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燕归君不归

6、第六章

　　柳妈妈到家时天已经快黑透了，她特意在路上磨蹭了一会儿，又在楼下转了三四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楼上走，一路上还左右盘算着怎么更显得她和蔼可亲。
　　不怪柳妈妈如此慎重，实在是如今明星个个矜贵又娇气，倘若无意间把人得罪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之前柳絮说班里被安排了综艺拍摄，柳妈妈见两人似乎认识，就推测苏晴飔可能就是空降明星。
　　涉及自家女儿，那更是得十万分小心。
　　柳絮听到开门声随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边时柳妈妈正好进屋，“怎么今天这么晚？”
　　柳妈妈没立刻回答，反而趁着交接东西的空当扫视了一圈，“就你一个人？”
　　柳絮有点懵，也跟着回头扫了眼，“我们家不就两个人？”
　　“那个……苏……姑娘呢？”
　　“她啊……助理刚接回去了。”柳絮把菜放到厨台上，一一挑拣分类，“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还不是想着多了个人嘛。”柳妈妈松了口气，但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亏我还特地查了查人家喜欢吃什么，哪知道你都不留人吃顿饭。”
　　“外面的东西她不能随便吃。”柳絮留下几样待用的菜，把剩余分装好的塞进冰箱，“再说了，网上资料都是错的，那些菜她一个也不喜欢，下次别查了。”
　　柳妈妈把淘洗好的米倒进电饭煲定好时，随手拿过一旁的香菇逐一洗净切片，“哦，那你对人家还挺上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烂熟于心。深藏不露啊，平时没少追星吧。”
　　柳絮手一抖，差点没把肉扔地上，“咳，别瞎说，我对追星不感兴趣。”
　　“哦，那你耳朵红什么。”柳妈妈睨了柳絮一眼，“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到大，一撒谎就耳朵红，也不知道遗传的谁。再说了，追星怎么了，楼底下李大娘天天还缠着孙女帮忙打投呢。”
　　说到此处，柳妈妈顿了一下，“但追星归追星，还是尽量不要跟明星走得太近，明星粉丝都疯狂的狠。”
　　“嗯。”柳絮默默把盛满的盘子推到一边，放好新盘子，“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电话轰炸助理，在人醒了之后强制着把她送走。
　　还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话。
　　以至于助理把人接走时，窥见苏晴飔沉着脸，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上次某个小花傍上了新金主便明里暗里用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给苏晴飔使绊子，把苏晴飔惹毛了把人堵在房间整治时，助理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也没觉得有这回十分之一可怕。
　　也不知道这柳老师哪来的本事，把人气成这样。
　　“飔飔……直接回酒店？”
　　“……”
　　“不急。”苏晴飔靠在座椅后背上，闭眼平复肆虐的情绪。
　　什么只做普通朋友！
　　想起柳絮说这话时冷淡的神色，苏晴飔就又恨又气，恨不得把人绑起来锁在家里，让她哪都去不了。
　　但若真如此，以柳絮的性子，两人估计也可能了。
　　不能急，慢慢来。
　　不过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她逃不了的。
　　而且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想到这苏晴飔心情好了一些。
　　她起身降下些许车窗，透过缝隙望向六楼窗边。不一会儿，那里出现一个人影，人影撩起帘子往下望，似乎没料到人还在，被吓得旋即拉上了窗帘。
　　“呵。”望着晃动的帘子，苏晴飔轻笑一声，着实被可爱到了。
　　“怎么了？”助理一头雾水，觉得今天的苏晴飔相当诡异，一会儿气得生人勿近，一会儿又笑得明媚可人。
　　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飔飔，你今天除了柳老师，没碰见什么怪人吧！”助理有点紧张，“要不你没事还是别出门了，要是无聊了就叫溪暮过来陪你。”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晴飔敲了敲助理脑袋，“开车，回酒店。”
　　“哦。”助理吃痛地摸了摸头，启动汽车。
　　柳絮躲在窗边等到乱跳的心逐渐平复才试探着往窗外瞧了瞧，方才停车的地方只留下枯叶被风裹挟着带向花丛。
　　停了那么久才走，一定气坏了吧。
　　柳絮怔怔站在窗前呆了许久，直到柳妈妈喊才回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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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周一对学生们来说都是最难熬的时候，刚过了两天假期，习以为常的课程都变成了难挨的酷刑。
　　作业没完成的学生更是悲苦，不能不交作业，因而只能争分夺秒地补剩下的内容。
　　苏晴飔到教室时不算太早，学生这时已基本齐了。屋子里乱糟糟的，有些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聊天，一部分在看书，只剩极个别的在奋笔疾书。
　　学生们早在苏晴飔进门时就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瞟，见摄影跟着，识趣地没有靠近，继续小声聊着自己的事。
　　雨亦晴倒是一点没在意摄影。她惯常不把与自己无关的事放心上，便若无其事地抱着一摞作业本回到座位，细细数了数，少了三本。
　　有两个人还没到，剩下的那个嘛……
　　雨亦晴转头瞅向同桌，“苏同学，语文作业交一下。”
　　“哦，我找找。”苏晴飔找作业的空隙其他几科课代表也赶紧趁机跑过来。刚才他们一直犹豫要不要收苏晴飔作业，想着要是收不上来，到时候节目播出了，对苏晴飔影响不好。
