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歌（双重生）》粟粟很酥

40、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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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夜里风凉，怎么站在这儿？”

　　萧珹澧阔步来至她身侧，将她的手执入掌中，给予她温热。

　　“方才顾公子找我说了会子话，不妨事。”

　　谢晚苏看着他，眼神真挚，并不想瞒藏他什么。

　　萧珹澧亦能感受到她的真诚，面上晦暗散尽，问她：“那位顾公子同你说了什么？”

　　谢晚苏抿唇一笑，并不隐瞒他什么，直言道：“他向我讨要谢礼。”

　　萧珹澧眸光微转，“倒是有意思。方才我与国公那么多酬礼他都不要，偏偏来问你讨要那一份，真是稀奇。”

　　谢晚苏不可置否，顾云的所作所为确实常常出人意料。不过她既然说出来，就是想让萧珹澧安心，她想让他知晓，她与顾云之间清清白白，她没有丝毫隐瞒他的。

　　萧珹安心头隐隐生出些许危机感，他如何感受不到顾云对谢晚苏的用心。

　　“苏苏，往后，你尽量少跟他见面，好吗？”

　　他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执着她的手晃了晃，话语间尽是哀求，一双星瞳亮如曜石，殷殷望着她。

　　今日他喝了许多酒，如冠玉的面颊上红晕未消，模样更多了几分天真和纯洁。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晚苏每每见他如此，都忍不住心软，萧珹澧亦好似知晓这样做会戳中她软肋，故屡试不爽。

　　“苏苏，你最好了。”

　　他将她圈入胸膛，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愈发孩童气了，又俯下首，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萧珹澧的胸膛坚硬，铜墙铁壁一般，他今日喝了许多酒，谢晚苏能感受到他比往常更加炙热的体温，不由脸颊一红，“如此不好，小心被人瞧见。”

　　她伸出手推了推，却是徒劳，萧珹澧并不打算放开她，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来，轻轻松松抱入了营帐里。

　　“你喝醉了，快放我下来，此处是军营，这样子不成体统。”

　　谢晚苏涨红了脸，手脚并用挣扎着要下来，萧珹澧将她轻轻放在藤榻上，俯身便来衔她的唇，“别动，我只是想亲你了。”

　　湿热的鼻息迎面而来，唇齿纠缠，指尖轻挑，深入衣襟，拂过寸寸雪肌，带来一阵又一阵酥麻，少年将军身上滚热似火，便如那朝阳旭日，满身都是蓬勃之气。

　　呼吸渐重，玉指紧扣在那道劲腰上，渐渐蜷缩。谢晚苏一时只觉今日少年这吻格外来势汹汹。

　　光吻还不够，他将她的螓首扶正，让她的瞳眸中映出他的样子，眼神暗暗，语气近乎偏执。

　　“苏苏，往后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好吗？”

　　谢晚苏眸中染了一层氤氲，宛如春花照水，潋滟微醺，少年的话语声声落在耳畔，低沉中带着沙哑。

　　哐当——

　　铜盆坠地，方巧进帐的锦兰瞧见这一幕，瞠目结舌怔在原地，震惊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末了，丢下一句，“小姐，奴婢什么都没瞧见。”

　　逃之夭夭。

　　经此变故，萧珹澧方才放开了她，谢晚苏得以喘息，两人相顾无声，耳根却尽是已经红透了。

　　“萧珹澧，你喝醉了。”

　　良久，谢晚苏状似嗔怪地喃了一句。

　　萧珹澧自知方才因为顾云的事有些失控，带着歉意道：“苏苏，今日是我情难自抑，唐突了你，我同你道歉。”

　　他坐在她身边，像是个做错事的男孩一般，垂着脑袋，黑亮亮的乌瞳中蓄着委屈，“苏苏，那么多人喜欢你，我是真的很怕失去你。”

　　“好了，我不怪你就是了。”

　　谢晚苏唯有叹息，伸手捋了捋他的脑袋，哄孩子般说道。

　　萧珹澧这才放下心，临别前，又嗅了嗅她的脸颊，摸了摸她的头发，爱不释手的模样，像只奶狗一般。

　　“苏苏，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寻你。”

　　“好。”

