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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猎歌 ...


  •   过去和现在凋零了 ——我充实过它们,又倾空了它们,
      我即将开始充实我的下一个未来,
      那边的倾听者啊!你有什么能够透露给我的吗?

      把锁从门上卸下来!
      把门从门框上拆下来!
      我踏上了一个永恒的旅程。

      我的标志是一件雨衣、一双耐穿的鞋子,和一根从树林里砍来的手杖,
      没有朋友坐在我的椅子上休息,
      我没有椅子,没有教堂,没有信条。

      我们赶紧上路,
      路上我们会遇见美妙的城市和自由的民族,
      我们上路后就再不能休息。

      今天天亮前我爬上小山,看满天繁星,
      我向我的灵魂提问:
      等我们把这些星星都揽进怀里,
      拥有了它们的一切乐趣和知识,
      那时我们会觉得充实和满足吗?

      我的灵魂回答:
      不,我们只是达到了那个高度,
      然后要超越它继续前进;
      你必须自己找出答案。

      -- 沃尔特.惠特曼《自我之歌》

      ***

      在早高峰时段的东京地铁站,来自不同年龄、不同行业的各色衣着交错在一起,穿梭在车站的通道之间。

      站台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涌动着。不乏有些人要赶时间,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车辆的到来。车站工作人员在忙碌地引导乘客,确保他们有序地进出车站。

      “那个男生,应该坐了反方向的电车吧。”

      少女看向和自己身穿同样校服的男生,对方背着大大的网球包,正在拿着地图自言自语,步履匆匆地穿过拥挤的人流。

      但似乎男孩口中的目的地好像与他所奔向的电车路线方向是相反的。

      虽然提醒一下对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懒了懒,没有开口。

      电车驶入站台,每一辆车厢都挤满了乘客,但人们习惯于这种拥挤,即使站在车厢的角落也能保持相对的平衡。

      车门打开时,车上的人们互相拥挤推搡地下车后,站台前排的人们犹如潮水般涌入车厢,争先恐后地找着不给别人造成困扰的落脚位置。170cm的月森茗身着驼色校服,背着最新款Burberry–pocket双肩包,架着边框宽宽的略显老气的灰色钛质眼镜,罩着宽宽大大的黑色口罩,随着东京密集的人流挤上了地铁。

      随着电车的启动,车厢里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轰鸣的车轨声和电车行进的声音,伴随着车窗外流动的城市景观,人们开始进入一天的工作状态,展开新的一天的生活。

      车厢内,乘客们紧挨着站立,几乎是挤成一团。有些人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报纸或书籍,有些人闭目养神,更多的是一双双盯着车窗外的制作精美的广告牌发呆的双眼。偶尔,还能听到轻微的叹气。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水、咖啡和其它味道,交织成一股独特却又乏闷的气息。

      月森茗本想拿本书站在地铁上读,可在这人与人没有有效间隔距离的情况下,她的手臂只能交叉在胸前。身旁有一些结伴而行的学生,在热切而又开心地畅谈着什么。

      这闷热拥挤的车厢内实在无聊得很,什么都不能干,月森茗闭眼休息一会,生怕阻碍别人出站,或者因自己睡眠不足不小心睡着了而坐过了站。

      出站,终于熬走了最无聊的烦闷时光,几缕凉爽清新的风拂面而来,消解了月森茗的燥热。虽然头上还挂着一些汗珠,却也无妨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和煦的阳光让她不自觉地抬头,亮蓝的布幔上洒满了千姿百态的大团立体的白墨。

      再抬眼向四周看去,已经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景色,这确实是这几年来月森茗所能感受到的最好的天气。她心里的石块好像被某种东西柔软地包裹着了,再也不像之前翻江倒海地刺痛着内脏。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情舒展地仰头,认真看看天空是什么样子了。

      女孩的步伐变得轻巧,没几步在路口左拐处就看到华丽校门与校园建筑群,各建筑上大大的“帝”字字样。一个月之前的入学考试月森茗也曾来过这里,竟然还迷路了。

      冰帝的校门高大而古老,由厚重的铁艺打造而成,古铜色的门面上承载了悠久的历史。门上精美的雕刻描绘着古老的欧式纹章学图案,显现出良好的审美与校园的威严,校匾上黑金字样的“冰帝学园中等部”在阳光的抚摩下熠熠生辉。门柱两侧的栅栏上面爬满了紫藤的软枝,单调朴素的枝蔓上缀满了琼苞,它们裹着香韵在静待阳光雨露的滋养,以期回报给人们如瀑布般的壮丽盛景。

      踏入校门,宽阔的道路两侧是修剪整齐的法国梧桐,绿色的小芽已经开始吐露。阳光透过树梢洒在路上,形成枝干斑驳的光影。走过小桥,横亘绵延在侧的宽广的植物园映入眼帘,各种树木的栽植被整齐地规划着,走出这片植物园才看到了三整排的樱花,正逢盛花期无比绚烂,每棵樱花树上都挂着标注有班级的牌子,品种虽然多样但也是有序地艺术地排列着。

