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终是客》轩下草虫

12、第三章：杜巴之行（5）

　　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子温在后面为直贡使大人和谢娘打着伞，谢娘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他抱在半空前行，她感觉着他的温度，嗅着他的体香，悄悄打量着他英武的面孔。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谢娘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希望这只温暖的大手就这样一直抱在自己腰间，因为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那个雨夜，谢娘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叫“爱”的东西。

　　同样是那个雨夜，当直贡使大人带着谢娘出来时，子温的心蓦地烫了一下。谢娘琼玉雕就般的面庞上眸子纯真雪亮，完全不像风月场中走出来的女子。年少的心，第一次悸动，伴着深深的疼痛。

　　他知道，他出现的太晚了，晚得谢娘眼中已看不到他。

　　卓涵无措地抚着谢娘因啜泣而不断颤抖的瘦削背脊，“谢娘，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谢娘在他怀里摇头，眼泪虽然没有止休，但她心里是欣然的。

　　卓涵只是卓涵，是现在真心真意给她依靠，给她爱的男人，不是别的谁。谁也不会有他这样和煦的笑容，精致的眉眼和清雅的气质，谁也不会有他身上那抹淡淡的墨香。那个男人和卓涵原本就是两不相侵的，那个男人守护了她的曾经，而卓涵要守护的是她的现在和将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卓涵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了。她在他的怀中陷得更深，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卓涵回应似的抱紧了她。谢娘不知道，在她伸出手环住他的那一刻，卓涵是多么震惊喜悦。

　　就在昨天夜里，徐老先生来找他，告诉他其实谢娘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但那个人生死不明，谢娘自己也很困惑。临了，徐老先生紧紧抓住他的手，特地叮嘱不管谢娘说什么，让他都要坚信，谢娘心里是有他的，而且重量不见得在那人之下。

　　现在，卓涵亲自验证了这句话，也庆幸地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医好她心病的力量。他一开始还担心自己始终摆脱不了那人的影子，而此刻他确信谢娘心里已有了答案。

　　马车有节奏地晃动着，车中的两人静静地依偎，好像一切的是非纷杂都远了，在这世上能做的事情，就只剩这样靠在一起，疲惫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