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蔺乔

40、第四十章

　　其实对于这段感情，喻知自己也有些茫然。似乎从古城相遇开始，她周边的一切都是恍惚的，以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余清南与她原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集，而且她对余清南这个人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共同认识一个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是她确定的了，况且以她的性格原本也不会这么快就开展一段感情，仔细想来，她的确有些冲动，也有些草率。
　　可是有时候，她总能在余清南的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那些都是和她认知中不一样的东西，她甚至会不自觉被这种不同之处所吸引。不知道是否是她的叛逆期来的过于晚，他的存在于她而言，似乎就像一个引人探索的深渊，可眼下并没有谁能告诉她这个念头是对是错。

　　想到这里，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向余清南的时候，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困惑。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余清南问。
　　喻知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事。”
　　“真没事儿？”
　　喻知点了点头，接着又转回了刚才想问的问题，“我就是在想，你过年都不回家么？”
　　余清南笑了笑，道，“不回了吧。”
　　喻知分明听出他声音里的落寞，可还没等她问出下一句，就听见余清南问她。
　　“你们寒假要多久？”
　　“大概就一个多月吧。”
　　“这么久啊。”
　　“这还久？”
　　“是啊，我要一个月见不到你了。”
　　闻言，喻知没有再说话，她方才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一年似乎过得很快。
　　喻知和余清南几乎是每日都保持着通讯，从十一月开始他变得似乎有些忙，见面的次数要少了一些。喻知是十一月中旬出生的，不知余清南是如何得知她的生日，提前准备好了生日礼物，她因为不知道他的生日而感觉抱歉了一阵子。后来才得知他的生日是九月，今年的生日在遇见她之前就已经过完了，她这才觉得自我宽慰了一点，连忙把这个日子加进了备忘录。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是工作日，要到元旦那天才会开始连放三天假，喻知下了课就直接回了宿舍。在宿舍，喻知碰上了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的池渺。
　　两个人其实也有一阵子没有见过面了，也没有刻意回避，只是一直没有碰见，池渺偶尔也会回来拿些东西，不巧每次都错开了。
　　池渺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但也只是刚刚到肩膀的位置，不再是先前利落的短发，她也有意要把头发留长，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你元旦回家么？”喻知先开口问道。
　　“嗯，一会儿就走，回去几天。”池渺顿了顿，犹豫了几秒钟，又道，“我们两家准备碰个面，研究一下订婚的事。”
　　“啊，恭喜啊。”喻知说话间也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挺好的，那等明年你毕业了就结婚么？”
　　池渺摇了摇头，笑的有些勉强，“有可能更快一点，我……怀孕了。”
　　池渺的语调平缓，两个人视线交汇的时候，喻知下意识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池渺接着道，“快三个月了。”

　　池渺说算时间大概是上一次她试图自杀后没多久发生的事，有一晚邹昊明不知是怎么了，回去时喝的醉醺醺的，情绪有些失控，与她做的时候也似乎不受控制，而且始终不发一言，最后伏在她身上竟然哭了起来。在那之后，邹昊明开始对她很好，甚至比两个人刚在一起时还要细致妥帖，和那个叫郝露静的姑娘也彻底断了往来，一切也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之上。
　　“我生理期一向不准，前一阵总是没吃几口东西就吐，去了医院才确定。”
　　池渺说到这里，下意识抚摸了一下小腹的位置，动作很是轻柔。
　　“恭喜你，池渺，你要更注意身体了，现在可是位准妈妈了，定好了日子告诉我啊。”
　　池渺道了句谢，之后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和她说：“知知，你们如果发展到这一步，就算你真的很爱他，也给自己留个退路。”
　　喻知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池渺就离开了。
　　如果说一段感情最好的结果是结婚生子，那池渺又如何不算幸福呢？可是喻知觉得感情最好的结果似乎并不应该是这样，不过她也没法定义应该是什么样，可无论如何，有结果总好过没有吧。

　　说来她和余清南在一起也几个月了，在她印象中他似乎从没有过这方面的提议，两个人之间也仅限于拥吻，似乎并没有想更进一步。接触下来，她觉得余清南这人和外表看起来不大一样，在两个人的交往中他一直都给了她一定的范围，很照顾她的感受，只是最近见面的次数的确少了，她还记崔柯文无意中提到他女朋友众多，不知道是否他的感情期限就这么长。
　　喻知不知道这段感情是否会有结果，亦或是到什么时间结束。可一生中能由自己决定的事情本就不多，暂且就先这样吧。

　　酒吧在跨年夜有活动，余清南大概要在那待到凌晨，喻知知道他会很忙，所以也没有过去。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束花，是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仍旧是向日葵，她发现余清南在里面留了手写的字条。
　　他的字有点好看，清秀、干净、工工整整，这让喻知有点意外。

　　喻知洗了澡，头发没有吹得太干，她坐在桌前开始翻看手机。
　　似乎这个晚上大家都在参加各类活动，也不约而同地有很多感慨，像极了年终总结，更多地还是对新一年的期盼。
　　接近十点多的时候，喻知接到了一通来自于喻安的电话。
　　“哥？”
　　“嗯，和同学出去玩了？”
　　喻安的语调依旧平缓，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喻知如实回答：“没有。”
　　“在宿舍？”
　　“嗯。”喻知说话的语气有点闷闷的。
　　喻安也能感觉到了她的低落，但是他向来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爸妈说今年过年会回来，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放假？”
　　“是吗？哥，今年爸妈都回来么？”喻知的情绪难掩激动，接着又道，“我可能要一月中旬才放假呢！”
　　这会儿她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了，未来这十几天似乎很难熬。
　　喻安笑了笑，接着道：“那不也快了，到时候订了票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嗯嗯，对了，岳媛也说要接我呢，你们两个有联系么？”
　　“岳媛？”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对不上号。
　　“是啊，我给过你电话的，我大学室友，在明城工作那个。”
　　“哦……”
　　喻知以为他想起来了，可又听着那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认识。”
　　“……”
　　喻安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要挂掉电话，“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明天还得早起。”
　　“明天？你们元旦不放假？”
　　“放啊。”
　　“那你……”
　　“领小白去做绝育。”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端就挂断了。
　　这对于小白来说，真是个特别的新年礼物。
　　小白是喻知捡回家的那只猫，它现在的主人是喻安。当时这猫原本已经被送去找领养了，她也不知道她哥又抽哪门子疯，跑去给接了回来，为了照顾好小猫，喻安更是三天两头从学校往家跑，刚开始还总和喻知念叨说给他找了这么个麻烦的事儿，后来可能也是习惯了，他也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