮女孩鱼贯而入的时候，我方才懂得，这个蔡老板比起王老板更龌龊一些。

　　因为知道苏尧比我更有利用价值，便不再有任何顾忌，连我都不需要回避，可开心的为所欲为。当身边有着臃肿的中年男子怀抱貌美年轻女子的时候，再好听的钢琴曲，都成了令人厌恶的俗曲。

　　苏尧身边也做了一个，年轻轻的很，却十分漂亮，一句句苏老板叫的我浑身发麻。苏尧倒也客气，用相敬如宾的态度，让那漂亮MM实在找不到可下手的地方，因为太客气了，反而成了没缝的蛋，不如那些猥琐大叔来的简单，一个眼神就让他们浑身发抖。

　　我借着醉酒头昏的理由逃了出来，老男人为了可以尽情的为所欲为，对我的离席有着不能声张的热烈欢迎。

　　我头昏脑胀，只希望早点回到宾馆，然后倒头大睡。可我才刚走出酒店大门，苏尧便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子青，等一下。”

　　我一见他，头大了几圈，不问原因，直接推脱：“我今儿喝的多了，实在撑不住了，我得赶紧回去休息。”

　　“无妨，我正好是要带你去醒酒的。”

　　可苏尧的醒酒汤，不过只是一杯苏打水，我被他扯到星海广场上的左岸咖啡进行强制性醒酒，我歪坐在他对面，睡眼迷离，勉强支撑。

　　“说吧，你这么折腾我，到底为了什么？难道我跟你有仇？”

　　苏尧笑笑，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面容温润的答我：“不为什么，你心情不好，我陪你，总好过你一个人闷着，容易闷出病的。”

　　我嗤笑：“看出来了，半夜还喝咖啡，想必你有打算跟我耗上一晚上的想法，不过，我不奉陪。”我眯了眼，窝进沙发里，懒得跟他多说。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关云非会跟姚佳在一起？”

　　我动了动眼皮，没打算睁开：“男未娶，女未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苏尧轻笑：“看来你看的很开。”

　　我轻哼一声：“苏老板不如我看的这般开，不然也不会己所不欲却勿施于人了。”

　　“方文灏算是被看开，你用了五年，要是关云非这道坎也等你看开，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去。其实你也不用刻意逃避，有很多事情不就是如此，明知道不成，那就别紧抓着不放，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我嘴角动了动，沉默，心里暗恨这苏尧似乎非要跟我就关云非的事情上纠结个清清楚楚不可，可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像个剔透，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家人结识跟他们都是生意人有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剩下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吧，你看的电视剧比我多，肯定能猜个实打实。”

　　我猛地睁开眼，定定看他，还没等张嘴，就听他补充：“别多心，可不是我刨根问底去打听小道消息，这是方文灏主动跟我交代的事实，他的郁闷，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苏尧挑了眉梢，扯了嘴角：“听说，关家妈妈本是个非常挑剔严苛的人，却是很喜欢姚佳，顾子青同学，你想想看，以你的情商来说，到底是能对付得了聪明的姚佳，还是能摆平凶恶的关母？

　　抑或者你散发的淳朴安顺的魅力，能彻底迷倒关云非，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再所不辞，能穿着短裤就敢带着你翘家，然后比翼双飞？”

　　我心里仿佛一百二十口铁锅烧满了开水，何止七上八下。再听到苏尧带了刻薄的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他不成，没那种，我也不成，没那本事，难道你成吗？”

　　苏尧笑笑：“我成啊，如果不成，我也不会缠着你不放了。”

　　“你凭什么就成？”

　　“就凭我掌控得了所有的局面，比如我的家庭，我的父母，还有我的立场。而这些，他却一样都不具备，我可不是信口胡说。”

　　我词穷，等着他看，却没有话反驳，当对方句句在理，就像是箭箭穿心，百发百中，让人无话可说。

　　铃声又起，我翻出手机，看见电话上是徐琳的号码，我朝苏尧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接了电话。

　　“喂，子青？”我一定，怎么是关云非的声音。

　　我稍有恼怒：“怎么又是你，你用她的电话干嘛？”

　　“哦，没电了，我就问你一件事，你什么时候回上海，我去接你……”

　　我还没等拒绝，就听到面前传来苏尧的声音：“我要一杯蜂蜜水，请快一点。”

　　我一顿，电话那端的话语声也停了，仿佛时间凝住了。

　　过了片刻，电话那端传来关云非冰冷冷的声音：“顾子青，你跟姓苏的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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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霸王我，我就尽量快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