      视野的尽头就是初中部的三座大楼,并排伫立着,有天桥互相联通,复古的厚实欧式砖墙突显出冰帝建筑的气派。

      走到教学楼的空地前,月森茗一眼注意到硕大的电子显示屏,屏幕下站了乌泱泱一群人,屏幕上滚动着名字和对应的班级。月森定睛看了一会,等到屏幕滚动完重新刷新后,才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榜首第三个,为了升学考试而突击的几个月总算没有白费,但结果却好到远远出乎她的意料。原来校方邀请她演讲竟然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月森茗作为入学考试第三名被顺位分到了C班。

      根据教学楼区位图月森茗寻到了教室,看到初一C班的字样在自己头顶才摘掉口罩。温柔的笑靥嵌在美女老师的面庞上,亲和又富有活力地和同学们打招呼,指引同学们就座。月森茗和美女老师目光交汇时,老师意料之中地朝她笑了笑。月森茗登记了自己姓名并从纸箱中抽了一下座位,第一排面向讲台的位置。

      和先入座的同学们短短交流下来,月森茗明显地感到东京这座拥有新鲜血液的城市与京都传统恪守的城市风格不同。大多人给她的感觉是活泼爽朗,相处起来非常自然,即使面对她也没感到什么冷漠的社交距离。

      ***

      礼堂-入学典礼

      “新生代表,迹部景吾。”

      “是。”轻松自信的中气十足的回答。

      “新生代表,泷荻之介”。

      “是。”非常干脆又稳重的低音。

      “同样是新生代表,月森茗。”

      “是。”饱满清亮的女声响起。

      叫完三位发言人的名字后,台下立即开始喧噪起来。

      迹部景吾走上台去,泷荻之介和月森茗分别在站台上下两端备讲。只见他上台后先是环视台下四周,随即取下话筒拿在手上,闭眼浅笑一下,直接不客气道:“听好了,话先说在前面,本大爷从今天起,就是冰帝学园的King!...”

      在这位【King】发表了一番轻世傲物的言论后,在座各位一片鸦雀无声,只剩礼堂里他【帝王】般的笑声长久回荡。

      很多人从【本大爷】这个自称起就愣在座位上满是惊讶,一个个像惊恐的鸭子般伸长了脖子、睁大眼,想看一看这个台上傲视群雄的家伙到底何等人物。只见粉雕玉琢的冷白皮肤,金色的头发中分半遮盖住眉毛,发尾向上翘起一如他那张扬的个性,双眼灵动明亮却又暗藏王者般的锋利,眼角的泪痣更容易让人把目光流连在他的眉眼处,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偏混血儿的样貌确实是瞩目一些、立体漂亮一些。

      台下的声音又变得更嚣杂一些,在座各位都想打探这位语出惊人的狂妄人士,素未谋面空降冰帝的vip,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状元的学习能力,从他的海口之中听出还有绝对不一般的财力。

      紧接着是泷荻之介发言,秀美的藤黄橙棕色头发自然地中分,使头发两侧对称地垂至下颌,如小锦缎般顺洁亮丽。细秀眉,猫形眼,含珠唇。步履优雅轻盈、舒缓彬彬,身材不像迹部景吾那么匀称,而是偏瘦,鲜有男生有这种柔美优雅的气质却不使人感到弱不禁风的,小声惊叹此起彼伏,男生们也都开始吹起了口哨。后面的荧屏幕布拉开,泷荻之介用手指抹了一下话筒发出短暂的鸣响,吸引了众人本就集中的注意力。切换至制作精美且高级的PPT首页,来展示自己眼中的冰帝、寄托的感情、对未来的期许与憧憬,言辞真挚措辞谨慎,大概十分钟之长。掌声洪大持续很久,深受不少同学的爱戴。

      “原来东京的小学生们都这么卷了,初一学生开学典礼竟然是用幻灯片来演讲。”月森茗开了眼了,一脸不可置信。

      最后轮到月森茗,她的脚底微微有些累了,心脏控制不住地愈跳愈快,她是非常不情愿这场演讲的。但是山下管家却告诉自己,这是学校,不是娱乐天地,更不是成王败寇的竞技场,而是知识的殿堂、纯洁友情同学情的圣地。在这里,优秀的人没必要隐藏自己的羽翼,演讲这种能表明她实力的事项不必强行推脱。

      月森茗略略发黄的头发垂至肩部,剑眉浓淡适宜,双眼如水杏般明亮却躲在没有度数的眼镜后面。她刚上台,心里明明没有想什么事情,心脏却砰砰频跳,还没有调整状态,脑袋就跟不上嘴巴快速蹦出了一个个音节,语速还是前面两位的两三倍左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说的是什么。虽然并不想紧张,但她语速一快就慢不下来了。

      台下很多人看到传说中的月森茗从京都跑来东京、还顺便入学考试考了个第三名还是很吃惊的。要不是听到这个名字加之又是同龄人,月森茗戴上眼镜后很多人都认不出这位是虎妈狼爸式家庭培养出来的天才。不过从她演讲的状态来讲,好像并不具备天才高冷自信的气息。原来有丰富比赛经验、采访经验的风云人物也会紧张。

