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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实力主义至上 ...

  •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暮年也应在黄昏中燃烧反抗;
      要咆哮、对着光明的消泯咆哮。

      智者临终之时已明白黑暗是本色,
      但他们的智言将不能照亮岔路,
      他们也没有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善良的人啊,当最后一波浪潮呼啸而过,尽情哭喊吧;
      微小的行动也能在青春里舞出辉煌,
      要反抗,对着时光的消逝反抗。

      追逐太阳并放声歌唱的勇士们
      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他们沉浸在悲痛中已无法自拔,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要怒斥,对着正义的捂藏怒斥。

      --狄兰·托马斯《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

      冰帝的开学日下午举办迎新会,专门用于学生们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加入。冰帝的社团无条件接收任何学生,但仅限开学第一周加入。

      日本是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国度,虽然擅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还是非常重视前后辈差异的。冰帝也算是历史悠久的私立高中,前后辈文化这样的风气就代代传承了下来,没有革新改故。不过这种懒方法有个公认的好处,就是便于管理社团,尤其是管理初一那种头脑一热乱报名社团的毛小子们,越是无法理解的、没有效益的手段越符合服从性测试的需要。

      只要是想加入的社团,都可以无条件成为“会员”。在冰帝的社□□统数据库里每个人都有个打分表。直到升入初二,可以根据自己在社团的贡献度和能力,获得参与竞选干事的资格;升入初三,就可以竞选社长。这时候媳妇熬成婆,就可以把自己初一受到的好的待遇或是坏的待遇、约定成俗的规则重演给新一轮初一的小孩儿们,体验一回自己做大王的感受,让后辈无条件服从命令的快感,也让他们感受感受自己曾经的遭遇——凭什么不呢。

      虽然初一的学生们刚开始对这样的前后辈文化并不认账,但打破传统另一个层面就意味着成为异类,那些前辈们会更有力地打压这样的异类。在这样按长幼分高低的体系里久了,人也就变得麻木,从而被这种体系改造成自己当初并不想成为的人。

      ......

      冰帝可供选择的社团太多了,看得月森茗眼花缭乱,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填写了一份钢琴社的入团申请。又在轮滑社的选择上犹豫了一下,选择自己擅长的项目确实会省去很多力气,但之前花滑给她带来的痛苦太大了,失误的时候腕关节扭伤、腰部扭伤、骨折都是小事,最痛的是冰刀扎进脚背那种叫苦连天的感觉,在学习花滑的过程中还必须练古典芭蕾,那样违背她自己的意志不管怎样看都是典型的戴着镣铐跳舞,那些东西让她没有什么正常的生活,以至于月森茗连带着舞蹈社也不愿选。她现在很需要在独立的小空间里琢磨自己的事,只要是体育社团都避免不了竞技,那就所有的体育社团都不要选好了。

      想来想去,月森茗回想起中午吃饭时同学们说听学姐学长们讲,电脑社是最佛系事儿最少的社团,不过因为不让玩电脑游戏,好像是学枯燥的计算机语言,所以社团人数也最少,总之绝大多数是外表不太光鲜亮丽、不擅长运动和社交的男生,至少占了一大多半。

      她记得午餐时,饭桌上有个同学家里企业有程序设计部门,他说他有一次问他父亲这个新部门是干什么的。他父亲回答,“就相当于建筑工人,比如说要搭建一个网页,就像盖一个房子,当初用到的添砖加瓦的人特别多,一旦网页建成,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只留下一些人解决物业问题,也就是维护这个网页就行了。但是薪资还是相当高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蓝海专业,毕竟国内目前懂这个的人不多,但也挺消耗身体的。”此话一出,座位上哑口无声,还是老老实实继承家族实业或学商学医学法传承父母衣钵。

      月森茗接触电脑的机会很少,她后来也只会摸索一下鼠标键盘,完成基本的打字。她之前看新闻,好像总在讲现在进入了互联网大爆炸时代,频频报告国内外的互联网产业动态。趁此机会了解了解电脑也是挺好的,多年的花滑练习让月森茗有一种莽撞的、不畏难的冲劲,她又写了一份电脑社的入学申请。