　　哪想到雨亦晴这么猛，开口就是交作业，自己不收显得多不尽职。
　　再说了也不是他们先开口，就算收不上来，矛头也指不到他们身上。
　　“数学、英语、历史……”苏晴飔把作业依次放到桌上，各科课代表拿着本子按下想翻开看看冲动潇洒离去，只剩下雨亦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双手空空。
　　“语文作业呢？”雨亦晴有点傻眼，不用这么区别对待吧！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不舒服，试卷只来得及写了一点。”苏晴飔捏着只写了几个字的试卷，浓重的歉疚从眼底流出，“是不是影响你交作业了，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过去跟柳老师解释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交的时候帮你说一声就行。”雨亦晴忍不住提醒道，“不过……你还是抓紧时间，能补一些是一些吧。柳老师不是很喜欢……这样。”
　　“不交作业……她……柳老师会很生气吗？”苏晴飔心底涌出了浓重的好奇心，印象里柳絮总是温温柔柔的，很难想象她生气是什么样子。
　　“也不会……”雨亦晴补充道，“但应该会失望，柳老师总是希望我们尽可能把能完成地做好，希望我们认真对待自己。所以，除非真的有事情耽误，否则不管怎样，作业都必须完成，这是班里所有人的共识。”
　　雨亦晴指了指教室最前方挂着的流动红旗，神色颇为骄傲，“不然，各班竞争那么激烈，这红旗怎么可能一直在咱班挂着呢。”
　　苏晴飔被她自得的表情逗笑了，继而试探道，“你一定很喜欢柳老师。”
　　“那当然。”然后雨亦晴摸摸鼻子脸颊微红，“我是说，班里的同学都很喜欢柳老师。不跟你说了，你多少补一点哈，实在答不上的空着等我回来。等会儿该上课了，我先赶紧把作业送过去。”
　　雨亦晴把剩下两份作业分类放好，抱着卷子跑向办公楼。
　　苏晴飔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雨亦晴该不会喜欢柳絮吧！
　　现在学生这么早熟吗？
　　肯定是想多了！！！
　　苏晴飔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忘记刚刚雨亦晴提到柳絮时眼中泛起的羞怯和敬慕，集中注意力填写试卷。
　　然后，她发现，她不会……
　　特别是语言基础知识，没几个能确切填出来的。
　　失算了！
　　早知道不那么自信，来之前把语文也补习补习了！
　　怎么办，写不完不会被揍吧！
　　苏晴飔一连看了几个题都没把握能选对，自暴自弃返回去看文言文还是看不太明白，整个人有点恍惚。
　　另一边雨亦晴气喘吁吁地在门口停下，缓了口气，才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
　　“柳老师，上周的作业。”
　　“放这儿吧。”柳絮示意放到桌上，随口问了一句，“齐了吗？”
　　“没……”雨亦晴第一次交没收齐作业，心里有点犯怵，话都不说不流畅了，“还……还差一个……”
　　柳絮惊讶地挑起眉，一旁的班主任们都竖起耳朵，心想着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柳絮班竟然还有不交作业的？
　　其中一位叫陆菱的女老师跟柳絮关系不太好，在一旁笑着打趣道，“呦，柳老师，你们班学生竟然还有不交作业的，稀奇啊。”
　　“收不齐不是挺正常？”柳絮也不点破，顺着话往下说。
　　“我们班缺个一两个是常有的，你们班可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不过，也可能孩子有特殊情况，你可别生气，不值当。”
　　柳絮听出陆菱话里的揶揄，笑了笑没再接话，视线转向雨亦晴，平静地问，“差了谁的？”
　　“苏同学。”雨亦晴赶紧解释，“她昨天不舒服，其他作业都完成了，语文还差一点，已经再补了。”
　　陆菱听见苏晴飔的名字，一时语塞，也不笑了。自家偶像没写作业，并不是什么很风光的事。但到底还是讪讪地开口，“身体不舒服没写完情有可原，不是说在补了？估计马上就补完了。”
　　“我也这么觉得。”柳絮和煦地笑笑，声音比平时更柔和轻缓，眼底却冷冷的，“亦晴，回去告诉苏同学，不用补了，午休拿着试卷来办公室写。”
　　“好。”雨亦晴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柳老师笑得好可怕！
　　“一字不落的告诉苏同学，知道吗。”柳絮淡淡地说，似乎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雨亦晴点点头，道了声再见，赶紧跑出了办公室。回到教室，她才隐约意识到，柳老师似乎生气了。
　　“苏同学。”雨亦晴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同情，“柳老师让你不要补作业了，午休你去办公室补。”
　　“啊？”苏晴飔这会儿被文言文折磨得头晕目眩，脑子里全是之乎者也，雨亦晴的话听一半丢一半，“我不用补了？”
　　“嗯。”
　　“也就是说，卷子我不用写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苏晴飔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雨亦晴见苏晴飔激动的眼神，顿了一下，猜到她根本没听到后半句，突然很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午休得去办公室。”雨亦晴补充道，“在那写。”
　　“啥？？柳老师不会要看着我写吧！”
　　雨亦晴点点头，凑到苏晴飔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而且，因为你作业没交，其他老师在一旁有是看笑话，有是说风凉话，柳老师似乎有些不开心。”
　　！！！！
　　苏晴飔被惊的脑子已经不会打转了。她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蔫儿白菜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昨天就不该任性，听助理的话写完多好。
　　“喂，你没事吧。”雨亦晴戳了戳生无可恋的同桌，小声提议道，“要不我先跟你说一下答案？”
　　苏晴飔摆摆手，“算了，你说了我也记不住。”
　　就算记住了，被看出来作弊，估计死得更惨。
　　呜呜呜，谁发明的写作业！！！
　　太欺负学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