      “真是太不华丽了。”站在旁侧的迹部景吾心中暗想,这小孩心理素质不够强啊。

      而泷荻之介也是微微惊讶。完全没想到月森会这么生涩、紧张; 也没想到她是这种多边形战士,竟然能拿下入学测试的前三甲,和自己不相上下。他可是规规矩矩在书本窝里泡大的,而她那样紧张的训练日程安排,学习对她来讲才是业余的吧。

      所有人都听出了月森茗的紧张,但月森茗却一脸淡然伴着稀稀拉拉的掌声走下了演讲台。

      她并不知道她为何语速那么快。

      她写完演讲稿之后只是读了两遍看看是否通顺,以为站台上说个话对于她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并没把演讲当回事。却没想到她只是被几百名同龄人看着,心脏却能跳到嗓子眼,只有走下台的那一刻起才平静下来。今天的表现也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恶性情绪就像一枚种子,在心底悄悄发芽,悄然不觉之时,已经盘根错杂,她暂时没有来自于外界的驱动力去铲除它们。

      ***

      月森茗有较多的媒体曝光度,同时也饱受争议。

      7岁时她曾是国际和国内钢琴最高赛事的儿童组桂冠获得者,钢琴得完奖后又专攻日本大力扶持的花样滑冰。世人都摸不到头脑,钢琴要保护手指,花滑却最容易让手腕受伤,两项都需要坚持不懈的、长时间的大量训练,是相克的关系。最具影响力的东京电视台娱乐版块还为月森茗专门做了一篇报道,标题是《可惜钢琴才华,父母无脑鸡娃》。

      令众人都想不到的是,经过短短几年,月森茗11岁时在全国初级花滑锦标赛中拿下亚军,特别是速度与力量兼具,滑行的动作对于音乐的诠释极佳,没有拖泥带水的多余的动作。
      但如同樱花一样绚烂一时,无奈的还在后面,仅过了一年月森茗的身高就增长10cm,作为花滑选手年仅12的她身高已经超出成人组,这是个致命的无救的短板。因为身高太高、重心不稳,大概率难以有花滑的比较优势,不符合她父母对于“好”、“有用”名次的追求,月森茗在六年级学期末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花滑训练。她练习了无数个日夜,好不容易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只是昙花一现。

      媒体看月森茗从花滑舞台上销声匿迹后,又开始铺天盖地地报告,其中有个一向以毒舌著称的评论员点评道:按照目前趋势,月森茗身高发育到190cm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以说是花滑界的京都塔,浪费珍贵的训练资源。

      花滑的费用是极其高昂的,加之都是面向公众几乎没用专门面向运动员的冰场,早年间全国专业练习花滑的青少年屈指可数,就算是现在也是一项非常小众的运动。

      她是日以继夜几乎住在冰场一样地疯狂投入练习。入门时没人问过她的意愿没人在乎她的年龄,几乎要跟流放的犯人一样无条件服从命令,喊再多的苦再不喜欢都要练下去不能停;退出还是没有尊严地被劝退...她的感受从来没有人在乎。

      但一个幼稚园学生、小学生怎么可能规划人生呢?媒体再夸张,总归是惋惜一个小孩儿难得的天赋被目光短浅、爱异想天开的父母埋没。

      但到这里她的父母已经很满意了。世人所不知道的是,月森茗的那些年像是实验室的小白鼠,被用于一场目的为媒体关注度的实验。

      她的父亲是私生子,年轻时为了娶她的母亲,违背全家的意愿,甚至签下合同,和他的父亲彻底闹掰,到最后只保有信托等一小部分资产,二儿子这个身份从来没公开过,也再无机会公开。

      然而只有当人离开庇护,真实地生活在商业社会后,才发现年少的一时冲动放弃钱、权力、身份、地位是多么可笑。人的欲望总是一程又一程的,难有休止。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反而会失去本心越来越功利,感情、美貌在贪婪的欲望面前、金钱的对比下会显得是一项可贬值的、不稳定的资产。意识到失去了那么多本应该得到的财富、地位,月森茗的父亲又想到可以在自家子女身上制造舆论,趁董事长老爷子还有口气,非得让他在意让他后悔不可。

      舆论的浪花越大,一些潜藏的信息就越容易被拍出到水面来。只要他月森家的血脉能引起世人关注,月森董事长二儿子的身份有可能就又重回到月森茗父亲身上了。

      日本法律规定非婚生子女作为独立的个体,顺利享有和婚生子女同等的继承权。届时,她父亲再用卑微的态度祈求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爷子,对方心一软,想起他还有个儿子,还有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孙子孙女,就可能要回原有的权益。

      月森的父亲绕了个巨大的圈子,仅靠他们这代是不可能和完全闹掰了的老爷子议和的,正所谓隔代亲,那就寄希望于下一代。月森茗作为长女,从3岁就开始接触钢琴,日复一日每天练习。越是上流社会有圈层之分的团体越倾向于用虚假的艺术包装来彰显自我,迎合其特定审美标准,以区别于普通人。那就让她学易于上手的钢琴吧! 父亲吵嚷月森茗练琴的那种尖锐、饱含怒气的声音至今还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耳边,“我给你请最好的教授,你练钢琴就是为了第一名这个目标,你看到钢琴就给我记住这句话,第一名,必须是第一名!我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你的才华上了!”

      月森茗的母亲在干什么呢?

