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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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冰冷审视的视线好像单单锁定在她的身上。
不带分毫感情，只是在看她，轻飘飘的，然后固定。
那双眼定在她身上，仿佛在说，‘我找到你了。’
如被潮水淹没一般的压抑感瞬间将她溺毙，口鼻好像都浸没在冰冷的海面下，张口就是咸腥的液体，尖锐的汽声充斥她的大脑，伴随着刺痛和耳鸣，心脏巨压下抽动。
台词、台词…
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是不是该念台词——
杨可欣的身影摇晃，摄像机前，身形不受控地摇摆。众人发现了她的不多，还未来得及阻止拍摄，她已经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刘永焘拍了板，小演员的助理迟了两步才上去去扶杨可欣。
“怎么了啊这是。”刘永焘有些力不从心，“没事吧，这天气冷的，不会病倒了吧？”
他在这儿关心着，李铭均突然来了一嗓子。
“江息。”
江息抬头，隔着屏幕与他对视。
“过来。”李铭均说。
其他人愣住了。
这、杨可欣失误了和江息有什么关系？
李导为啥叫她啊？
江息耸耸肩，从铺了绿幕的搭台上跳下去。这里远没有十米高，道具组组了搭台，利用了视觉效应做效果，摄像机搭了几个机位，剪片儿的时候才方便用。
她身旁就有一个，后面应该会用来补拍她的特写。
江息从齐缘手里接过毛毯披上，踱到李铭均身边。
“太过了。”李铭均开门见山地说，“杨可欣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你怎么去激她。”
“下次不会了。”江息说，“她入戏了吗。”
李铭均深深地望了江息一眼，他扭回头，把眼镜摘了，拿衣料随意擦了擦，又戴了回去。
“下不为例。”
*
【研究队跟着少女走进地下基地时，离他们相遇只过去几十分钟。
少女自高高的观测台上消失，厚靴连着防护服，包裹在银白色的紧身衣里。四五厘米高的鞋跟踏在石像耳廊的台阶上，一级一级地下坠。
她站在石像耳廊的入口前，防风镜有些反光。
“你们是人？”她问。
没人回答，大家都沉默着。卓瞧捏了捏拳，利用IME系统的翻译功能与她交流。
扩音器用模拟音同步向对方传达自己的意思，稍显跳跃的音调让少女扬了扬眉，但她总归还是听懂了。
“我们是来自芒针星系人类联邦研究院的考古队，我是副队长，卓瞧。”她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然后示意少女朝她的身后看，“他们是我们的队员，以及担任护卫工作的帝国第三军团下属支队的成员——因为磁暴，我们迫降在了这颗星球，为了研究队的任务来到这里。”
少女看着她，右手闲散地撑在胯上，那下面有棱角圆润的装配盒，黑色的固定带交叉伸到小腹和腰背，不经意间吸引着卓瞧的视线。
“这样。”少女扯动嘴角，冷淡地评价道，“研究出什么了？”
身后一阵骚动。
乔宇赴抬手下压，制止了他们失礼的行为。他上前一步，站在卓瞧的身边。
“您是‘大行进’拓荒跃迁的幸存者吗？”他直言道。
少女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没有回复。
卓瞧轻拍了下乔宇赴的手臂：“我们来的路上发现不远的地下有特殊的能量波动，和大行进使用的材料很相似。”
乔宇赴看了一眼卓瞧，口气软和了下来，接她的话：“请问您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少女瞥了一眼他们身后，抬臂，拇指用力擦着防风镜绑带，把里面缠绕的碎发理出。
她好像不太高兴眼前这只队伍的出现，仿佛这一切只是一个插曲，并非希望、回归，或是等待已久的救赎。
终于，少女抬步，向如猫头鹰般紧盯着自己的一行人分去自己的善意。
她颔首，视线低垂：“跟我来。”
她把人带到了基地，站在卓瞧曾伫立过的位置。
藏在突起地势后的大门边有一道半人高的操作台。卓瞧没看清她如何动作的，只一抖手腕，一枚穿着黑绳的钥匙落了出来。
钥匙插进下方的锁孔，操作台展开。
一枚掌心大的六芒星状按钮浮现而出，她拧动按钮，用力下压，面前的大门“咔嚓”一响，从中间打开来，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
寂静的长廊里，脚步声杂乱而交错。
卓瞧在心脏不绝的跳动里，仍然察觉到了一丝冷清。
已经朽烂的衔接螺钉，尽头红光渐闪的监视器，冷白的好像能倒映出人像的金属顶廊。
长廊的尽头是同样开启方式的大门，往下两三阶，是一片分了无数房间的长厅。
比起长廊，这里要更黑、更压抑些。
除了没被不透光的铁板隔离开的培育室里隐隐透着光，没有其他亮起来的地方。
“你们想要知道的，都在这里。”
卓瞧因为这句话回了神，少女站在一扇挂着粗劣门牌的房间前，输着密码。
“你们自己看吧。”
少女说着打开房门，阴暗的里间应声亮起来。
纸质资料的气味混合着孤星磁暴的灰尘味，稍有些呛人。
卓瞧收回打量的目光，少女已经走到了尽头发着光的培育室。研究队的人难掩激动之情，催促着她和乔宇赴上前。
卓瞧压下心底的异动，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房间里去。
那里散乱地摆放着许多未整理的资料，好像前一刻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这里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这间房间沉寂了很久，此刻空气才活过来，
她扫过资料架上的文件，最终走到那面桌前。
“弃星对冲计划……？”
卓瞧翻开那份文件，心一点点沉下来。
先前还兴奋不已的研究队此刻已经无心顾及自己得到了多么重大的成果，他们心有灵犀地沉默下来，资料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卓瞧一边阅读，一边利用IME系统将其扫描进自己的资料库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付少女问话的，她只记得对方的声音比先前轻快了些，虽然IME判定她现在兴致不高，但比死气沉沉要好。
“这里一片荒凉，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对方说，“如果你们愿意，培植园还剩下了几颗长得不错的大头菜。”
卓瞧有些想笑。
但她没有力气。
另一位队员帮她回了话，而后又投进了资料的整理中。
乔宇赴隔着有些远，对她说：“我们回驻地一趟，把克瑞斯带来。”
卓瞧知道他是需要克瑞斯的帮助。
她手里捏着一份《对冲计划》，终端里正对比信息与联盟数据库的相似度。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少女背靠着大门，仰着头出神。
她缓慢地眨眼，好像在收回干涸的眼泪。
孟星想起被稍显僵硬跳跃的语调说出的话。
这群人问她，问：你是不是星际大行进拓荒的幸存者。
她那时没回答，也没法回答。
这块基地里没有什么幸存者，勉强运行下来的只有照明系统和培育园。
说是堡垒，更像遗迹。
比起幸存，她更像一个弃品，一个遗孤，一个残骸。】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