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燕归君不归

4、第四章

　　手机铃声准时在八点钟响起，柳絮腾出手划掉闹钟，把桌上摆摊似的东西逐一分类装进袋子。
　　“小絮，你东西装的怎么样了？”柳妈妈拿着两个大盒子从厨房出来，“我昨天烤了点饼干和桃酥，也给带过去吧。”
　　“妈，你这一点也太多了。”柳絮哭笑不得的那着堪比小型收纳盒的甜点盒，“小孩子吃多了甜食，长蛀牙可就麻烦了。”
　　“我晓得。”柳妈妈得意洋洋的笑笑，“这次特地没放太多糖，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可您上次也这么说。”柳絮接过盒子，整齐摆放好，“再这样下去，我估计要上院长黑名单了。”
　　“你这个丫头，欠打。”柳妈妈佯装发怒的拍了柳絮背部一下，力道很轻，“喏，你尝尝，想吃就直说，没人笑话你。”
　　“唔……我可没说。”柳絮咬住饼干，“嗯。确实不甜，不错啊妈，有进步。”
　　“就你嘴甜。”柳妈妈心里很是相当受用，笑眯眯的帮柳絮收拾起东西，“这么多，你拿得住吗？我跟你一块去吧。”
　　“你身体刚好点，还是在家歇着吧。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楼下跟其他大爷大妈唠唠嗑，我下午就回来了啊。”柳絮不放心的又嘱咐一句，“可不能跟上次一样，一声不响自己在后面跟着，多危险啊。”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那一次嘛，都说了多少次了。”柳妈妈在一旁小声嘀咕，瞅见柳絮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赶紧保证，“我这次绝对不跟着，放心。我呀在家给你做好吃的，你可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到地方和回来时给我发信息啊。”
　　“好，那我走了。”柳絮把装好的东西放进一旁行李箱，剩下的一个不大的袋子提在手上，“菌菇乌鸡汤，不要忘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
　　柳絮冲柳妈妈挥挥手，往小区外走。她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停下，顺手拿出包里的耳机带上，点开书城听未看完的书，等公交车。
　　189路公交车五分钟后在路边停下，柳絮拉着行李上车，今天周末，人没有往常多，车上空位很多。
　　柳絮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看了看时间。十五站加上走路时间，九点应该能到。
　　公交车猛得启动，行李箱往前滑了一段，碰到了前面乘客，柳絮赶忙说了声抱歉。而后，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
　　四月春光正好，绿化带的月季开得分外热闹，不急着赶路的行人三三两两停下，在一旁举着手机，驻足拍照。
　　车开得并不快，柳絮撑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昨晚又失眠了，数了几千只羊外加数首白噪音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开始做梦。
　　梦里各种怪物张牙舞爪的朝她嘶吼，她四处躲避，总能被找到。折腾到最后，她索性不逃了，任由它们撕扯自己。
　　反正，也不痛。
　　只不过，早上醒来头晕耳鸣了许久，缓了半天才清醒。
　　柳絮揉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计划着找个时间去趟医院再拿点药。
　　公交车再一次猛得停下，腹部一阵翻江倒海，柳絮难受的捂着嘴，干咳了几声，好在目的地已经到了。
　　强忍着不适，柳絮快速下车，在一旁座椅上休息了几分钟，稍微好些后起身继续赶路。
　　十分钟后，她停在一个孤儿院门口停下，还没靠近，门就在里边打开了。五六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孩从门内跑出来围在柳絮身边。
　　“柳姐姐，我们好想你啊。”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揪着柳絮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
　　“姐姐也好想你们，所以今天不就来看你们啦。”柳絮忍不住弯下腰，轻声细语的回应小女孩。
　　“柳姐姐累不累！我来帮你提东西。”一个稍微大点的男孩懂事的拿过柳絮手中的袋子。
　　“不累。”柳絮松开手，“里边有柳奶奶给你们做的小饼干哦，去拿着分给弟弟妹妹们吃吧。”
　　“我也要！我也要！”另外几个小点的孩子听见有吃的也无动于衷，一门心思想帮忙，说着就伸手拉行李箱。
　　“行礼箱太重了，你们拉不动。”柳絮挨个揉了揉几个孩子毛茸茸的小脑瓜，“夕影，带弟弟妹妹回院里。”
　　听到被叫，一直站在柳絮旁边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孩眼睛亮了几分。
　　她点点头，带着几个孩子回去，过程中还时不时回头看柳絮。
　　柳絮在后面跟着，每次女孩回头，她总是勾起嘴角冲着她温柔笑，眼里满是欣赏与鼓励。
　　院长今天不在，接柳絮的是副院长，两人已经很熟了，就省了许多冠冕堂皇的感谢。