      她在生孩子,在服从他的丈夫的任何决定。两个人的经济实力云泥之别,月森茗的父亲不允许他的妻子去找一个月都比不上自己一天花费的工作,抛头露面,免不了接触异性。月森茗的母亲起初还觉得她苦尽甘来、安逸幸福、衣食无忧,物质上总能享用最好的,与丈夫感情美满,偶尔沾沾自喜丈夫为自己放弃一切。但渐渐地她发现她所有可支配的钱都是从丈夫那里得到的,要靠他打钱,花起钱来根本没有那么自如。她策划经营的店铺也是她丈夫管账。偶尔看不惯他的作为,不敢也不能说什么。而且,她感受到她的丈夫越来越懊悔、越来越觉得她根本不值自己年轻时放弃一切,耐性越来越低。
      她只能变着法子讨丈夫的欢心,小心翼翼,让自己给他带来一些新鲜的快乐。妊娠对于她是很消耗气血的事情,但生完一胎,休养一些时日,她便听从他的丈夫,又开始新一轮的备孕。

      她心思全在最爱她的丈夫身上,其它事物,譬如她的孩子,都有育儿师、管家、保姆一群人照顾,她好像也放不了什么心思。

      只是,月森茗父亲培养女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她的发展。刚看出女儿学琴有点成绩,媒体关注度已经有了。而花滑又正赶上日本推崇的体育竞技的风口,东亚人的体质比较适合花滑。没错,一定要出名,越来越多的报道越好!于是几乎没作什么思考,又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去学沉没成本高、难度大、十分辛苦的花滑。

      小小的月森茗为了便于练习,住在离冰上竞技场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公寓里,拥有着比别人都要更胜一筹的训练条件。如果说其他人每周顶多只有练习20h的条件,那么月森茗不同,有充足的训练时间,她每周都会练习花滑芭蕾至少40h。根本已经数不清身上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泪。刚开始练习花滑的两年里她也三天两头哭一回,也曾偷偷躲起来跑出去但是没几个小时又被找到抓回来,在这些难熬的日子里,每天见面最多的只有教练、管家、补习老师,一直一直在学习,父母也没多少次来看望自己。即使他们偶尔来看看训练成果,也没看到过他们脸上浮现过笑容或认可,她总是能听到她们督促教练,问问她是否取得了技术性的突破。

      月森茗不负所托,真的在全日本初级花滑锦标赛取得了非常扎眼的成绩——第二名。但并不是如月森茗父亲所想那样,只要有好老师加上比别人起步早、刻苦练习就真的能榜上有名,天赋、悟性、运气也不可或缺。其实,月森茗的胜利并不是她父亲谋划的结果,为什么他们总是认为理所应当,至今也没明白过这一点。

      小学月森茗也没有认真去过几天,都是请全职家教在训练的休息间刻补习的,她对校园的唯一印象就是去考个要出现在小学成绩单里的期末考试,到最后只留下一张连同学名字都叫不出的毕业照。

      月森茗达成了父母的目的,但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失败的。小小的她能看懂一些名家名作,能听懂一些道理,却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像机器,即使疲惫,也要拼拼命练习,直到没有自己的意识,也就没有了练习的苦楚。她累了,至少在体艺竞技上拼不动了。连家人都不可信任,她也不知道她该信任谁才好。

      造起舆论声势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月森茗的父母培养出了“天才少女”、成天以“日本新一代虎妈狼爸”这类的头衔没少出现在媒体镜头前。月森茗也被逼得频频接受一些问答都是在父亲要求下提前背过的采访,以尽可能地获得媒体曝光度。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到了,自从宣布退出花滑后,才12岁的月森茗已经出现了抑郁症状,每天失眠、大哭,经常没有食欲、头晕、肚子痛,父母怎么责备她都停不下哭声,影响到她的母亲备孕第四胎。

      他们的女儿有心理疾病,这是一桩丑闻,月森茗只好被带到美国去看心理医生。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终于放过她,暂时不再为她设定人生的程序。但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要吃药,还要定期用远洋电话回诊。

      因为他们要求她做到的事她确实为他们做到了,月森茗引起了老爷子的关注,看到孙女资质不错,但却被虎头虎脑养成了失败的实验品——钢琴和花滑都有始无终。那就把两个孙子接到自己身边亲自培养。目前在和自己的野儿子进行谈判,同时还得想办法应付其他儿女们的意见。

      月森茗急切地需要换个环境,用电脑偷偷向冰帝初中部投了简历,在她的哀求、抗议、争吵下,终于来到了东京。

      即使她从小生活在重压之下,身上的弹簧突然失去了弹性,心灵有些干涸,她也有一种应付事情的能力,学习知识在体育竞技面前显得没那么痛苦。冰帝接收了她的简历同意让她入学后,管家赶忙招聘给冰帝学生补过课的老师对她进行全天的补习,数学也学习了一些拔高的竞赛知识,月森茗并没有很积极地学习,只是按部就班地听讲。不愧是请来了这些老师,到最后入学考试的很多题型她都被辅导过。开学前几天,接到校方的电话和邮件,要她在入学典礼上发言,月森茗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厌恶身处在聚光灯下,但也不得不这样做。

      月森茗的心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成功者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她父亲。她从来都不喜欢商业世界的聚光灯,也不想沦为斗兽场用生命做赌注替别人博弈的斗牛士,又何谈她自信不自信呢?

