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玩家到战国》苦烫

54、天下安定

　　齐国的重生点早就该开了。可惜这个世界的神明有点私事要处理，处理了一个秋天，秋天快过了还没处理完。

　　这事得从燧人的离去说起。国家和国家的谈判历来不容易，很多事情不会在谈判桌上决定的。一通长长的电话后，冷灰色卧室里，那个穿着黑丝绒睡衣的男人吐出最好一个音节，把电话的听筒放回机器上，那无人听见的“叮”的一声，才是宣布着局势基本稳定的敲锤之音。

　　燧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已经是深夜，寒气在地面凝结成一层白霜。粗糙的油柏路上凹下去一汪湖水，一个月亮静静地躺在湖底，一阵风吹来，吹皱了一汪月色。

　　两片树叶吹过燧人的面孔。他看见月亮褶皱上那张与自己对视着的欧洲人面孔，想起上次用这张脸，这具身体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一节云彩静止不动地拦在月亮前，第三国际纪念碑沉默地伫立在大地远方，仿佛两百年的时光没有运动过。

　　构成主义大师在在那个最风云变幻的年代建立着这座前所未有的雕塑，时至今日，这座线条结构组成的雕塑仍然独树一帜。

　　燧人心中一动，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收到燧人的微信已经是深夜。侯衍第一反应是直接把沈姜喊来。自从他突然被辞职，加入公务员的队伍之后，燧人还一次没有给他发过消息，甚至没有一句解释。

　　改为燧人工作之后，他更忙了。玩家都是一群看不住的哈士奇，每天骚操作频出，他得一个个去看着，以防他们一个心血来潮就拔出剑对无辜的村民插下去，只因为他们闲得无聊，想要砍点什么。

　　为了看着那群玩家，他成天连个休息的时候都没有，他的怨念简直快要突破他这具有型的躯壳。

　　侯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点开微信看了一眼，照片上斜斜伸出的半截树干，造型独特的雕塑在夜色中反射着银色线条。

　　侯衍凝望着这张照片。

　　“这什么什么意思？”沈姜从后面伸出脖子。

　　侯衍吓了一跳，猛地一缩脖子，捂住刚刚停了一拍的心脏。

　　其他人围过来，对着那张照片指指点点。他们据全国之力调查，啥也没查出来，对于《九州风云》背后的神秘人物他们给足了关注力。哪怕燧人只是发来个句号，他们也会根据法消息的时间、句话的大小、用的输入法不同，来分析一通对方到底有什么意思。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件作品：“构成主义代表作。塔特林的纪念碑。他在莫斯科？”

　　“什么意思？”

　　“他也要关心战争？”

　　“跟游戏里有关系吗？现在莫斯科那地方还是荒地吧？”

　　“他是外国人？华人？还是在只是在外国？”

　　“他在暗示什么嘛？”

　　沈姜皱眉，她比较直接，指着手机上的照片问侯衍：“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么？”

　　侯衍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我觉得……”他轻轻地说，“他只是想要和我分享一下生活。”

　　侯衍在半个小时才回微信，凌乱的办公桌上放着不少文件和成堆的空咖啡杯，以及一只竖起中指的左手正面。

　　燧人一笑，收起手机走回鹊山山系。

　　看见自己凌乱成战场风格的书房，燧人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几个等着整点房间刷新的玩家看见燧人出发还挺诧异，互相拍拍肩膀对他指指点点。

　　燧人忍住额头突突跳的十字，假装无事发生，等着看他们要干什么。

　　整点一到，书房里出现了一番神奇的场景，只是一眨眼，原本乱糟糟的房间刹那恢复原状。

　　玩家们发出一声欢呼，直接扑倒翡翠摆件面前开始新一轮的混战。混战中获胜的玩家仰天发出一声大笑，大手一伸就去拿翡翠。知道自己肯定抢不到大佬的玩家则去各个角落搜刮小件道具。

　　燧人整个额头爬满了十字青筋，长袖猛地一挥，在一片卧槽里，整个书房化为一片火海，玩家全部都被送回出生点。

　　燧人彻底把书房给关了，算是把这个卡玉石的bug给修复了，毫不在乎论坛里一片嚎啕大哭。

　　燧人一刷论坛，发现最近这种bug格外多，还有人想去村里偷鸡，结果差点演变成屠村，那个临时给村民加锁血buff的陌生操作一看就是那几个国家队的人做的。

　　他啧了一声，敲了敲九鼎。

　　没有反应。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他皱起眉头，心里抱怨着九鼎的不靠谱，把感知伸到对方的世界里，找到九鼎的气息，一用力把对方拉出来。