　　得她首肯，他方才洒然离去。

　　*

　　夜色深浓，远山连绵，暗影重重，像是要吞噬天地的野兽。

　　萧珹安并未走，提灯孤伫在阴影里，死死凝睇着那道帐帘，烛火将两道的缠绵身影映照其上。

　　待看着萧珹澧撩帘而出，消失在夜色中，他方才从暗处转出，走入了火把煌煌的光亮下。

　　他所住的营帐在不远处，提灯回到那里时，一人正立在帐前，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

　　“殿下如此痴情于谢娘子，可别忘了太子的大计。”

　　那人跟着萧珹澧步入帐中，说着讥讽之语。

　　此人名唤何秋，乃是东宫一名谋士，是萧珹烁派在他身边的眼线，方便跟京城传递消息，亦好让萧珹烁知晓他的一举一动。

　　由此可看出，萧珹烁对他并没有那么信任。

　　“何大人多虑了，本王自是不会忘。”

　　萧珹安说话间走至桌前，斟了两杯茶，抬手请他落座，那何秋愈发觉得他好拿捏，继而又是一番说教，满脸不屑道：

　　“自古儿女情长最是能绊人心肠，殿下要成大业，便该割舍，怎可醉心于此？”

　　“何大人说得是。”

　　萧珹安继续退让，趁他心意，何秋眼中猖狂愈显，捧着萧珹安替自己斟的茶，抿了一口。

　　“殿下这就对了，下官早就提醒过，叫您早早断了那念想，踏踏实实为太子办事。”

　　萧珹安缓站起身，踱步至他身后，垂下眼睫，遮住幽暗冰冷的双眸，陡然开口，嗓音亦是凉得骇人。

　　“若是本王偏要醉心于此呢？”

　　何秋一惊，脸色变了变，旋即镇定下来，故作悠闲自若道：

　　“那下官便定会飞鸽传书至东宫，跟太子殿下言名此事，让太子殿下定夺。”

　　“恐怕，何大人没有这个机会了。”

　　噗嗤——

　　寒芒一现，尖锐的匕刃刺破咽喉，只在电光火石间。

　　黏腻的鲜血喷涌而出，何秋都来不及伸手去捂，便缓缓倒了下去。

　　临死前，他尤不敢置信地瞪大着眼，似是做梦也想不到会被萧珹安背后捅了刀子。

　　林默进来的时候，萧珹安正在立在灯下，手中攥着白绢，一根根仔仔细细擦拭五指上沾染的鲜血。

　　他脸色淡漠，仿若脚边死的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林默识得那是何秋，自是大惊失色。心下霎时盘旋过千百个念头，去猜方才此处发生了什么。

　　萧珹安却只是懒倦地瞥了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收拾干净。”

　　林默白着脸，喃喃出声：“殿下如此，往后改如何跟太子殿下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阵冷笑，萧珹安抬眸对上他，面上云淡风轻，眼底却染了一层阴鸷。

　　“京城就要变天了，林默，你不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了。”

　　林默浑身一凛，只觉一股浓浓的威压笼罩全身，登时抱拳作礼应了声，又赶忙低头去处理地上那具死尸。

　　萧珹安神态自若，静观着林默将尸体拖出去。

　　何秋本不必死。

　　便是先前他那般嚣张莽撞他也忍了，怪就怪他撞错了时候。

　　是他最不悦、最心烦的时候。

　　这口气若不出，他今日许是就要憋闷而死了。

　　*

　　无尽的黑暗之后，朦胧的场景渐渐变得清晰。

　　清风摇曳，窗幔荡漾。

　　烛火熠熠，映出女子灿若芙蕖，清艳绝伦的面庞。

　　他一步步走近她，紧紧盯着她，开口语带质问。

　　“苏苏，你今日为何又要私下见他？”

　　女子却反问他：“我为何不能？”

　　萧珹安心中气结，面上却不忍与她争执，耐着性子道：

　　“苏苏，你是我的妻……”

　　女子朱唇轻启，凉薄声中带着怨责。

　　“珹澧是你的弟弟，你如今却将他逼至如此境地，便是连半分手足亲情也不顾了吗？”

　　心底的那份妒意被激起，他不甘道：

　　“那你为何不先问问他，朕为何惩治他？是否他先在朝堂上出言顶撞，叫朕难堪？”

　　女子却依旧帮着另一人说话，字字寒凉。

　　“那他又为何顶撞你？还不是你如今变得心硬血冷、六亲不认，叫我们都不认识你了。”