      她缺少社会经验和与人交际的经验,还得不断看书或者观察学习身边人才能感受到正常的社会秩序,她缺少爱,她很孤独,但她这么多年的竞技经验让她学会隐藏自己的弱点,她无处诉说。

      ***

      最后由初三年级的学生会会长带领宣誓,同学们都齐声跟着学长们喊出冰帝国中部的校训,这才拉回月森茗的思绪。至此,入学典礼完毕。

      C班

      班内同学对月森茗充满了好奇,她刚刚回到座位上,便被一些同学包围起来。新面孔很多,月森茗细心留意了他们的名字对应的相貌。

      “我竟然和月森茗成为了同班同学!”

      “这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啊!”

      “小时候比赛我见过你!”

      “茗同学,你的声音好好听,好适合演讲!”

      一个很开朗的女生特地提出暖场,身边同学也都附和。“是呀,语速再慢些就好了。”

      明明自己状态那么差还能被夸出来,月森茗也佩服这群同学。

      “堂堂的京都天才月森茗怎么来东京了。”

      “冰帝大多数同学都是从幼儿时期学钢琴或小提琴,会关注音乐方面的比赛。后来几场比赛你突然消失了,才知道你竟然去练习花滑了,不过花滑也那么出色。”

      “哈哈”,月森茗有些尴尬地笑道,“那都是往事了,冰帝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我向大家学习之处还有很多呢!”

      众人看月森茗没什么架子,天才与众人有壁的情况也未出现,看起来甚至没什么气场,性格也不是特别活泼张扬。虽然刚刚开始相处,只是有几句话甚至打个招呼的交情,同学们却发现,只要和月森茗说话,她总能耐心地倾听,鼓励他们说自己的长处,并不为她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多特殊。短短接触下来,大家觉得月森茗还是挺谦逊大方的,也不用小心注意什么。

      A班

      而迹部景吾这边,班里同学虽然很想和他认识,不过他的气场有些凌厉,大家不太敢贸然和他攀谈。

      迹部景吾刚走进班时,众人只觉得近看五官真的是标致又俊朗,而且还有一种自信和不可亵玩的高贵气质,拽拽酷酷的,这身驼色校服把他衬托得烨然若神人。冰帝最不缺的就是颜值高的同学,但迹部绝对是人群中最值得瞩目的那个,外表已经是顶级,说是神颜也不为过,气质竟然也能衬托他么好。他径直走向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坐下,手捧一本德文的什么书,有认识德文的同学看出了他拿的那本是托马斯曼的《迷失威尼斯》。

      怪不得那样的一个好位子所有人都抽不到,原来是为迹部提前预留的,特权啊特权。第一名了不起吗?有钱了不起吗?

      其实有一些认知比较发达的同学早已猜出这位自称King的混血同学可能是总部设在英国的Atobe集团的继承人,集团下面的有几个子公司都是行业巨头能在欧洲排得上名号的,不少名校毕业的富二代们也都挤破脑袋想去Atobe集团旗下的投资公司去历练几年。国内的很多龙头行业股权架构里都有迹部财团的影子。

      人家的确有拽的资本,差距看似不大但确实有点大。但他只是一个冰帝新人,班里面绝大部分从幼教部直升的同学都不是很了解他,他也没有主动认识同学的意图,摸不清他什么脾气的前提下有点难接近对方。不过差距再大,只要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在同一个校园里,便也会暂时淡忘掉这种差距。来日方长,总会和迹部打上交道的,但是得想一个能够顺其自然接近对方的缘由,教室里的同学大都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

      活泼甜美的声音打破了这位King周围的冷空气。“嗨,迹部同学,入学考试我们在同一考场,我注意到过你。”一个头发做了北极星蓝绿色挑染的女生从前排座位走到了最后一排,主动和迹部打招呼。周围的声音都渐渐地减弱。

      迹部景吾太抬起了视线,女生神采飞扬,小鹿般的眼睛镶嵌在她柔和的脸庞上,眉目间流露出一丝俏皮和自信,她的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一抹爽朗的微笑。发色也十分吸睛。迹部又把视线移到下方,注意到女生的双臂撑在他的桌沿边。

      “嗯,今天走进教室里,我也第一个注意到你的发色。”迹部语气平淡地回应着对方热情的,目光盯着女生的双手。

      女生虽然知道他的意思,不过还是不为所动。她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SKY娱乐集团的小公主,那么多红透半边天的艺人不也都得逗她开心,对方还真以为自己是King不成?再者,这个人的气场也并不冰冷,典礼上的发言感觉也挺外向的不是吗?

