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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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反射性地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喉间有些干渴。
他微微侧头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闹钟，时间是凌晨两点。在这个时间醒来，倒不是因为时不时就会困扰他一下的失眠问题——他没有失眠，只是睡得浅，浅眠的状态使得他在身旁传来响动的瞬间就清醒了。
一连串辗转反侧的动静，窸窸窣窣，像是布料之间不断摩擦的声响从离他很近的左侧床位传过来。没过多少时间，连带他身上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不知不觉也被那个人卷走了大半。
“............”
右边的手臂、肩膀和大腿已经完全暴露进夜晚寒凉的空气里，他无声吐出一口气，缓了几秒钟，直接将错就错地伸出手，够向床头阅读灯的开关。
伴随“啪”的一声短促声响，淡黄色的灯光亮起，不算明亮，但团状的光晕足以让人看清楚床上的情况。
“不准再抓。”
严厉的警告声响起。
说完，他略一用力直起身体，先是拽回来点被子重新盖回腿部，又毫不留情地拍上身侧那个人被逮个正着后，只好尴尬停留在半空中的一只手背。
被猝不及防打了手，对方受惊想躲，安室透却早有预料地抓住那只手，又眼疾手快抵住那人想要躲避的臂膀，借着巧劲一个推拦，就把她牢牢摁住了。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被他制住的那个人，现在只能呈现趴卧的姿势憋屈地伏在床面上，像是只刚被天敌发现而无法动弹的壁虎。
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气急败坏的叫骂终于如期响了起来。
“放开我！喂！放开我啊混蛋！”
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但也只是因为某个笨蛋还没来得及把头转出来，就迫不及待地闷在枕头里骂人的缘故。
“我只是实在痒得受不了，想偷偷抓一下而已！又不是在犯罪！你至于这样压着我嘛！”
听到她的控诉，安室透略微有些出神。
他垂下视线，看向她的背部，上面的一层睡衣已经被挤压得皱皱巴巴，向上缩起后刚好露出了她的后腰——上面有一道结痂翻红的深势伤口，突兀地横亘在一整片白皙的皮肤上。周围还有几条隐隐泛出血丝的抓痕，新旧叠加，相互交错在伤口附近，让眼前的画面显得格外刺目。
他现在的动作，倒是的确像是他平日里逮捕犯人时常使用的那种。
没打算否认这一点，安室透打定了得让这个人吃点苦头、长长记性的主意，于是手下并未放松力道，而是可控的范围内继续压制住她，并将那只非常不听话，反反复复“犯罪”的手给轻轻地弯折朝上，固定在背上彻底动弹不了。
做完这些，他弯下腰贴近她耳侧，用着一种不带温度的语气说道：“我今天才和你说过，下次如果再控制不住地乱抓，让伤口迟迟好不了的话，我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既然那么不愿意听话，今晚你就戴着手铐睡觉吧。”
“？？？”
感受到底下的躯体开始要命地挣扎起来，他用手指轻松扣上她的腕间，“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如果实在不愿意接受的话，也可以用绳子把手绑在床头，或者把绳端交给我，我牵着另一端监督你也可以。总之你可以选择一个你更喜欢的方式。”
本以为自己只是大半夜的偷偷挠几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灵幻·被逮正着·汐那，在这句话的威力下终于把头转出来了，只是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调。
“......更喜欢个鬼啊！太变态了！谁爱要搞这么奇怪的play啊！”
“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他对上她惊怒交加的目光，“要不怎么还刻意在这种时间‘知法犯法’呢。”
“我哪有刻意！明明只是趁你睡着之后才想悄悄......”
说到这，灵幻汐那顿了一下，脑子里不经意划过一个想法，随后狐疑地抬起眼，“不对啊，你才是大半夜不好好地睡觉，专门就等着我犯错上勾是吧？居然还想出那么多变态的事，肯定是肖想这些play很久了。我就知道！大色|魔！这回总算被我逮住了吧！”
只是睡眠太浅被惊醒的安室透：“............”
