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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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奇犽的心思对莉朵来说很容易。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从他出生起就一直关注着他，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了解。
然而，这个孩子不知何时起，似乎对她抱有了亲情之外的心思，这件事让莉朵少有地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想伤害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很担心自己对他的成长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仅如此，倘若伊尔迷发现了这件事，不用想都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因此，她只能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且提醒自己，在与奇犽的相处中要注意保持分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过靠近。
莉朵不会刻意疏远奇犽。她告诉自己，刻意疏远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但事实上，她对自己微妙的心情也有些摸不清楚。
时间就在这样暧昧不明的氛围中悄悄流逝。
莉朵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以及家里长辈委婉的催婚。
“我想晚几年再结婚。”
在与席巴的单独谈话中，她把想好的拖延理由说了出来。
“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家族的庇佑之下。很感激您这些年的保护和培养，但我认为自己还没有长大，心智还不够成熟，没有做好养育孩子的准备，希望能再多历练几年。”
——理由说得很冠冕堂皇，但言外之意就是想多浪几年再成家。
席巴意外地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代。看着莉朵年轻美丽的面容，他想到了和莉朵年纪相仿的糜稽。
糜稽是他的二儿子，长到这个年纪，提起恋爱结婚的话题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不仅如此，马上要成年了还在沉迷游戏和二次元，每天宅在房间里不务正业，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越来越胖的身材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又觉得刚成年的这个年纪确实还太小，离成家还有一段差距。莉朵和伊尔迷是有年龄差在的。伊尔迷是可以结婚了，但莉朵还没到这个阶段。
席巴是个性格强势的大家长，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人情味。莉朵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养了这么多年也有几分感情在。虽然不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么上心，但他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她，自然能看出她并不是那么喜欢伊尔迷，因此不想这么早结婚也很正常。
莉朵对谈话的结果并不意外。
只能说，她这么多年的装乖是有效果的。
席巴虽然作风理性冷酷，但在不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情上，他也不是不愿意做个通情达理的家长。
婚约虽然暂时推迟了，但问题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莉朵的心情并不轻松。
她走出阴暗的家族巢穴，走到林间散步。
到了熟悉的空地上，她看到了那架秋千，不由想起了还关在地下密室的亚路嘉。
莉朵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自己晃了两下。
此时此刻，没有孩童在这里玩耍，周围的空气安静得有些寂寥。
奇犽已经十一岁了，他长大了很多，已经很久不来这里玩耍了。而柯特有点像小时候的伊尔迷，性格过分安静，又总是跟着基裘，从来没有放肆玩闹的样子，所以也不可能会来这里。
人在独处时最容易想起往事，陷入发呆。
莉朵想起前天，自己刚通过监视器和亚路嘉聊天，还通过传送通道给亚路嘉送了最近市面上很流行的毛绒玩具。
——这些年来，她每个月都会这样做。因为是瞒着奇犽的，揍敌客家的人也就对她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收到了礼物的亚路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湛蓝的眼瞳中完全没有阴霾。
因为常年不见天日，她的身高比奇犽矮很多。明明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孤独地被囚禁在密室中，却依然能露出开朗纯真的笑容。
虽然不是面对面在交流，但莉朵依然回了亚路嘉一个笑容。
可是，在脸上露出笑容的同时，她的心中却有些难过。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对世间的很多事物有了更多见解，于是越发觉得，与亚路嘉一体双生的那个名叫拿尼加的存在，其实很温柔。
那孩子就像一面人性的镜子，映照出的是人类无休止的欲望。
她想起奇犽曾经告诉过她，拿尼加不擅长治愈，但如果许愿是治愈的话，就不会有过分的代价。
这样一想，也许那张阴森恐怖的面容，更像是一种对世人的警示吧？警告许愿的人不要太贪心。
不远处忽然传来细碎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沉思。
莉朵转过头，看见了一脚踩在滑板上的银发少年。
她眨了眨眼睛：“奇犽，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奇犽的神色微微一变，就像是猝不及防被戳中了心思一样。下一秒，他转过头去，避开了和她的对视：“谁说是来找你的，我随便出来逛逛不行吗？”
听出他话语里隐藏的羞涩和别扭，莉朵被逗笑了。“当然可以。”她想了想，站起身来，提议道，“要不要荡秋千？我推你。”
他想说荡秋千这种活动太幼稚，他三岁就不玩了。但不知为何，在她的注视下，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就已经答应了。
莉朵推着奇犽荡秋千，满足了一下自己心血来潮的愿望。
这个秋千是她在双胞胎出生那年，专门让佣人搭起来的。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他问：“莉朵，你想荡秋千吗？要不要一起坐上来？”
她怔了怔，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荡秋千……她上一次荡秋千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在流星街的时候吧。
她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
“……好。”她听到自己答应了。
坐在旁边，两个人挨在一起，她才忽然发现奇犽好像长高了很多，已经到她肩膀了，因此他的脚完全能够到地面。
阳光洒落在他柔软的银白色短发上，光晕淡淡。宽松的运动短裤下露出少年莹润的膝盖和白皙的小腿。
他随意蹬了一下地，视野里的画面便摇晃了起来。少女的发梢和裙摆轻轻飘动。
“爸爸之前找过你？”
莉朵听着身旁男孩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有些好笑，又莫名柔软。
她意识到奇犽虽然自称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但有些事他从来没有实践过。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都被训练和任务填满了，所以真的非常纯情。
但他又是个感情细腻的男孩子，小心思比较多。常年的杀手教育让他养成了隐藏心思的习惯，不擅长坦诚表达心情，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试探。
——真的很像一只猫咪啊。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管家给你通风报信了，但是奇犽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哦。”
他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你要和大哥结婚了吗？”
“我找了理由把婚约推后了。”
秋千猛地停了下来。
奇犽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那……等我长大，可以吗？”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说过的，我再长大十岁的话，你会被我迷住。”
一开始莉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几秒，才猛地转过头，便对上了身旁男孩无比认真的眼神。
……虽然他的脸都红透了。显然是非常不习惯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
不过自从她发现他的秘密以来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也难为他憋了这么久。
“什么？”
“我说了‘等我长大’……”继脸红之后，他的耳朵也红透了，“这种话不要让我重复说啊，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说到后半句，他的声音小了下去，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羞涩。
莉朵差点被逗笑，不过好险忍住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笑话他。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无关乎年龄，哪怕他只有十一岁，也是一个男孩子在这个纯真的年纪鼓起勇气说出来的告白，代表他此刻认真而纯粹的心意，值得用同样认真的态度平等地对待。
何况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的想法和感情她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什么时候起就改变了感情呢？我也不知道。可是只要想象一下你和大哥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无法接受。”他继续说道，语气低落了下去。
“可是我暂时无法回应你同样的感情。”
莉朵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与他平视。这是一个尊重且平等的姿态。
“而且我比你大七岁，目前还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奇犽，你想好要怎么面对这其中的种种困难了吗？”
她与他对视，眼中隐隐透出鼓励的神色，似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
莉朵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失望。她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
她伸出小指，作出拉钩的姿势。
“——等你离开揍敌客家，不再做杀手，并且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之后，如果还坚持现在的心意，那我就认真考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