      “看来咱们的King也是一进教室打量过班里同学的嘛,我还以为你急着和书本谈恋爱。你看,班里同学都在相互认识呢。”

      “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迹部同学,班里同学都不认识你。”女生又轻轻伏到迹部耳边,“我这是帮你呢。”

      若是前面的几句话也好,但后面这个贴到自己耳边的动作和【帮你】这种没大没小没距离的词汇实在是让迹部感到惹火。有些学生甚至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小团体在自己桌上发呆呢,她要过去帮他们认识同学吗?这是哪门子活泼友好。“啊恩?黑板写有要本大爷再说一遍吗,明天班会才正式开始自我介绍。”

      “没错,读书是本大爷的爱好,你要和本大爷谈论这本书的话你可以继续把手撑在本大爷桌子上。”

      感受到对方语气有些冲,一下子主动拉近距离并非易事,女生迅速抬起自己的手并挺直腰板,生起气来,涨红了脸。随即转过身子,直面同学们好奇的目光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还做出无可奈何的手势和表情。自己本来是一番好意,没想到有点难相处呢。

      那么活泼大家都喜欢的相原同学都失败了,教室里的同学更不敢和迹部打招呼了。

      ......

      开完入学典礼,各班给每人发了一本入学手册后,就是自由时间,大家可以随意在校园里走动。

      直到这时,所有的初一同学们才切切实实见识到这位King都是真金白银地为大家提供优渥的条件,懂得了为什么他在演讲时自信说道“这所学校具备一流的环境”,因为他已经又为学校镀了一层华丽的“金边”。迹部私人捐赠并翻新升级了学生餐厅、健身中心、游泳池、歌剧院、视听教室等等,所有设备都是最新型最高端且设施一应俱全。同学们兴奋地参观着、试用着。

      很多转学的同学为了入学名额在自身实力还可以的前提下,也会对学校进行捐赠,因为是需要通过简历和面试确定入学资格。不过,这些人的捐赠算得上是一种交易,不公布就是最好了。像迹部这种公开的捐赠就不叫捐赠了,叫作炫富,就是告诉所有人,既有最顶尖的实力,也有难以匹敌的财力,Atobe集团是校董中的校董。

      月森茗被直升的热心小伙伴们盛情邀请一起逛逛校园,便也爽快地受邀。一路上同学们向月森茗讲一些冰帝的风云人物的八卦,众人不一会又商量着报哪些社团。不过每次遇到那些迹部景吾更新的设施设备,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赞叹不已,连忙和身边同学争先恐后地试试这些新设备。

      “天呢,我感觉我已经是个东大的大学生了。我们初中部真是什么都有呢,硬件比高中部大学部好多了吧!让他们羡慕嫉妒死,嘿嘿。”高田优树演绎着夸张的一脸享受的表情,一屁股坐在放映室崭新的人体工学软椅上,放松了双肩伸直了双腿,众人看到这这幅逗趣模样,也都笑了起来。

      ……

      就在这片热闹之中迎来了饭点,路上同学都是在谈论迹部的“丰功伟绩”,月森这群人也并不例外。

      餐厅典雅高级,如同米其林高级法国餐厅,同学们连连惊叹脱口而出。冰帝也只是众多私立名校中的一个,但一经迹部装潢,这样的硬件条件已经是哪所学校都望尘莫及的。一楼是用餐餐厅,二楼是咖啡厅兼小组讨论厅,还有台球、足球机等很多桌游。

      餐厅的伙食供应已经改良为自助式,听说厨师们都是迹部自家聘请的全职高级厨师和外聘的特色菜名厨,学生不承担高级厨师们的额外费用,各种想吃的菜品应有尽有。而令全国都羡慕的是,被誉为“甜品界的毕加索”法式甜品大师,Philippe Bajard,被迹部从巴黎挖来签了三年的卖身契,会一直呆在冰帝。全国都得从冰帝这里买大师的甜品,由高水平的冷链供应商专线送达。

      这可是容纳整个初中部1400人的餐厅啊!

      从前学校里太多家庭优渥的同学都是请自家厨师现做打包成便当送来吃,迹部当然也可以只关心自己的用餐,但他却关心全员的用餐品质,提升学校的餐饮等级。

      瞬间迹部收获绝大多数初中部同学满满的认可度,当然,除了某些不为美食所动的同学。“拿金钱邀买人心啊,可千万不要是个绣花枕头,那就逊毙了。”

      俗话说,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是要抓住一个人的胃。没错,迹部已经抓住了在场同学的心了!真是豪力无边,冰帝已经改名姓A-to-be了。

      月森茗一行人选了能容纳八人聚餐的两个圆桌落座。由于食堂的人实在太多了,男生们收走了女生的饭卡,女生来占位置,男生们去打饭。

      “那边不是有钢琴吗,茗同学,正好他们去打饭了,队伍那么长。看来还要有一段时间,正好你就弹一首吧!嘿嘿,不让那帮男生享耳福了!”藤田琪步两手搭在脸庞上,用着撒娇的语气卖萌道。

      一旁的福原兰向藤田使了个眼色,藤田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嘴。月森这么多年很难坚持弹钢琴吧。

      “没事儿,下次我来点歌就行了。” 月森茗微微笑了笑,“ 那就来首门德尔松的《猎歌》吧,这首挺欢快的,也映衬大家的心情。”

