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契约》灰橙

30、高能之夜

　　黑主.A.秋是三年级A组的机械师，虽然白苓才是主攻手，但是整个三年级的人都知道，论驾驶技能，黑主更出其右。他选择了双枪游侠号，这有点出人意料，这一般是狙击手会选择的机甲。
　　顾名思义，双枪游侠号配置了两只激光枪和左右准星，比起近身作战，更适合远程狙击。并且它的双枪加大了机身负重，致使机体本身无法装配防护夹板，简言之，双枪游侠与小黄蜂号一样皮薄血脆，且没有小黄蜂的速度。
　　玖鸠吹了声口哨，“你说他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知道。”诺里也是一脸懵逼，“我以为黑主也会选超级步兵呢。”
　　玖鸠煞有其事地摇摇头，“要是两T对战，就没什么看点了，看来黑氏都喜欢抓马。”
　　讲真，超级步兵虽然是适合近战的最佳选择，但它的外形真的丑到发指，相比之下，双枪游侠其实是外形最好看的机体：整体修长清俊，手关节较大，善于抓握，双侧武器造型尖利奇绝，很是拉风。甚至连钢板配色都比较清婉柔和，全身笼罩着淡淡的高级灰色系。如果将双枪游侠比作一个画小清新插画的艺术家，那超级步兵就是一个挖煤的工人。
　　黑主上来就开始攻击了，他的双枪交替打在黑杰克防护盾上，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机体微微向后挪动，黑主借着这股后坐力后跳一步，凌空而上，越过黑杰克头顶，停在另一边作战台边缘。
　　这个究极动作赢得观众的一片叫好和惊叹，凌空跳跃已经不是微操的技术范围，而是稍稍有点开挂了。
　　玖鸠在边上激动得上蹿下跳，手舞足蹈，指着下面的对战台尖叫：“黑主的操作好逆天呀，我觉得他今晚能赢！”
　　诺里微微皱着眉，“黑杰克一直没有主动攻击，好像是在观察他……真可怕，连驾驶舱都快教人打爆了，还能沉得住气！”
　　确实，被游侠号的远程狙击枪面对面打中，即使是超级步兵的防护装甲也承受不了几下，此时黑杰克的机体外壳已经伤痕累累，加上他打了一晚上，外壳擦伤严重，头脸部的装甲半剥落着，露出里面层叠的线路，最严重的胸腔即隐藏驾驶舱处，已经破开了一个窟窿，甚至露出驾驶舱的一个边角。
　　黑主依仗成熟的驾驶技术，在战台上游走不定，保持一定的距离对黑杰克连续射击。就在这时候，超级步兵突然蹲低机身，贴着地面旋转滑行出去。黑主连忙降下枪口朝下方射击，而超级步兵举着残破的臂盾挡在前，它滑行的速度非常快，像一道残光直射而至，转眼之间已经将双枪游侠逼至一角。
　　诺里忍不住惊叫，“槽糕，教他近身了！”
　　下一秒，超级步兵来了个大扫堂，黑主双手抵住了这一脚，然后……就整个机被扫下战台了……
　　人群沉静了几秒，统统发出遗憾的嘘声，玖鸠也捂住脸，“完蛋！得意忘形了，只要一摸近身，双枪游侠的机身就被秒成渣了。”
　　诺里也十分震惊，“但是黑杰克那一招着实冒险，稍稍操控不好，就会使自己滑下台了，依超级步兵的质量惯性……太可怕了。”
　　观众经过了对黑主的议论后，又转向了对黑杰克的崇拜呐喊，满场都在欢呼着黑杰克三个字。诺里看见几个后勤撬开变形的机甲前胸，费劲地启出驾驶舱，双枪游侠号的冷却剂都烧干了，驾驶舱热得冒着蒸汽，黑主更是像只狼狈得小耗子，教人连抓带扶弄出来。他的刺猬发型湿透后粘在脸上，裸露的皮肤因为高温而变成粉红色，远远一看还以为他被蒸熟了。
　　另一边的黑杰克简直就是一只怪物，他踢破驾驶舱顶板蹦出来，整个人依旧精神奕奕，眼神犀利，除了浑身汗湿，好像没有一点影响。然后，他抬起手指指着观众席上某个方向，人群自觉朝两边分开，露出那个方向上的对象——斐尔卓。
　　玖鸠倒吸一口气，“他要跟亚当对打！也对，都说斐尔卓是十勋团内定的驾驶员，依黑杰克的脾气，肯定会试试他。”
　　诺里惊奇问：“内定斐尔卓？那他要代替谁？”
　　玖鸠压低声，“听说是黛儿.翠茜，她好像已经交了退休申请。”
　　“她？可是黛儿.翠茜还非常年轻，怎么会退休？”
　　“哎……”提到自己的偶像，玖鸠就长吁短叹，“黛儿参军非常早，好像刚进十勋团时还是个未成年。她接的任务也多，是近几年才转向城市保卫方向，她以前专打外星攻防战，听说受过很多伤。”
　　斐尔卓面无表情看着正前方的对战台，周围一片死寂，在人群簇拥之中，斐尔卓一步一步走到观众席边缘，往下俯瞰着黑杰克，巨大护目镜之后隐约露出苍白色瞳仁，带着冰冷阴郁和锋利。
　　最出乎意料的是，斐尔卓选择的是拾荒者号，这使得全场哗然。拾荒者不单是最丑的一台量产机，还是被选择最少的机种，因为它原本是在一些荒凉星球或宇宙垃圾站常驻的工作机种。顾名思义，就是捡垃圾的工作机器人。在军部决定选择一些型号量产机甲的时期，还是军团专用机械师的丘英.谢尔士得到了这个工作，他最先采用拾荒者为原型，改造出第一代也是第一批量产军用机甲。因为简陋的外形和低俗的出身，拾荒者号很快被随后开发的多种机型取代，直到现在也不曾有人改进过，众人也多在自由对战时排除了这个型号。
　　玖鸠指着下方，瞪着眼问诺里：“他是不是太狂了？他在想什么啊？那可是黑杰克!”