　　“每个月孩子们最期待的就是今天了。今儿一大早吃完饭他们就在门口守着了，隔一会就跑过来问一句‘柳姐姐怎么还没来，柳姐姐怎么还没来。’把人吵得呦，什么事都做不成。”副院长感慨道，“孩子们是真的喜欢你。”
　　“孩子们很可爱，也很乖。”柳絮望着一旁乖巧分食的孩子，眼里满是怜爱，“再活泼点就好了。”
　　“也就你觉得他们乖呦。”副校长打趣道，“不信多带几天，能把你闹的一点脾气都没了。”
　　“怎么会。”柳絮想想那场景，忍不住笑了，“对了，今天给孩子带了些书过来，等会儿还是得用一下活动室，麻烦啦。”
　　“不麻烦不麻烦，你每次过来都带那么些东西，还给孩子们讲故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副校长握着柳絮的手，拍了又拍，感动的说不出话，“我去把活动室整理一下，你先跟孩子们说会儿话。”
　　副校长风风火火的离开，夕影见状小跑着扑到柳絮怀里，“柳姐姐，你今天来晚了。”
　　“对不起。”柳絮轻轻拍着女孩的微颤的背，“不哭了，下次我一定准时到，好不好。”
　　“那今天可不可以多待一会儿。”夕影紧紧搂着柳絮的腰，祈求着，“就一会儿。”
　　柳絮蹲下轻柔的擦掉女孩眼角的泪珠，“如果你不哭了得话，可以哦。”
　　“那我不哭了。”夕影赶紧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痕，“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柳絮没忍住捏了下女孩红扑扑的脸蛋，起身拉着她的往活动室走，“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眼泪是没办法帮忙解决问题的，明白吗？”
　　“恩！知道了！”夕影乖巧的点点头，眼里带着仰慕。
　　“好了，帮忙把弟弟妹妹们叫过来吧，今天给你们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好！”
　　孩子们如归巢的鸟从四处涌到室内，一阵混乱后迅速坐好，期待的盯着柳絮。
　　柳絮点点头，先是夸赞孩子们的迅速，然后再次强调好规律，开始了分享。
　　故事穿插着一些小知识断断续续讲了许久，结束时已经将近十二点半，孩子们意犹未尽缠着柳絮想要听故事结局。
　　柳絮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也不知道故事结局呀，想知道后续故事的话，就自己去读，下次过来哪个小朋友能告诉我结局，有神秘奖励哦。”
　　“真的？！”孩子们惊喜的问。
　　“真的。”柳絮郑重的点点头。
　　故事会结束时已经将近十二点半，孩子们该用午饭了，她也还有事情要做，必须离开了。
　　孩子们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大门外，道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柳絮笑着冲孩子们挥挥手，转身朝公交站走去，路上特地给柳妈妈回了个消息。
　　小絮：「今天出来晚了，下午晚一个小时回家。」
　　饲养员：「回来慢点，注意安全。」
　　小絮：「收到！猫猫敬礼.gif」
　　回去时车里比早上人多，好不容易等了个位置，后来柳絮见有位老人带着孩子站着颇不容易，便把位置让了出去。
　　毫无意外，又晕车了。
　　胃不舒服，也不太想吃东西，柳絮拉着行李箱坐地铁去今天最后一个目的地——缘客书吧。
　　「叮铃~」
　　“来啦。”老板抬头见是柳絮，很自来熟的打招呼，“出差了？刚还奇怪，怎么今天到点了怎么没来。”
　　“没有，有事耽搁了。”柳絮拿过菜单，扫了一眼，“摩卡和Di……”
　　“Dirty是吧。”老板笑着接话，“每次第二杯都是它，我都记住了。对了，位置给你留着呢，等会儿做好就送过去。”
　　“谢谢。”
　　柳絮付过账，走到一处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原本是想看书的，可书拿出来了，她却只盯着书上的金光和漂浮其中的浮尘发呆。
　　她伸手在阳光下晃动两下，气流带着灰尘散开又聚合，像空中被风裹挟的柳絮，无法掌控方向，任由命运的捉弄。
　　“真是可怜。”柳絮喃喃自语。
　　“谁可怜？”老板把两杯咖啡放到桌上，声音里透着几分好奇。
　　“额……书里……的角色。”柳絮拿过咖啡，有点尴尬的往里面加了两颗糖，“谢谢。”
　　“不客气。”老板看了一眼被柳絮推到对面的咖啡，欲言又止。正想说什么，门铃响了，她抱歉的笑笑，只得回到吧台。
　　柳絮拖着腮帮子，搅着咖啡，盯着书发呆。
　　新来的顾客很奇怪，带着帽子、墨镜，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问点什么，也不回话，一个劲的打量着店里的人。
　　老板只好带着灿烂的假笑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不用，已经点过了。”新顾客故意压低声音似乎怕被人认出来，说完后不再犹豫，往柳絮所在的角落走去。
　　老板满头问号，探着头张望，“真的在等人啊，不过这个人也失约太多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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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