      这么多年过去了,月森茗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练琴人,曲目积累太少了,琴技肯定下滑地厉害。再看一些此时同龄人,大家小手已经长大可以放开弹高难度曲目,琴技已经不逊于成年演奏者。哎,比赛这种事情轮不到她,想来加入社团只要不参与比赛也不会占用太多精力。电脑社嘛,正好还可以拯救拯救自己这个电脑白痴。月森茗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疲于奔命疲于练习牺牲一切正常生活是为了什么,到最后什么也没做好。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时,却又手足无措。

      校园的广场上,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招新摊位,形形色色的社团似乎是数不胜数。欢快的音乐和兴奋的喧哗声充斥着整个广场,吸引着来往的学生驻足观望。

      月森茗首先走向了电脑社团的招新摊位,投递了入团报名表。与同学们传言的不同,这里并非都是男生,明明是美女学姐们在招新。整个投递完成过程可能不到一分钟,月森茗拿了入社须知就走了。

      她以为钢琴社也是这么顺利,结果钢琴社的学姐叫住了月森茗,偏偏让她留下来,弹一首拿手的曲子。

      “为什么在过往荣誉里不填你曾经是全国钢琴大赛儿童组的优胜者?我看你中午弹得还不错呀。”校服领结是国三年级颜色的女生有着线条流畅的鹅蛋脸,小巧鼻梁和玫瑰般红唇点缀在精致的小脸上,笑起来还泛着可爱的酒窝,月森茗觉得自己的手心可以完全包住这位学姐的整个脸。与娴静优美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酒红色大波浪卷在风中微微扬起,为她增添了一份特立独行的个性风味,发色也更凸显出她雪白的修长脖颈。

      冰帝美女如云,面前的这位学姐却让月森茗移不开眼。她走到学姐面前,示意想和她单独说话。“可是学姐,实话实说,我近几年没怎么弹过钢琴,就是偶尔练两条练习曲,基本功上还是非常不足的,我几乎没什么有难度的曲子的储备。”

      “没事儿,你中午弹得猎歌挺好的,我敢说就算是我的这群干事们,弹这首曲目也难挑出比你好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个特点,就是弹钢琴时表达的情感是你自己的情感,这对于我们这个年龄阶段很难得。很多人只是做到了非常熟练不出错,表达出的情感是指导老师的情感或者和唱片里大师们的情感无二就已经被世人认可了,其实只是他们练习的时间和严谨度达到了要求。我觉得你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也许比别人多练练,可以弯道超车,重拾起钢琴呢?”学姐非常温柔地笑着鼓励月森茗,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去独立的琴房,只有我旁听。弹吧,弹一首你拿手的,难度高点的曲目。我并不要求出什么结果,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对你潜力的评估结果告诉你。”

      校园的艺术楼是一座灵动的艺术殿堂。它矗立在校园的中心位置,散发着浓厚的欧式艺术氛围。整座建筑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流畅又优雅的曲线,融合了现代艺术与自然美感,给人一种舒适的视觉感受。楼顶被一圈圈花纹和雕刻点缀,当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艺术楼上,整个楼宇仿佛沉浸在一片梦幻般的光影之中。走进艺术楼,恰当的位置上摆放着各种雕塑和艺术品,墙面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字画摄影作品,每一件都是用心创作的作品,展示了学生们对艺术的热爱与才华。其中不乏已经在行业内站稳脚跟的知名校友捐赠。

      学姐推开了一间练习室的房门,钢琴外表很干净看不出什么尘埃。

      “部长真的太温柔了,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听我弹琴。”

      “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三年D班的凤高凛,茗同学私下叫我高凛学姐就好啦!”