      月森茗其实有段时间没好好练琴了,这一点众人通过媒体也都知道,谁也没有刻意关注月森茗,很多人还是同情她的,退出花滑一定打击非常大,不刻意关注就是最好的尊重。

      月森茗退出花滑队后才做到了每天弹钢琴三四个小时,不过因为她的抑郁情况她的心力不足,效率不是很高。在这没有琴谱的情况下只能演奏出一些篇幅较短的、技术难度没有那么高的曲目。好像到哪里都很难脱离展示才艺、“让我考考你”的处境,不过这首确实很欢快适合午餐氛围,而且中低难度也不出风头。月森从口袋里拿出独立包装的湿巾分享给众人,顺带撕开一包,擦了擦自己因汗渍而粘稠的双手,空气中甩了甩干。

      “猎歌,猎歌...小茗,你真的很会选曲欸!那个猎人就是迹部嘛。你们听餐厅里到处都是Atobe、Atobe SAMA这些词汇,猎物竟然会是我们所有人!”此时月森茗已经到了钢琴旁,距餐桌有一定的距离,藤田便笑着大声说道好让月森茗听得见。

      “哇!Atobe SAMA!Atobe君!”餐厅里的男女生纷纷对着门口的迹部激动地大喊,瞬间在门口围成一片。真的太激动人心了,开学第一天满满的惊喜,可以放心在冰帝享受校园生活了!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大家都已经确定过这位就是Atobe集团的继承人了,不过也确实很帅值得近距离饱饱眼福就是了。

      层层人海为迹部让路,不一会儿这个耀眼的人物就站到了戴着宽宽眼镜看着刚刚大笑女孩儿的月森茗面前。

      “弹吧”,迹部打了个响指。众人纷纷看向钢琴旁的女孩,安静下来。藤田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对迹部的大声调侃正巧被本尊听到了,因为尴尬有些脸红,嘴抿成了一字型。

      “这是本大爷为餐厅新买的施坦威,前些日子刚调好音。原本本大爷打算来弹个《A大调波兰舞曲》作为开首曲的,不过我倒对你们刚刚的那一番言论很感兴趣,让我看看你怎么呈现的吧?”边说着迹部一边很绅士地替月森茗打开三角钢琴的顶盖。

      嗯...本来是在餐厅里各种嘈杂声中不引人注意在同班同学面前小范围地弹一弹,藤田说到那个份上了不弹也不是,毕竟和她还在相互认识的阶段,不好夺了她的兴致。大家都在吃饭餐厅这么嘈杂也不会注意到是谁在弹。怎么这位King一来,这么大个餐厅都鸦雀无声了。看来以后只要和他沾边,少不了引人注目。

      “谢谢。”月森茗看向迹部,语气轻轻地道了谢。对方的目光里也闪烁着一些好奇。“这人虽然不可一世,但是脾气看来还挺好的。只是他若不说什么,我倒省去很多风头要出。”月森心中吐槽,只好无奈瞪着黑白琴键挑了一下眉。

      月森茗对着黑白琴键就能静下心来完全专注,坐下来后内心立即穿越到作品的情境里,外部世界也好像只剩她和这架钢琴。

      月森茗脸上浮起愉悦的表情,这种喜悦是属于曲子里的猎人的,弹钢琴有一个好处就是她能借助创作者的心境进行角色扮演,忘掉她那枯燥乏味的处境。月森茗已经入了无我之境,把自己和钢琴融为一体。

      月森茗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手背如羊脂玉一般光滑白皙,这样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畅快地流动、飞舞,每一个音符都是她的囊中之物,被轻松捕捉到;这些音符好像在空气中跳跃,明快、饱满、富有活力,呈现出猎人在音乐森林中疾驰穿梭的画卷;强弱变化多端,时而奔放,时而婉转,听众仿佛置身于广阔的狩猎场中,体会到猎人怎样策马奔跑和跃动,怎样猎物离猎人越来越近;深沉的低音和清亮的高音交织在一起,整首听下来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最原始的、最简单的愉悦轻快。

      一曲终了,众人的掌声也充满热烈与赤诚,月森茗对这样的反应很惊讶,她在网上经常看到他人对她的质疑与嘲笑。在座位上缓了一下才站起来,向四周同学短暂地鞠了下躬。

      站得离钢琴最近的迹部也露出赞许的表情,“弹得足够华丽。不过你们要清楚,本大爷不是擅于捕猎的猎人,而是冰帝学院的King。”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藤田琪步身上,对视着她说道:“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一点。”迹部转身离开。

      “Atobe同学,我还想欣赏你的《A大调波兰舞曲》呢!”月森茗不好夺了金主King的风头,赶紧叫住了他,想给他一个台阶。

      “改天吧,开场曲一首就够了!虽然选曲不够华丽!”迹部头也不回地潇洒地招了招手回复月森。

      虽然《猎人之曲》相较于《A大调波兰舞曲》形式上比较简单,但是越简单的曲子越考验表演者演奏的情感表达与技巧锤炼程度。迹部承认,刚刚的都是借口,自己所弹的钢琴情感表达的火候相比于那个月森茗还稍微欠了那么一点点。若要紧接着在她后面弹奏,有些耳力尖惯于鉴赏的同学还是有可能听出差别的。等到舞会或是校园祭的重要时刻,再由本大爷开场弹奏吧,我迹部景吾的琴技是精湛的,这点毋庸置疑。

      餐厅里的话题渐渐从迹部身上转移到了月森茗身上。

      渐渐很多同学都来试弹钢琴,大家在琴声和交谈声中享用午餐。

      餐桌

      “百闻不如现场一听啊。”同学们都连连发出对月森茗的认可。

      “那个King好像和你有粉红泡泡欸! 他对你还蛮温柔绅士的! 你们这对我磕定了!”