　　顺着他的力度，一团光球滚了——啊不，两个光球滚了出来。

　　“你这个姬发的狗，给我去死啊！！”一个光球咆哮，瘪长的身体掐着对方不知道哪里。

　　另一个光球身上不断闪烁，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尖锐的刺，同样咆哮：“去死的是你才对！化外之地，就等着我把你吸收吧！”

　　两团散发着相同气息的光球恶狠狠地攻击着彼此，打的不可开交，滚来滚去。祂俩贵为神明，但那掐架的姿势却着实不好看，比村头泼妇扯头发差得也就是那点头发了，如果不是他们没有器官，连抓奶偷桃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绝对使得出来。

　　燧人抄着手蹲在一边看了好半天，见他们实在打不出什么胜负，嘴里又老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不耐烦地分开他们。

　　燧人把手掌竖到两球之间。“这到底怎么回事？”

　　被掐脖子的光球尖声喊：“快帮我灭了他！”

　　另一个也高声大喊：“快灭了那个迂腐的家伙！！！”

　　“等会。”燧人想先搞明白，他的目光在两球之间徘徊，这两球的气息当真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来。

　　“你们谁是和我做交易的九鼎？”

　　两球一起嚷叫起来：“我是！”

　　双球对视一眼，一起骂道：“混蛋！”又纷纷跳起来，越过燧人的手掌要再次掐起来。

　　燧人摁着眉心，很不耐：“你俩跟我在这真假美猴王呢？！到底怎么回事？”

　　掐对方脖子的光球先停下来，大声道：“是他！但他是九鼎的名义和你做得交易，那就也算有我一份！”

　　“放屁！”另一个球上下乱蹦，咆哮如雷，“我就是九鼎！我就是九州！”

　　“哈！区区一豫之地而已！居然就敢代表整个中原了吗？！”

　　“豫就是中原！中原就是豫！”光球——豫，趾高气扬，“我就是世界中心，天子都在我豫州，我来代表九州怎么了？！”

　　“我呸！九州九个鼎一样大，一样重，一样摆在太庙里，凭什么你来代表整个九州？！”另一光球又要跳起来揍祂。

　　豫直往燧人背后躲，像个小学鸡一样揪着燧人的衣服只弹出一点脑袋：“略略略——你打我啊，你打我啊！我去，你真敢打我啊！燧人！打他！”

　　“我又不是你的小弟！”燧人一巴掌把他拍出来。

　　他又问另一个球是谁。他喘着气，说自己是冀州，就是现在匽国这地再加上北方一部分荒地。豫本想趁着冀不注意，把北方的神力占据了，但奈何本事不到家，一口气吃不下那么补的神力，还是让冀吸收了一部分，醒来了。

　　既然有豫还有冀，也就是说明——

　　“九个神识……”燧人咂舌，深感对方的世界也真够奇葩的。

　　“是一个系统精分了九个人格才对。”冀冷冷地说，口吻怨毒，“这都是姬发干得好事！”

　　他急速转身，向着燧人，激动道：“你要吞并我们嘛？”

　　“不，”燧人冷淡地表示，“没那个兴趣。”

　　“为什么？”冀疾声厉色癫狂地口吻道，“我们可是大补！快、快吃了我们！”

　　“你敢！”豫尖叫，“冀！你在干什么！？”

　　“这个姬发的世界真恶心！我一闻到他的臭气，他们姬家的臭气我就想吐！我才不要代表他们姬家的天下！还不如让别人毁灭了！”

　　“冀！”豫跳脚，“姬发怎么你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冀便快要接近癫狂：“姬发怎么我了？！你问姬发怎么我们了？！豫！他怎么我们了，还需要我告诉你嘛！？”

　　豫跳来跳去，说不出话，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才不管！这个世界是姬发交给我的，我一定要替他看好！”他蛮横道，“你也不用求燧人了，我和他做的交易，他是要帮着我重振周王室的。”

　　“这可不一定。”一直不出声的燧人突然说。

　　“什么？！”豫惊叫，“你什么意思？！你要违反协议嘛？！”

　　他不可思议！两个神识的交易，之间是有强大的力量作为保证的，如果燧人突然反悔，虽然九鼎肯定落不到好，但燧人也会被反噬。

　　可问题是——“我们最初做的交易，可不是重振周王室吧。”

　　豫一惊，仔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自己当初迷迷瞪瞪到底和燧人用的是什么字眼了。祂整个球越来越惊恐，越来越扭曲。

　　燧人咧嘴一笑，解密道：“你当时说的是：天下安定。但可没说，谁的天下，如何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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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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