      “好的高凛学姐,那我就弹李斯特的《追雪》吧,我能接触钢琴的时间有限,所以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一遍遍弹这首曲子给我自己听。”

      “了解。我很欣慰茗同学的意志力,这首曲目难度数一数二的,单练这一首多久也是值得的。”

      月森茗轻柔的击键和流畅的手指滑动模拟出雪花的飘舞。琴技如同追逐飘雪一般,灵巧而迅捷。指尖在黑白键上飞舞,如同雪花落地一般,轻盈又柔雅。每一个音符都是雪花的印记,落在听觉记忆里,留下深深的痕迹。在大量的重复性音节里,她却能准确地表达每个音符的清晰和纯净,模拟出雪花在寂静的夜晚拂掉空中的灰尘,静静降落,有对旧世界带给自己的哀怨和凄婉的控诉,还有对洁白纯净新世界的忐忑期许。而在强烈的音乐高潮中,又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雪之中,欢欣迎接大雪,充满了激情澎湃,发出让天地洁白地更彻底一些吧的怒吼。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最后,平静地迎来新的天地。

      “相当棒的演奏,你是一个非常心细的人,细节处理地很不错,我说的没错吧,我从这首曲子能感受到茗同学的心境。”凤高凛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但是也如你所说,你这几年主要是在弹这一首,钢琴只要愿意一直砸时间也能做到熟练这一地步,即使这首曲子难度非常大。但这种熟练具有欺骗性,作为演奏者,很多时候需要你短时间内掌握长篇幅的曲目,对手指的灵活性要求是非常高的。如果掌握的曲子足够多,有时候考察曲目正好在你的熟练乐库储备内就更有优势了。”

      “茗同学,你要考虑到,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时把不同领域差异很大的事情做到顶尖,若是太早耗费完心力,早开的花也会早衰败。钢琴不是抱有侥幸心理就能弹好的,要坐冷板凳儿必须能穿厚棉裤,而且还得有热爱支撑你能最用佳效率坚持下去。”

      月森茗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你还加入有其他社团吗?”

      “学姐,我加入了电脑社。”

      “我是想邀请你做琴协的干事,我们不像它们体育社那样非得按资排辈。你放心好啦,不一定需要参加比赛,只需要热爱钢琴,擅长组织活动管理成员也是可以的,我目前倾向于把你安排在外联部或者组织部。这对于你来说是很宝贵的机会。”

      月森茗听到这里咯噔一惊,她一边向往着认识各样有相同爱好的同学,一边觉得自己的实力与经验还不足以在与国二国三学长学姐的相处中如鱼得水。“学姐,我不太想......”

      “你不用着急回复我,仔细考虑一下,周五之前给我答复。”凤高凛感受到了月森茗踌躇犹豫的神情,还是压下了她的回绝,再给她一次机会。

      “高凛学姐你真好!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其实我现在的水平是清楚的,我还是不太有自信成为干事。不过听您一席话,我确实要重新认真思考我与钢琴的关系了。这期间一想明白我就立即过来告诉学姐。”月森茗认真地、礼貌地答复。

      “那好,我先去忙着招新啦!窗户边儿那个帅哥在看你呢!”

      “井上!你们聊!”凤高凛笑着和窗户外的男生打了打招呼,丢下月森茗离开了琴房。

      月森茗从琴凳上起身,打开了窗户。只见是个和凤学姐领结颜色一样的男生,长着一副白净的娃娃脸,他的脸上洋溢着一抹温暖而平和的微笑,发丝之间微微带有自然的蓬松感,目光难以从她身上离开,月森茗瞬间想到坠落人间的天使大概也会是这样的长相吧。这都是什么惊为天人的颜值。“学长?”

