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顾晚

4、北风（3）

　　这之后，谨词便再没梦到过永麟哥哥，更没有梦到策马奔腾飞矢流箭。
　　醒着的时候，便听小棠姑娘说话，耳边满是她清亮的声音。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故事，还有满脸收不拢的笑容。
　　睡着的时候，又总不是很安稳，朦朦胧胧中，似乎总有人轻手轻脚地潜进屋内。有好几次，谨词都想睁开眼来看个究竟，可就是沉沉地睁不开眼。想着小棠同睡在这屋里，大概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吧。
　　日子便这样和缓地过了几日，谨词的身体也渐渐地恢复，可以长时间地倚坐在床头，时而和小棠搭上几句话。
　　谨词从小棠口中得知，这里便是宸轩两朝交界处的茂林，楠江贯穿茂林而过，最终没入东边的大海。每回听到楠江两字，谨词只觉得心口像遭针扎一般，有鲜血汩汩冒出，却无法愈合。
　　古往今来，楠江两岸见证了太多的战争、杀戮，掩埋了太多的鲜血与英雄。从那日起，楠江的水汽中融进了永麟哥哥的灵魂，也融进了谨词的情殇。
　　这一晚，月光熹微。
　　谨词虽已躺下，却迟迟未入睡。她等着小棠熄灭屋内的烛火，等着她沉沉睡去，等着屋外所有声息的平静。
　　这一等，不知过了多久，可谨词一直都未合眼。她的心中，早已酝酿了一个决定。
　　屋内传来匀匀的鼻息声，屋外只剩下冬虫的鸣声。
　　谨词睁大了双眼，决绝的目光闪现在黑暗中。她掀开了被子，只着了一身单衣地起了身，就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到了一双鞋子。这定不是她的鞋子，明显大了许多。
　　屋内的布置本就简单，撤去了烛光，谨词也摸得清。她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拴上，粗糙的感觉在指尖刺激着她。屋子里还有些暖意，可谨词已经开始瑟瑟发颤了。她回过身去，朝着小棠睡着的地方望去。尽管她们素昧平生，可还是感谢她这几天来的照顾，还有她说的那些故事，她的笑容。可是这些，已经照不进谨词的心中去了。她的心，早已随着永麟哥哥而逝，融进了楠江之中。
　　“谢谢你，小棠。”
　　谨词抿紧了唇，松了门拴，小心翼翼地开了屋门，再谨慎地合上屋门，飞也似地往外跑去。
　　她朝着与月亮相反的方向使劲跑，仿佛月光照不到她身，便没有人会知道她的行踪。
　　夜，是那么寂静，也是那么冰凉。松林里到处都积了厚厚的雪，早已凝结成了大片的冰块。谨词又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鞋底敲打冰面的声响回荡在死寂的松林里。
　　渐渐地，谨词只觉得自己全身已经失去了知觉，血液像是凝固住了，急促的气息才呼出口便被凉意所冻住。
　　谨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她知道当她用尽了所有气力所有热量之后，就能在黑暗的尽头见到永麟哥哥。永麟哥哥其实没有离去，他只是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着她。
　　无穷无极的黑暗吞噬着谨词奔跑的身影，也吞噬着谨词愈来愈微弱的喘息声。
　　黑暗，终于将要尽了。谨词仿佛已能听到楠江拍打水两岸的声响，仿佛能看到永麟哥哥张开了双臂在等待着她的到来。她，终于将回到永麟哥哥的身旁了！
　　黑暗，彻底吞没了松林里那道纤弱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希望看过的朋友留个言，俺泪奔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