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玩家到战国》苦烫

52、就业危机

　　全国把锄头放下，很熟练的擦擦手，搬过木头板凳，让公孙鞅坐下。公孙鞅没从见过板凳这种东西，坐了一下觉得很不适应。双腿在板凳上会自然地岔开，这在穿开裆裤的战国人看来着实不太文雅，他又默默地站起来，可四下看不到床，只能再僵硬地坐回去，努力合紧双腿。

　　全国走进厨房撩开炉子，拿着棍子翻了翻灰，又扔进去几根干木柴，让暗火再次旺盛起来，没一会厨房里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

　　她拎着一壶热水走出来，又端来两盘子小吃，一叠豆子，一叠糕点。用麻椒、生姜炒过的豆子，迸发出脆生生的甜味，一点点芥末给了豆子刺激的口感却不太过分，只让人吃了还想吃。黄色的糕点暄软可爱，看不出是什么做的，公孙鞅尝了一口，才发觉原来是黍米做的。

　　热水冲开炒熟的麦子，全国沏了一杯大麦茶放到公孙鞅面前。

　　全国擦着手，还嫌弃不够：“这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先凑合着吃点吧。”
　　战国没有辣椒、没有大蒜、没有水果，连芝麻都没有，还缺盐少糖的，实在是限制她发挥。

　　公孙鞅已觉得盛情难安了。
　　豆子、黍米、麦子都是重要的主食，都是五谷，正常人当主食吃还要紧巴巴地算着口粮的，没人会像全国这样浪费粮食，把主食做零嘴招待客人用。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全国到底是会过日子能把生活搞得有滋有味，还是太不会过日子，如此铺张浪费。

　　全国让他稍等，她有点东西要给城里的薯条和鱼头，不过东西还在火上，等她带上东西，她和公孙鞅再一起入城。

　　她说完，才想起来问一句：
　　“你是要入城吧？”

　　公孙鞅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他想去讨个出身，才来了魏国，可魏国不要他，他似乎应该到别的地方去了，可他又已经在魏国待了这么些年，已经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里了。

　　说起这个，全国倒是看得比他清楚：“机会到了你自然会一飞冲天的。倒时候你是想去也好，不想去也罢，我们都要送你到秦国去的。”

　　“秦国？”公孙鞅不解，秦国苦寒、远离中原，化外之地他去哪里干什么？在他最不如人意的设想里，他也就是回老家卫国去，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秦国那种鬼地方。

　　“可是你必须去啊。”全国自然地说。听着商鞅入秦、商鞅变法故事长大的玩家们的思维早就形成了定式，要是商鞅不去秦国，所有人都会觉得的不对劲的。

　　公孙鞅摇摇头，没把全国的话当回事，没把秦国当回事。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还是先去问问鱼兄哪里还缺不缺人手吧。”他也需要吃饭，要生活的，再不去做点事，生活就难了。再说，他要离开魏国也需要的钱。

　　他摆摆手，不再想和全国一个女子说这些话了，稍微转了下脸色，好奇问地外面的农民为何人人拿着一根棍子在地里忙活。
　　战国大部分地区还是一年一熟，秋收之后就不再务农，特意把该歇息的农田弄得高矮不平也让公孙鞅感到迷惑。

　　全国一笑，告诉他这是她的命令。
　　一年田里只种一种粮食太浪费了，她打算秋收之后再套种点别的作物。、
　　她本事大，主意多，城里靠山又硬，村子里的人都愿意听她的。她说秋后还能再种点作物，来年春夏收不耽误时间，村里人没听过，但也半信半疑地也愿意用一半土地试试看。

　　沟壑那就更简单了，是个玩家一看都知道全国大佬在搞代田法。乡下人第一次挖，掌握不好距离，她就找了树枝，都修成长短差不多的小棍，让他们拿着比划着挖，不至于差出去太远。

　　他们聊了一会代田法，大多都是公孙鞅问，全国答。夏天全国就在鱼头的土地上试过了，确实不影响作物生长。农事乃国家根本，公孙鞅在城里关心，但确实还不如全国在田里操劳知道得多。

　　全国忽然想起来，问他知不知道冬小麦。公孙鞅迷茫地摇头。
　　全国又一口气问了他：玉米、红薯、菠菜、白菜、甜菜、油菜、辣椒、草莓、西瓜。

　　公孙鞅再摇头，他觉得奇怪，全里正比他更精通农物，为何要来问他？

　　全国也挺郁闷的。这狗屁战国，啥也没有。她想要点新种子都不知道去哪要。只能一个个NPC试着问过去，村里人都已经被她问了一圈，都没反应。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重要的NPC商鞅，结果他也不知道。她还能去问谁？要不然，问问魏侯？一国之君见识总该更广大吧？

　　火上的东西煮好了，全国人民用食盒装好了卤肉、豆腐、一坛秘制酱油。

　　战国的肉都是白水煮肉，至多放点盐，公孙鞅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更别说豆腐了。不想显得失礼，但确实忍不住只望着。可惜全国觉得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手来，不准备和商鞅解释，更不准备让他先尝尝。

