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Letters Incoming》火韭

3、（3）

　　摄魂怪吞噬的不仅是所有与快乐沾边的感受，还有对时间的认知，让人看不到满目绝望的尽头。西里斯靠阿兹卡班在信封上做的收信记录判断时间，算着快到9月了，突然有一天摄魂怪打开牢门，将他拖了出去。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即将得到那个吻，拼命抵抗了一路，谁料是被带到几个傲罗面前。
　　他们也没废话，劈头就问西里斯非法阿尼玛格斯的事，然后给他戴上可以防止变形的脚镣。西里斯虽不指望自己做的能取得什么回报，但也没料到莱姆斯的反应是告诉傲罗他会变形。受那几封该死的信的干扰，这些天他的状态越来越糟，原就是靠变成大狗勉强捱过夜晚，被摄魂怪抓着胳膊又送回囚室时，西里斯毫不怀疑自己的死期要到了。
　　这给他注入了一股全新的怒火，将莱姆斯最新的来信扔在墙角，几天都没有拆。这场无谓也没人在乎的闹脾气在一个气息奄奄的早晨结束，西里斯觉得如果他晚间断气前想看信又没有光照，未免太狼狈了。
　　信又是两封，这回全是羊皮纸，哈利大概在兴致勃勃地玩羽毛笔。他喜欢这个念头。

　　西里斯?布莱克，
　　我们已经同加西亚先生见过面了，他十分精准地指出，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人有权决定哈利监护权的归属，或者具备收养哈利的法定资格。但他也同意邓不利多的意见，为哈利的生活安宁起见，不宜将这件事交给魔法部决定，那可能导致哈利受到过多不必要的关注。
　　上周末我们同德思礼一家进行了谈话，协商的结果是哈利自9月转学到另一所可寄宿的学校上小学，期中假以及圣诞节、复活节假期留校或和我们待在一起，暑假回德思礼家——等他上了霍格沃茨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作为监护人，德思礼夫妇有义务在一切维护哈利利益所需文件上签名，并于暑假期间照顾好哈利的饮食起居。他们每年可以为此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前提是哈利认可自己这一年过得开心，并且这点得到邓不利多先生和我的同意。
　　如米勒娃所言，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说服哈利的亲人给予他基本的照顾，这对巫师界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许多巫师排着队想收养哈利，感激他带来的和平，而且他还救了无数像德思礼们这样的麻瓜。但无论如何，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
　　办理所有手续（包括确认哈利为詹姆和莉莉财产继承人）期间，我和哈利住在破釜酒吧二楼的房间。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他每天的整个白天都在逛对角巷，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只要我们需要，他也能在古灵阁的大厅里乖乖等好几个小时。我想他还在担心如果他不听话，我们会把他扔回给德思礼。
　　哈利入学前，波特家的金库暂封，钥匙由邓不利多保管，他作为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官的信誉是经过考核的。其他详细情况我想加西亚先生都已经向你汇报过了，他的确是位专业且恪尽职责的律师。有理由相信往后哈利将拥有与过去六年截然不同的幸福生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都是你的功劳。哈利坚持要谢谢你，我似乎没什么好理由阻止他。
　　莱姆斯?卢平