      “天哪,言重了,我不过应藤田的要求略施雕虫末技。而且藤田,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明明是你招蜂引蝶,引得这尊大佛为你驻足。对我倒不一定有印象,你可是被他狠狠记住了!”月森茗佯装生气,实际上倒害怕这句莫名的、随口乱说开玩笑的话为她带来麻烦。

      “真的吗,那还不错嘛! 我一定会再接再厉!迹部SAMA很对味儿啊。”藤田琪步笑吟吟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藤田是我的同担还是情敌了呜呜。”

      “这个甜点怎么会这么好吃啊。”福原兰连连赞叹。

      “是巴黎甜品名家为了迹部而创造的新作,帝王的果冻。不过也就是今天开学日无限量供应,以后就每天限量先到先得了。”

      “无限量,那也是一千多个啊!能让大师签下卖身契,我也想把我的卖身契给迹部哥哥!吃完这个我好像人生无憾了。迹部SAMA~他真的,我哭死。他对我们也太nice了吧。”天选喜剧人高田优树佯装出少女情态,表演着对迹部的星星眼。大师的胳膊没事吧。

      “懂了,高田君想给咱们做甜点。”

      “什么啊,人家是想和迹部结定契约。”

      “哇喔,我现在才知道你是闺蜜。”藤田琪步说到闺蜜时,双手作出引号。

      “去去去,老子是直男,不过对象是迹部的话,性别就不是问题。”

      “你小子竟然为爱做0。”

      “你们都欺负人家~不过,为什么就不能是1呢?”

      一旁的月森茗对于“直男”、“0”、“1”一头雾水,听不懂好尴尬,只能装着听懂的样子附和着打趣笑笑。

      众人都享用起了甜点,对【迹部SAMA】啧啧称赞之时,不知何时迹部拿着话筒出现在了餐厅的中心,只见他手臂举过头顶,打了个响指,餐厅竟然在十秒之内安静了下来。

      “饮食是生活的基础,悠闲的用餐时间能带来心灵的安定。”

      “为此,本大爷希望大家一同注重丰富的饮食生活!”

      “迹部万岁、迹部SAMA万岁!”有些男生带头吹起口哨,餐厅里饭桌上所有人都放下餐具,振臂欢迎。这一上午实在是给它们带来了太大的震撼和欣慰。

      “既然注重饮食,那么对于用餐规矩也应该比别人更注重,这也是贯穿人生的重要的社交礼仪。为此,本大爷专门请了东京大学英国研究院的商务礼仪教授为大家在本月的第一周、第三周的星期三开展讲座,大家可以自由报名!”

      真是慷慨的富豪......东大的教授都能请得动......月森心里默默吐槽,这么烧包的有钱人她还是第一次见,纯粹地多金,又考虑周全,难免事事都优秀,不知道以后这位的光芒会不会一直覆盖全校。如果能被动地享受这些好处也是可以的,刚来冰帝设备就都升级一遍,让她撞上彩票了不是?

      “京都……月森……, 对了小茗!你和月森盛天董事长是一个姓氏而且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呀!你肯定也以他为豪吧。”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天,月森不太清楚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自己这里。

      这句话说得有点高明,听起来没有试探性但正中月森茗的雷点,若太敏感地回答也不太正常,但月森茗实在做不到以月森董事长为豪。所有人都看向月森茗,他们之中有疑惑也有笃定。她应该和这位董事长没有什么关系,否则媒体更加大肆报道她的一举一动了。

      “我当然为他自豪,不过京都也有很多姓氏是月森呀,全日本也有很多呀,姓氏上纯粹是巧合罢了。东京才是繁华迷人眼,一接触你们,我对我会非常喜欢东京人的性格、爱上东京这件事充满了自信。”

      日本民众都以月森盛天为豪,虽然月森茗嘴上应答着,但作为京都人眼神里无丝毫自豪之意。众人猜测,可能不怎么和月森盛天往来吧,或者是竞争关系。

      月森盛天,是日本唯一一个创办过两家、兼任过两家世界500强公司董事长职位的男人,是临危受命救日本企业于水火、创造日本企业管理神话的男人,是日本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企业家,日本的企业家遇到他都要敬让他三分,全世界商学院的管理学教材里都提及过他的案例。

      但每当听到或看到这个名字,月森茗已经锻炼出刀枪不入自动忽略的能力了。这个素未谋面过的名人、陌生人间接给她带来了太多的痛苦,而且保不齐要摇晃颠簸她未来生活的小船。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越活越没没常识,现在的文笔比不上小学说实话,上了高中我就被过分的牛马作息和八百字死板议论文毒打了越来越呆若木鸡\(`Δ’)/除了桐华的《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和superpanda的《婴啼》之外对其他网络小说没印象了,我文笔烂是真的烂_(:з」∠)_完全不考虑构思这个问题,女主的家庭背景写绷了,看我可不可能圆回来。开学事情比较多,加上女主没校园生活经验,我可能写得比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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