      “校园里到处都是新生,所以我选了琴房后面草坪的安静地儿小憩一会,但不由自主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哦!如果让月森同学感到冒昧,那我向你道歉。”

      “没有的事。”月森茗连忙摆手。

      “忘了自我介绍,你好茗学妹,我是井上真守,是管弦乐团的成员,专攻长笛。高凛部长是我的同班同学。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呀。”

      “这首是李斯特钢琴超技练习曲里的最后一首,《追雪》。”

      “谢谢。李斯特,超技,怪不得听起来难度不简单呢!这首实在太好听了。我有点意犹未尽,回去就租个录音带听一听。”

      “啊,其实我家里有很多版本的录音带和黑胶,这首曲子我最为熟悉,学长需要的话明天我就可以精选两三个演奏者给你带过来。”

      “好吧,那我就不推脱了,感谢学妹的善意。后期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欢迎尽管问我。听起来这首曲子难度也不小,我也蛮希望学妹能好好拾起钢琴,如果你真的热爱它的话。很多事情,重要的是过程,是启迪心智、温润心灵、调剂生活的感觉,而非名次。”当井上真守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是温和而鼓励的。他微笑着,眼中透露出一种真诚的关怀和期待,期待着月森茗能够重新拾起钢琴,好像对她的音乐天赋充满信心。

      “月森同学什么时候有空,我找你吧。”井上学长整个表情流露出一种友好,让月森茗感受到了他十足的善意和诚意。

      “放学后的话我担心学长临时有急事或者部门活动,那还是课间吧,上午第二节课?我在一年级C班。不知道学长方便吗?”月森茗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没想过开学第一天人际交往挺顺利的。

      “OK。那就麻烦你了!”

      “谢谢学长对我的鼓励!那学长明天见!您继续午睡吧!”月森茗向井上打招呼再见,并在随身携带的小本上记下了要带专辑的事项。

      井上温和地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这么有天赋的人,真是可惜了,无法理解她家长的操作。

      ***

      刚走出艺术楼,月森就被一群兴高采烈的初一新生大叫着推攘着,男男女女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又是口中喊着“Atobe SAMA”。

      月森在奔跑的人群里抓住了眼熟的同班同学。

      “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呀?大家口中怎么又热议着那个迹部?”

      “迹部SAMA在网球部踢馆,好像宣称能在网球部君临天下的只能是他一个人。这不是挑战冰帝网球部的传统吗?但出乎意料的是,听他们说迹部已经把国二国三的全部正选前辈给击溃了,他的网球好像打得特别牛的样子。迹部SAMA在我心中更帅了呢!”

      “天啊,这么厉害。”听起来被迹部击败的前辈好像挺多的样子,初中大家还是发育挺快的,尤其是国三的那些前辈们明显比国一年级的同学高了一个头,网球还是非常考验肌肉力量的运动。月森茗原以为自己已经超常激发潜能了,怎么大家一个个劲都这么大?

      “月森,我们先去占位置,去晚了估计就没有了,就先不跟你聊啦!”

      那位迹部同学的底气真是异常地十足。公然打破传统,不惧后果地与整个体系、维护体系的所有人作对。

      见识一下对方到底是怎样的实力也是很好的,月森随着人流涌向了网球场。听起来总感觉有些夸张。

      四面观球台已经稠人广座,月森茗很尴尬地夹在同学们之间。刚刚落座,就看到那个张扬的、皮肤粉白地发光的迹部对立面是几位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学长和两位身高差不多是同年级的同学,好像那个留长发的还是她的同班同学?月森把目光转向球场比分统计栏,只见长长的一排数字,6 : n 。

      这到底是打了多久啊,月森茗只觉得是自己午休了一会儿、对着报名表发呆了一会儿、弹了首曲子的功夫,这强大地过分夸张了吧。

      “真没出息啊,竟然玩弄一年级生。”浓厚的关西腔拖着尾调在球场上响起,咬字清晰而标准。男生的发音仿佛悠闲的午后,慵懒而舒缓。但这个腔调中还夹杂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来者同时背着网球袋和书包,穿着校服,月森茗只觉得这个网球袋有点眼熟。加上他的发型,啊,是早上坐反地铁那个男生,他难道过了一整个上午和大半个下午现在才到冰帝吗。

      不过就算再给月森茗一次机会,她也不会去纠正别人。

      “你似乎有什么不满啊,那边戴眼镜的。”迹部的网球拍指向那个叫板的男生。

      两人对视几秒,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竞技的渴望,还有一种相似的自信。

      戴眼镜的男生脱下校服外套,整顿好后,旋转球拍决定谁先开始,再各归球场位站在对立两方。月森茗坐在看台最高处,虽然看不太清两人的面庞,不过,两个人的肤色差实在有些明显,一个像佐治亚州午后的椰子,一个像西伯利亚的晨曦时的冰雪。