到底是谁逮谁？
至于另一边，成功凭借胡搅蛮缠的逻辑而达到反将一军的效果后，灵幻汐那在嘴角挑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
她不动声色地收拢双腿，用没被控制住的另一只手掌和绷紧的腰部同时发力，让身体借着床垫回馈出的弹力，瞬间跃起几厘米的高度。与此同时，再把他用来扶住她的几分力气趁着下落的机会通通弹开，短短半秒内，她便猛然翻过身，朝着面向床外的反方向麻利地滚了出去。
至于她那只被紧紧扣住的右手臂？
她其实一点不用担心。
虽说按常理而言，这种激进的挣脱方式大部分会以受制者的肩膀或手肘脱臼而受挫收场——但，灵幻汐那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让她受伤。
果然，安室透及时松开了她的手。
而就在脱困的那一空档，她借机吐舌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稳固而轻巧地落地，在靠近床脚的位置维持住身体平衡后，站起了身来。
“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睡了。”灵幻汐那得意地眨眨眼，并伸出了三根手指，说着一个词就收回一根。“啰嗦，麻烦，虽然长得帅。”
安室透：“............”
“帅就帅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我这个人对美色坚决不动摇，”说着，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划过他薄薄长衫下面的饱满胸肌，拉长语调缓缓道：“咳，所以我决定——”
“今晚就拜拜了您嘞！我回去睡啦！”
话音刚落，她就从上方抽掉了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身手敏捷地披到了身上。她用头顶住折叠的部分，扛着一大床被子，如同万圣节拿床单扮鬼以讨要到糖果的小孩子那般，张开手臂，蹿到门边，再拧动下房门的把手——
眼看着她就要冲出房门外，就在这时，她连人带被的，遭人从身后彻底拦腰抱住，并举了起来。
在被举起来的瞬间，灵幻汐那整个人都傻掉了。
呆滞片刻，她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用两条腿在空气中来回地乱蹬划拉，手用力拍打上那两只紧紧箍住她的臂膀。
“混蛋波本！你干什么！你先放我下来——！”
然而，在她身后的人并不打算听从她的话语，并直接腾出了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吱哇乱叫，极有可能会让他再次收到半夜扰民投诉的嘴巴。
“唔唔唔！”
“嘘，安静点。再被投诉的话，下回我就拎着你一起去参加社区说明会，再告诉大家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大半夜的最爱鬼哭狼嚎。”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没错，是有这座公寓隔音不太好的原因，但目前只能主动去适应，毕竟我们不可能搬家。”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行，我可以先放你下来，但你不准再乱跑。”
“唔唔！”
“——呵，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一放你下来你肯定又要出花招，就像刚刚那样。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见识你的小聪明吗？蒂塔。”
“............”
被狠狠戳中痛点，灵幻汐那倒是闭上嘴不再唔唔了。而她那惨遭棉被紧紧拢罩、支展不开的身体，仿佛一条臃肿万分的蟒蛇被人夹住了七寸，只能想尽办法利用头和尾的摆动来徒劳挣脱束缚。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故意挑衅波本，偏要等着抢了她的被子才走了呜呜！
完全影响了她完美溜走的计划！
又过了两分钟，终于在灵幻汐那七扭八扭的不懈努力下，即便力气大如安室透也有些扛不住了。灵幻汐那瞅准时机，把手先从被子里先解救出来，再反手用冰凉的手指攀上他坚实的腰腹，带着满簇火花，一路轻柔地蜿蜒向上。
最后，趁他想开口的那一刻，她用游走的指尖，狠狠地戳上了他位于腰侧处毫无防备的一块痒痒肉。
“笨蛋！”他咬牙切齿地放开了手。
下一秒，安室透只来得及捞住灵幻汐那不经前倾下滑的身体，两人一同重重地摔进右后方的床上。
“砰！”
一声闷响。
腰部立刻传来些微痛感，好在并不严重，但也让他没能第一时间爬起身来——看来是没能做好充足的下落准备，使得他难得失误，竟然把腰给扭了。
与此同时，摔在他身旁的灵幻汐那也没逃跑，反而好像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冲撞，脑袋给摔得七晕八素，短暂懵了一下，一时半会也没直起身体来。
一时间，他们俩人一同仰躺在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床铺上，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半天过去，也没个人开口说话，空气中便只剩下两道平复的喘息。
又过了两分钟，嘴仗打响了，率先发话的是灵幻汐那选手。
“你以为自己才二十岁吗？明明二十九马上就三十的人了！这把年纪了还逞能连着被子一起抓人！这回扭到腰了吧，活该！”
“成年人了，还以为伤口抓了不会感染是吧？明明多忍|忍就过去了，好好睡觉不行吗？偏要自作自受，摔懵了吧，活该。”
“你活该。偏要搞些奇奇怪怪的play来吓唬我，口味也太重了吧。”
“你才活该。你不想想，会有人当面偷走别人的被子转身就跑，还不让人拦的吗？”
“......我跑，那还不是你老说教我。”灵幻汐那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老去挠伤口不好，但就是长新肉痒得不行，痒到完全睡不着嘛。而且再说了，我也不想老是翻身吵醒你，你也睡不好，所以还不如我自己去睡好了。我保证，我这回真真不挠了，你明早可以检查！”
“............”