　　听她口口声声与萧珹澧互称我们。

　　他心中躁郁沸腾，忍不住讽笑。

　　“我们？好一个我们？苏苏，你与他一条心，又叫我情何以堪？”

　　话至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方吐出来的。

　　“臣妾不敢。”

　　女子低垂下螓首，看似温软，嗓音却依旧冷若冰霜。

　　他瞧着她，眼尾不觉红得厉害，他一步步靠近她，将人揽入怀中，喟息不止。

　　“苏苏，你当真是偏心。”

　　“你明知道我最在意你对萧珹澧好，却偏偏要作出这般样子，以此来惩罚我，是不是？”

　　“惩罚你？”

　　女子愕然抬首，眼神空洞，似是对他的话感到茫然。

　　然下一瞬，便被他夺去唇齿。

　　他卑微的求索，半百不甘，满腔愤郁，焦躁难安，却最终统统化作对她的哀求。

　　他求她爱他。

　　“苏苏，求你，说是。”

　　怀中女子僵了一僵。

　　他继续深吻她，呼吸急促，小意地讨好。一双手游在她腰际，轻轻掐了掐，“苏苏，求你，说是好不好？”

　　“好。”女子似是不堪其扰，终于回应了他。“是，正是如此。”

　　*

　　翌日，旭日冉冉，天光大盛。

　　谢晚苏睡到日上三竿方醒，一番洗漱罢，又用了早膳后，她怀揣着心事，去寻宋涟。

　　宋涟正在帐中打坐参禅，手中佛珠轻转，口中念念有词，一席素袍，浮尘不染，面容俊整，那斧凿刀刻的眉眼间，宛如镌刻着千年不化的冰雪。

　　谢晚苏不忍打扰，退身出去，稍带了片刻，宋涟便撩帘走了出来，含笑同她持掌行礼，“谢姑娘。”

　　谢晚苏还施一礼，含笑道：“法师今日可有空陪我上集市采买物什？”

　　萧珹澧和父兄忙着练兵，自然不会有功夫陪她上集市，而她，今日不仅欲购酬礼相还顾云，还欲借着闲逛市集，了解当地风土人情，长长见识。

　　“可。”

　　举手之劳，宋涟无推却的道理，爽然便应下了。

　　马车上，谢晚苏想起昨夜的事，突然问他：

　　“法师，顾云公子叫我想起一个故人。”

　　宋涟凝眸，问她：“何人？”

　　车辙辘辘，谢晚苏故作不经意瞧了车窗外一眼，淡然说道：“晋王，萧珹安。”

　　话音落下，宋涟未置一词，神情却是渐渐变得凝肃。

　　耳畔唯有车辙杳杳，还有街市上喧杂的人声。

　　谢晚苏见他神情凝肃，不由追问。

　　“不知法师与晋王殿下，可有交情？”

　　宋涟抬眸深深回看她，似是要瞧进她心里去。

　　良久，方答：

　　“贫僧与晋王殿下确有私交。”

　　谢晚苏心尖一动，一阵失落漫上心头。

　　当真是如此。

　　萧珹安在宋涟出家时，两人便已有了往来。

　　如此，便等同于说她想拉拢宋涟，终是晚了一步。

　　她自然沮丧。

　　马车在集市口停下，两人下了车，穿梭在人流如潮的市场中。

　　边看边行，走走停停，倏尔，谢晚苏抬眸，瞧见不远处人群中，有一道熟稔的身影。

　　沈腰潘鬓，风姿绰约，正是顾云。

　　他亦瞧见了二人，目光穿过人群，遥遥望过来，含着春风笑意，正落在谢晚苏身上。

　　谢晚苏亦弯了弯唇，回以一笑，杏眸灿灿如霞，令周遭失色。

　　见到顾云，她心中那个盘根错节的念头蓦然又生发，忍不住开口问身旁宋涟。

　　“法师你是否觉得，顾云公子跟晋王殿下很是相似？”

　　“……”

　　宋涟因她这突如其来一问，愣住了。

　　谢晚苏转头与他四目相撞，乌眸璨璨，朱唇轻启，又认真询问了一遍。

　　“抑或是说，顾云公子跟晋王殿下，根本就是同一人呢？”

　　此话一出，宋涟瞳眸微微晃了晃。

　　而不远处，顾云正悄然越过人群，缓缓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