      “Atobe SAMA!”球场的男女生们一个个兴奋地朝向迹部加油,有些男生们见到这幅情状则是双手按着座位,两肩向后怂着,想要见识一下新的挑战者能否把迹部打败。

      只见迹部把右手臂直直地举过头顶,打了个响指,球场立刻静下来。自信地向对手、向观众宣示,“胜利是属于我的。”

      对面正在解衣服领带的手顿了顿,有点惊疑和自己一个年级的同学怎么会积累如此高的人气,这只是一个上午没来吗。还是说小学时在冰帝就是王一般的男人。

      戴眼镜的男生觉得对面正是自己欣赏的类型,也许跟自己一样有魅力吧,于是笑了笑,轻轻吐槽了一下,“真是个爱搞华丽的家伙。”

      裁判宣布开始,先是迹部的发球局,月森茗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还没眨几次怎么迹部就以发球得分拿下了这一局。

      这就是打败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人之后留存体力发出的实力吗。他的胳膊难道不酸困吗。

      在两人交换场地擦肩而过时,迹部问道:“你不慌不忙地掌握了球的轨道,那么接下来就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了吗?”迹部不太清楚这个人是装之还是故意而为之。

      “呵,竟然察觉了我眼睛的动向,真让人吃惊。”忍□□战过的对手里很少有人打球时还能悠闲地注意对手的面部表情。

      “但是,如果你以为只4球就可以看穿我的网球的话,稍后你会后悔的哦。”迹部傲娇地略带兴奋地提醒。

      就在月森茗以为这就是迹部的个人秀之后,情况却发生了转变,两人拉扯了几个来回,即使迹部打出的球会变向,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能立刻调转方向接住球防守得分。

      迹部也了解到了对方的实力,倒是和前面几个不一样,退回到击球位的时候嘴上带着笑意,“对了,我似乎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来自大阪的忍足侑士,记住了对你有好处。”

      月森也不太清楚他们在交流什么,只听到迹部突然提高了声音,“忍足侑士吗,我会好好记住的。”

      在场的国一A班同学是第一次听到迹部主动问别人名字。看来,他只会在意实力足够让他注意到的人。

      这两个人的网球持续了很久。直到阳光逐渐变得柔和,太阳西沉,天边的云彩开始绽放出丰富的橙、粉、紫等色彩,今天开学日的日暮美得就像油画大师调色板苦等许久捕捉到的醉人色调。微风拂过,带来几缕清凉,似乎在宣告着白昼的静谧即将被日落的绚烂所取代。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观众看台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影子,给网球场披上了一层金辉的纱裙。众人都没意识到竟然观看了快两个小时,因为每个回合实在都太精彩了。

      月森茗是个网球盲,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时间很宝贵,可也不曾想就这样呆坐着看别人看了这么久,竟然把网球的很多规则和招式都真切地了解了一遍。倒不是两个人的精彩绝伦的极限拉扯吸引了她,而是这么多年来她终于享受到不用自己上场竞技,这场赛事完全与自己无关,可以看别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样子。她很享受看别人流汗的样子。

      但是这场比赛也刷新了她的认知,原来比赛可以在功利性、生存的审美性和趣味性三者之间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迹部和忍足好像忽略了比分,虽然两个人都汗涔涔的,脸上淌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但是却洋溢着惺惺相惜、心照神交的笑容。