听到这，他忽然沉默了下来，没再接话。
在这个远离床头的位置上，灯光实在昏暗，灵幻汐那未能好好透过那双好似着雾的紫灰色眼睛中，看出充斥其中的情绪。
所以她只好揣摩着再次开了口，“真不挠了！呃......好吧，最多、最多就跟白天一样，靠着墙蹭一蹭就好了，不过这个样子太傻了！反正你不准看！”
“............”
“不说话，那我......就回去咯？”
半天没等到答案的灵幻汐那，心想着不被回应应当就是默认了吧。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转过身体，正要手脚并用地爬下床的那一刻——
她被人捉住了脚踝。
紧接着，整具躯体就被轻而易举地扯到了枕头边上。
那个人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自己先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啊？”她满脸不解。
“照我说的做。”
“......哦。”
灵幻汐那这回倒是乖巧了许多，或许是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她讪讪地把头靠上枕头，并拢双腿，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趴得不那么像一只四仰八叉的乌龟。
“我可以了，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
安室透没有回答，深色的影子就在这时缓缓地朝她靠近了过去，隐约之间完全覆盖住了她的身体。
那位金发深肤的青年正好斜倚在她身旁，几缕砂色的碎发从耳边滑下，他有着坚实紧闭的肌肉曲线，和低垂向下的专注眼眸。
他把她腰部上方的衣服掀开一角，然后，一只温热带茧的厚实掌心触上了她略带凉意的皮肤。
“嘶！”
意料之外的触感，让灵幻汐那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拒绝。
因为，这实在是太舒服了。
她不断从后背感受到一种温和微刺的感觉，无害地徘徊在她伤口附近的位置，没有触碰到任何结痂的部位，只是在周围绕着圈、打着转，大大缓解了她先前瘙痒难忍的状态。
焦急翻涌的心绪渐渐平复下去，灵幻汐那侧着趁机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比划了几下。她发现他的手指指节不仅宽大，还比她长出一节半多，在掌涡和关节的位置，布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厚茧子。
她看了看，分辨着哪些是由握枪所致，又有哪些是因为训练或受伤。
安室透任她摆弄了好一会儿，突然用虎口摩擦过她伤口下方被抓破的部位，不禁让身下的那个人发出一声谓叹。
“果然还是有茧子更安全实用嘛，比抓挠好多了。”她舒服地哼哼上两声后，眯起眼睛放下了他的手，“礼尚往来，你再帮我服务一下下，十分钟后换我。”
“换你做什么？”他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
“嗯......当然是换好心的我，帮你免费按摩一下腰部啦，谁叫你那么......不中用呢......呼。”
“好。”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敷衍她一下好了，反正也没法实现。
果真，如他所想。十分钟后的“交接”时间很快到来，刚刚还信誓旦旦主动提议帮他按摩的那个人，现如今已经用十分奇怪的俯卧姿势，趴着睡到香甜了。
她的衣角被人从身后翻开，而上方的领口下压，直接在胸口的位置挤作一团。一对放松的肩膀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着，半张脸被散乱的发丝遮挡住，另一半则闷在枕头上压出痕迹，浮出淡淡而惑人的红晕。
“色|魔、色|魔的叫着，但实际上从过去开始，就对我半点防备心都没有过——是真的以为我在这方面，就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金发的青年注视着她，最终叹出一口气。
他把她腰上堆叠的衣服放了回去，稍作整理，扳住灵幻汐那的身体慢慢转过九十度，靠入他摆放好的手臂。直至不会再因姿势压迫到她的呼吸后，安室透才摁下床头的开关，灯光闪烁了一下，遂之熄灭。
该睡了。
电子钟的时间已经指向三点，鼻尖闻到股熟悉好闻的味道，来自于身边这具微凉且柔软的身体。
他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可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那么快就进入到睡眠当中，甚至还久违做了个梦。
只不过，却是一个与回忆相关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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