　　诺里摇摇头，“其实拾荒者是各项属性最平均的机甲，对待那种狂战士类型的黑杰克，这样选反而属于稳妥的。”
　　然而这还不是唯一令人吃惊的，接下来黑杰克选择了双枪游侠号。
　　“剑走偏锋啊！”玖鸠已经要疯了，“黑杰克又在想什么？他想给黑主示范游侠真正的打开方式吗？”
　　“嗯……”诺里用手指捏着下巴，“黑杰克用了一个晚上的超级步兵，他的各种角度各种攻击方式差不多都被我们看过了，这时再用超级步兵肯定非常吃亏的。且拾荒者属于十分平均没有特色的那种机型。所以选择一个在某一方面十分突出的机型是最好的。”
　　“你说斐尔卓会怎么打？”
　　诺里皱眉，“我没见过他操作机甲。你了解他的风格吗？”
　　旁边一个女声进来，“当然了解了，差不多跟黑杰克是一个风格。”夏味和金莱一起挤到前排，饶有兴趣望着下头即将开始的对战。
　　金莱补充了一句，“斐尔卓更细腻些。黑杰克是十勋团里战斗风格最粗犷的了。”
　　诺里和玖鸠眼神对视一下，都不敢相信那个词会用在斐尔卓身上。诺里原本以为两人会上演一出惊天激战，结果大大出乎意料，他们打了相当长的时间，一直保持平稳输出和适当防守。并没有哪个人出来秀一把微操，也没有出现穷追猛打的压制攻击，他们好像都在……小心仔细地观察着对方。
　　十分钟后，观众席上开始抱怨不断，甚至有人猜是黑杰克不耐烦一对一教学了，他们有意拖延时间，教这堂课快点结束。金莱的表情始终很凝重，他眼也不眨看着一招一式对战中的两人，说：“差不多了，斐尔卓应该要耐不住了。”
　　诺里知道他是少数几个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的人，果然，土掉渣的拾荒者号凌空一脚，竖劈下来开始了狂轰滥炸般的猛攻。对面的双枪游侠毫不示弱，俯低机身迎上。
　　诺里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黑杰克绝不会像表面显示的那样，跟斐尔卓正面硬杠，这可不是职业驾驶员该有的素质。仿佛验证她的想法，下一瞬双枪游侠矮身用背甲硬扛了一击，然后猛然挺身将相对矮小的拾荒者完全顶了起来。斐尔卓霎时失去所有反击机会，被黑杰克两手捉紧举在空中，本来此时观众已经在脑补拾荒者像刚才的小黄蜂号一样，被扭得报废，双枪游侠却忽然踉跄一下，腰间爆出一团电火，如遭腰斩般往前一扑，斐尔卓自然趁机挣脱出来。看来黑杰克还是对脆皮的双枪游侠号了解不多，觉得正面硬扛一脚应该没事，然而对绝道假面来说只是吹吹灰的攻击放到低配量产机上，就是毙命的伤害。
　　姜尚适时站出来制止了双方继续对殴，毕竟这时候的两台机甲都已经看不太出原本机种了。黑杰克好似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需要几个人连抓带摁才能制住他。斐尔卓从驾驶舱里出来时，也露出了疲惫的神色，黑发湿透了粘在脸颊两侧，护目镜上甚至有些蒸汽，看不出具体的表情。
　　玖鸠表示很失望，“他们用的机型太烂了，如果用专属机型一定更精彩。”
　　夏味摇摇头，“如果黑杰克用他的绝道假面的话，就太犯规了，除了十勋团里的机甲，我认为没有任何团体开发的机型可以平分秋色。”
　　诺里一直看着下方对战台的景象，皱着眉有点不满，“拾荒者最大的优势在于它的生存性，跟其他机甲都不同，拾荒者的驾驶舱位置不在胸前而在头部，当初是模仿人脑设计的。加上拾荒者最初工作机种的全面数据库，可以说只要不被爆头，受任何伤害都能继续战斗。所以刚才黑杰克用的战术其实是斐尔卓该用的。”
　　“哎呀，小诺里对拾荒者机型可真了解，”夏味忍不住惊奇地看过来，“是因为设计师是丘英.谢尔士的缘故吗？丘英大师有没有什么隐藏设计在机甲里？”这句话一经吐出，立马引起玖鸠和金莱的关注。诺里一愣，摇摇头，“没有，或许老师没有告诉我吧。但这只是个尝试，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搞什么隐藏设计。”
　　玖鸠摊摊手，“没错啦，丘英大师一贯是以严肃内敛的风格著称的，咱们的比尔特老师才是最爱藏彩蛋在作品里的人。”她又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已经开始着手设计未来斐尔卓的专属机甲了，我猜你们永动之芯说不准也会参与。”
　　夏味轻笑了两声，忍不住回应，“这绝对只是传言，从无到有设计专属机甲是超级巨量的工作，比尔特老师加上永动之芯的几个学生是绝对完不成的，肯定是专业的设计大团才能做。而且十勋团驾驶员都是自带机械师团队的，因为机甲的信息是最高级机密呀，绝对不会教自己团队之外的人知道的。”
　　玖鸠苦着脸望了诺里一眼，这个表情诺里还是可以解读出来的：咱们没有后台的底层机械师啥也不懂！他们第二姓氏家族啥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