　　很好。罗伯特?加西亚的工作报告还堆在西里斯床边，六年的无人问津之后，他现在居然需要一个专门的地方来放信了。他找的是阿尔法德?布莱克的合作律师，几年前是他告诉西里斯阿尔法德叔叔将遗产留给了他，以及他父母为此将阿尔法德从布莱克家族除名的事。
　　阿尔法德作为少见的不鼓吹麻瓜低贱的家族成员，算不得西里斯父母的座上宾，尽管他很喜欢这位叔叔，阿尔法德生前，两人并没有多少真正亲密的机会。想起阿尔法德在遗嘱中写明的理由是侄子“做了我想做却没有胆量去做的事”，西里斯不禁感慨，不知那位叔叔要是多活几年，如今又会怎样看他。或许他终究能收到一封怒气冲冲、铺满失望的信，问他为何还是走了布莱克们的老路，而且走得比谁都远。
　　逝者那边他自可以去解释，莱姆斯的说法与加西亚先生的报告相印证，重新给了西里斯这些事正在发生的真实感——也可能是因为摄魂怪贪婪的掠夺后，读加西亚先生报告的记忆变得虚无缥缈。即便他死了，遗产也会如此处置，直到哈利成年后全额继承。该操心的事，到这里就算办完了。
　　西里斯又打开哈利的信。那孩子肯定花了番功夫才能把羊皮纸、羽毛笔和墨水组合得干净整洁，不过他还是在纸张边缘找到了半个黑指印，有几个字母也因为在未干透时被手掌蹭过而有点模糊。哈利还是个小婴儿时，吃辅食就经常吃得满身都是，过了几年还是这么不仔细。

　　布莱克先生，
　　虽然你不喜欢我写信，但我还是想谢谢你。加西亚先生说他是为你工作的，他帮了我们好多。
　　我明天就要出发去诺丁汉上学了。我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我有点紧张，但我一点也不难过远离达利。莱姆斯说那是一所很好的学校，他妈妈的学校。不过他提醒我，因为我身上有魔法，遇到事一定要保持冷静，否则可能会被别人发现。我会努力的。
　　莱姆斯和麦格女士说我假期可以跟他们在一起，暑假回姨夫姨妈家。圣诞节的时候，他们可能会介绍我认识巫师朋友，这真是太好了。但我也担心会不好意思。我刚发现对角巷很多人都认识我，而且都想邀请我去家里做客。
　　到新学校以后，可以继续给你写信吗？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加西亚先生说他会告诉你，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上次冒犯你了对不起，我保证我不会再问我爸爸的事了。也许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变成动物。莱姆斯说你能变成大狗，他不会变。我觉得这真酷。
　　盼望你回信的，
　　哈利

　　西里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笑。越到后面字迹越是歪歪扭扭，难为那小子写出这样一封长信。他脑中浮现出一个年幼版本的詹姆，趴在书桌上，对着凌乱的墨迹抓耳挠腮。哈利出生后不久，他们都看出孩子肯定长得像詹姆，不过在哈利还是个胖乎乎的小婴儿时，这点其实没那么具体。
　　哈利还想给他写信（甚至认为他很酷！），真是难以置信，大概莱姆斯没能把事情说清楚吧。理解凤凰社和赤胆忠心咒，对一个七岁小孩来说估计有困难，而且小孩子总是倾向于认为对自己好的是好人——这点上人类其实都差不太多。他帮哈利（一定程度上）摆脱德思礼家，哈利就愿意相信素未谋面的父亲对监狱里的教父有所亏欠。由此可见，德思礼们有多糟糕。
　　不过这样一来，傲罗会发现他是非法阿尼玛格斯的原因就很清楚了——看守照例拆了他的信，认为这点值得上报。跟他的罪行相比，这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只是需要采取措施防止他越狱。但他又冤枉莱姆斯一次，可见有些事情是会形成习惯的。
　　这下是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收到哈利的信前，西里斯从没认真想过几年间外面的情况，但现在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彼得还在外面游荡，但谁知道呢，说不定那只耗子早就死在哪条阴沟里了。根据来信内容，他们不一定都过得很好，但和平生活没有被打破的迹象，哈利可以在对角巷随意逛街，而不用担心被食死徒盯上。即使那耗子还活着，没收益的事，他不会干的。
　　一切都好，而且将越来越好。
　　西里斯将两封信跟其他的放在一起，仰面躺下。即使在他的人生这样的一堆糊涂账中间，有些事仍是清晰的：被感激的感觉很好，被需要的感觉很好。他希望可以体会久一点，但冰冷的黑色雾气是他余生中唯一不会迟到和缺席的东西。
　　少说我几句吧，詹姆。在这些念头被吸走前，他默祷，我确实努力做对了一两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