　　叫上坐在门槛上闷闷不乐的李溱，让他去把院子里酿的酒搬到车上去，顺便送她和公孙鞅入城。

　　李溱是个没有好脸色的人，全国总觉得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一个半都在闹脾气，但好在干活利落，有把子力气，全国对一个愿意帮忙的npc也没什么过多的要求。就是李溱老不愿意解下腰间的长剑，剑鞘一直碰到陶罐，叮叮直响。

　　他高大、年轻、使不完的力气，在村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男人，但李溱却对农事全然不感兴趣，几乎没下过一天田地，一心只想追随墨家的脚步当个侠客。侠客又哪是那么好当的，他出去混过两年又回到家里，仍不愿意下田，在母亲的耳提面命下，勉强跟在全国里正后面出出力气，驾驾马车算是找到一份活计干。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送全国入城，轻车熟路地驾着马，拖着马车平稳地在乡间小路上走。

　　公孙鞅不常离开城，看着周遭的田地，他还有许多问题。能答的，全国在车上一一给他解答了；答不了的，她也只能挠挠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溱带着一顶草帽，觉得这俩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刺耳得难听，咬着草杆子直撇嘴。

　　今日入城人不少，公孙鞅出城时就见长长的队列，回来又见长长的队列。这队伍似乎还比他来时更长了，且没什么规矩，围成一个圈，高声喧哗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奇地拔过人群，两方人在城门口，互相指着、吵着、闹着。更有一个农妇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孩子被吓得苦恼，她也以手拍地，大声哭闹，两个哭声交叠，刺得人脑袋疼。

　　问发生了什么，围观的人也说不出清楚，一人一个说法：一会说马车撞人了，一城里人玩了乡下女人翻脸不认账。说女人是城里人的和说她来自乡下的抵消了，说女人的马车撞人的和说另一方挑衅的抵消了，各个人的话汇总到一起，全部相互抵消了，最后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有围观者看热闹的快乐是肯定无疑的。

　　他们把城门堵了，全国的马车过不去，又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哭闹到几时去。

　　公孙鞅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又有学识，还当过官，遇到这种事责无旁贷。他跳下马车挤进人群里，想要用调停此事。

　　没一会，吵闹的声音更大了，公孙鞅掩袖逃离人群中间，蹿回马车上，面色通红，嘴里直嚷嚷着“刁民”“泼妇”。乡下人嘴里骂的脏字，是他一辈子也没停过，未曾想想过能从人嘴里吐出来的字眼，河南话骂人，气势足、速度多、花样多，带着土味的骂声转着高调，特别有杀伤力。

　　李溱哈哈直乐，吐出嘴里草杆，阴阳怪气：“你那之乎者也还是留给城里人听吧！”

　　“李溱！”全国嗔他，“怎么和商君说话呢！”

　　李溱鼻子都气歪了，哼的一声，拿着剑跳下马车，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挤，围观者自动为他让了路。

　　吵闹的人骂的脏，李溱骂得更脏。他们嗓音大，李溱比他们声音还大，而且阴冷低沉，偷着寒意。

　　“撒泼打滚滚回村里闹去！再敢堵着门全给你们砍了，贱命至多不过赔你们村里几十钱罢了。你们堵着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你们配得起吗？！”

　　一杆凶器，外加几句呵斥下去，药效立竿见影。女人不哭了，男人不骂了，人群不围观了，极快地散开，道路恢复正常。

　　李溱扛着剑，下巴快抬到天上去了，得意地瞥了眼全国和公孙鞅。

　　公孙鞅先是砸舌头，然后直皱眉头，整个人突然忧郁起来。

　　全国没搞明白他在伤什么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让李溱快赶车。

　　今天实在是个奇怪的日子，不仅公孙鞅心情低落，连鱼头也坐在自己家大宅的门槛上，叼着一根点不着的道具香烟，四十五度望天，一脸愁楚。

　　公孙鞅看看鱼头，鱼头看看公孙鞅，两人一起大声地叹了口气。

　　全国不能理解：“你俩咋了？”

　　鱼头摆摆手，低落：“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不想见？”

　　“见完了。”鱼头叹息，“人家嫌弃我没工作；我妈生气了，非让我赶紧去找个正经工作。”

　　有相同苦恼的李溱不由得看了过来。

　　公孙鞅很吃惊：“鱼大夫还不算有正经出身？”

　　跟NPC解释不清楚，鱼头摆摆手，苦笑一声：“游戏up主算什么正经工作，对社会没贡献的。”

　　全职主妇全国的目光一下也变得很忧悒。

　　“甭理他们。”她发狠说，“他们不知道咱做游戏视频一天挣多少钱呢！”

　　鱼头点头，但表情仍没舒缓，这种郁闷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安慰的。

　　四个人看了看对方，尽管不理解，但心情诡异地达成一致，不约而同地一起叹了口气。

　　“算了。”鱼头把没啥用的道具烟头收起来，“玩游戏呢，说这些不高兴的干啥。全国大佬，你的种田事业怎么样了？”

　　“就为这事来的。”全国脸色渐转说：“一起喝个酒吧，我上次跟你说酿的小麦白酒终于酿好了。”

　　鱼头眼前一亮，来了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