      月森茗看向周围的同学,众人好像是看到了难得的彩虹那般张大了嘴巴,充满了对网球的憧憬。能同时激起大部分观众对这项运动的兴趣,这实在是了不起的实力。然而,观众们忽略了那几个战败的学长,或许他们并不了解,普通人这一路上要付出多少的辛酸与汗水。学长们曾为了留在网球部,拥护不合理的社团制度,默默忍受捡了一年的球,再然后无条件顺从部长的命令,刻苦训练了一年。好不容易等到国三,当上了正队,然而,却在这时被从天而降的比自己年幼的小弟弟打败。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那些学长的眼神或许没有被记录在这个瞬间,但那是深深的沉默,是一种被现实狠狠敲打的无奈。月森茗品尝过这种滋味,就像自己退出花滑前参加的那一场全国性比赛,获得冠军的是叫作浅田爱舞的那名选手,那么小的年级竟然能做出世界级最高难度的跳跃动作阿克塞尔三周半跳,简直是冰上的精灵,那么灵动流畅,在绝对的实力和天赋面前,很难不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月森茗思绪纷飞时,只见迹部单腿起跳扣球击在了忍足的球柄上,忍足的球拍咔嚓一声落地,然而球却高高的弹起,只见迹部凌空跳跃进行第二次扣球,一边口借力喊道,“破灭的圆舞曲”,网球快速地扣压到对方领地并弹出场外。场上的众人完全被惊艳到了,他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彷佛看到了无法置信的奇迹。

      “比赛结束,比分6:4,胜者迹部!”两人在彼此的溢美之词中握了握手。

      冰帝网球部多年未能跻身全国大赛,它是一个没落的社团,这已经成为公认的事实。因为在这样的学府,许多家庭普遍认为孩子没必要为了体育赛事付出过多,掌握的体育技能只要有利于融入集体就好,想要出成绩就要经过非常刻苦的训练,只会白落一身伤。还不如专注于艺术或学科竞赛类社团,更能为未来发展做辅助。

      然而,能够带领一个学校连和其他地区竞技资格都没有的弱势项目,到逐渐崭露头角,最终成为强势项目在全国比赛中叱咤风云,诞生辉煌,这岂不是一桩有趣的事情?

      对迹部而言,选择冰帝的重要原因之一正是如此,就像多年前他在街角网球场,遭到一群黑人白人小孩的欺凌与嘲讽后,他下定了决心,要尽可能地突破自己的潜力,去追逐网球的辉煌。同时也激励更多黄种人、日本人——他血脉的另一半,去突破体力上潜在的可能性。

      但是,当他换上网球部运动服,在网球场外却看到了这样一幅光景,竟然不对新人们进行实力测试!新人们竟然要克制自己的才能、白白浪费时间去屈服于前辈们的威严、无条件地迎合他们的要求,只能做一些对提升自己技艺毫无裨益的事情——捡球。

      即使是珍珠在风吹日晒磨损下也会失去光泽,变得畸形。

      一群没本事却事儿真多的家伙!

      好在今天,他在意料之中打败了这群庸碌无能的学长。改变全日本这样的文化是不可能,但却可以先改变网球社。

      迹部在网球社全体成员面前把胳膊举过头顶,竖起食指,发出胜利者的号角:“我们要取得全国No.1的宝座!”

      “年级什么的无所谓,从今天开始,实行有实力的家伙才能成为正选的完全实力主义。”

      “我会引领冰帝网球部站在全国的顶点!”

      因为是这样华丽的、自信的、全身散发成功美学的迹部,从他口中发出的承诺才会掷地有声,让人葆有希望。网球部众人眼中闪烁着名为信任的光芒。

      “走了,桦地。” 身着绿色小学部校服的较为壮实的男生矫健地从墙头一跃而下,背着网球包把网球部的外套披在迹部的双肩上。

      从头到尾都这么拉风!

      角落里有两只目睹了忍足和迹部全程比赛的小学生。

      其中一个齐刘海刚好盖到眼睛上方的小正太握紧拳头,用坚定的眼神对身边的伙伴说:“以下克上。等我升上初中要加入网球部。”

      “我也一起加入吧。”另一个双眼净澈,头发犹如比熊犬毛发一样有着茸茸触感的正太和身边好友做了相同的决定,开心地回应。

      “迹部SAMA由我来打败。”以下克上的齐刘海小正太早从今日就树立起了他贯彻人生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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