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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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能感觉到，在他刚一说完那句话后，怀里的人就立马绷直了腰线，像一只被捋了胡须的大猫，略微向前弓住身体。眼瞳里的神采熠熠如火，怒气喷之欲出，一点也不掩饰对他的敌意和愤懑。
“好了，只是开个玩笑，”他说话时用回了日语，并把手提前摁在她想要有所行动的手腕上，后退半步，又主动放开了她的腰，“我们接下来得抓紧时间。”
说着，他刻意举起左手作“投降”的模样，又从兜里摸出一只手机。这手机还是那种九键键位的老式型号，在按下摁键的同时，会随之发出不同的声响。
安室透将【任务完成】的简短讯息输入对话框后，指尖轻敲，很快就用摁键敲出了一串悦耳悠扬的小调——那其实是一首过去曾流行于日本的老旧儿歌，名为《七个孩子》，只不过现如今已经被年轻一代淡忘。
但......不论谁忘了，灵幻汐那可不会忘。
倒不如说，这串小调在她耳中和鼎鼎大名的恶魔交响曲并没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献给“恶魔”的曲调。
——没错，隐藏在小调背后被敲打出来的数字邮箱，正是属于他们那位组织BOSS的。
这是必须得拥有一定权限的组织成员间，才能彼此共享的“秘密”。
灵幻汐那现在严重怀疑眼前这个人就是在借此行径故意威胁她“安分一点”，毕竟现在谁用手机还会开摁键音啊！
尤其是他这种看上去就诡计多端、步步为营的狡猾男人！先前刻意做了那么久的戏，偏偏到最后时刻才点破，简直丧心病狂！
灵幻汐那深呼吸两下，在原地冷静了下头脑，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一声不吭地提起碍事的裙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高跟鞋，“蹬蹬蹬”主动跑到教堂四周调查去了。
恨不得马上离他有八丈远。
然而，没有了他的搀扶，那双本就对新手极不友好的恨天高使得她一单独行走起来，身体就会跟着摇摇晃晃。
安室透从背后眼睁睁看着她走了没几步，便恼羞成怒地踢掉了那双价值不菲的鞋子，赤着脚，边走边叽叽咕咕地小声骂他，隐约传来“鞋子不行，肯定是挑的人品味更差”之类的话语——全然忘了她当时对他的眼光还曾赞不绝口的事实。
他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本意用“投降”缓和气氛的举止，反倒让她误会了什么。
事实上，他所使用的这种手机，是在美国黑市惯常流通的那种一次性用品，型号很老，所以此前他确实没有去做关闭按键音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没想到会被她联想成蓄意为之的警告。
......这脾气，简直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他无奈地转身，蹲下身体，不再纠结于此，开始认真检查起那个被他击倒的目标。
子弹无比精准地穿透心脏，目标对象一击毙命。震惊和不甘扭曲成一个狰狞的表情，永远被凝固在那张作恶多端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先前伪装出来的温情和蔼。
安室透戴着手套，把那具尸体翻了个遍，最后只从内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然而，就在他扯回对方衣领准备抽身离开时，却用余光瞥到了一个造型怪异的圆形符号，以刺青的方式被纹刻在尸体的右肩膀上。
线条、十字、三角、双圆——共同组成了一个离奇罕见的黑色标记。
他拍下那个符号，转头就看到灵幻汐那正站教堂的另一边，对着木墙上面的小孔探头探脑。他没有掩饰脚步声走了过去，在她回头想避开他走掉之前，主动递过去一条手巾。
“先擦擦你后背的血。”
她果然顿了一下，没有再逃跑，那些逐渐开始干涸的血迹果然弄得她很不舒服。灵幻汐那接过手巾，蹩手蹩脚地够了半天，还是只勉强弄掉一小部分血迹，但她绝对不想开口请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帮她。
安室透静静等着她徒劳地折腾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你在这里看什么？”
灵幻汐那反过来扔出了她的疑问，“你先告诉我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告解室。”淡淡的视线划过带孔的木墙，以及旁边的一扇小门，“是信徒们向圣职人告罪，并对所告罪行痛悔定改的地方，然后那个圣职人会在信徒看不到的墙后宽宥他们犯下的罪，使其得到赦免。”
“替谁宽宥他们的罪？”她手上的动作顿住。
“或许是，神吧。”安室透没有掩饰眼底下面的轻嘲，挪开目光，“反正不会是受害者就对了。”
“嗯......”她沉思了片刻，“我认为有必要先打开这扇门看看后面。”
“我也是这么想。”
他用那把搜到的钥匙插入锁孔，咔嗒一声，那扇被漆成不起眼棕黑色的小门，第一次被外来人打开。
展现在眼前的空间昏暗而沉闷，犄小的房间内，有一套普通的短椅和小桌，供聆听罪行的神职人员使用。除此之外，只有些许光线可以勉强透过那些传声的小孔照射进来。
灵幻汐那没有跟着挤进去，她看他动作娴熟地仔细搜寻过每一寸地方，猜测他极有可能是组织里面的情报人员，并且一定是确切拥有“酒名”的那种。
她靠在门边抿了下唇，刚想问问他的代号，以及为什么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上她时，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机关被触动的轻响。
暗门被打开了。
“这其实是相当常见的密室设计套路，”他头也不回地主动解释道：“这座教堂的外径和内径之间足有十米左右的差距，就算除去建筑用料所产生的误差，这个距离也足够塞下一间面积不小的长方形房间了。”
这个人还挺喜欢寓教于乐。
灵幻汐那略微扬起下巴，向那个因为拥有一副混血面孔，而直接把她带进坑里去的金发男人意有所指道：“那这回就不用女士优先了吧？”
她抬手指了指让她连门都缩不进去的蓬松裙撑。
“哦，我帮你解下来就行。”他手上的动作比话语来得更快，三两下就堵回她想拒绝的话，“而且我刚刚看到管道布设了，里面肯定有可以清洗的地方，难道你要去外面的圣洗池让人发现一身是血吗？”
“......这得怪谁？”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他似乎比她还更懂这复杂婚纱的构造，把裙撑完美褪下来只用了半分钟时间——而她当初为了穿上，就花了整整半个小时。
【嗡嗡嗡】
忽然，自他的兜里传来数声震动的轻响，如果不是两人离得很近，她怕是完全听不到。
而也就在裙撑被解下，身体恢复轻盈的那一秒——
灵幻汐那先发制人。她猛然下蹲，右腿绷直向面前扫去，同时眼睛一直紧盯他腰后衣物微微鼓起的位置，那里别着手|枪。在他挪步躲开的瞬间，借着手臂在墙壁上的支撑和腰力一跃而起，趁他还未从狭窄的空间里出来时，她用右脚堪堪撑地，左脚快似扫出残影，对准他的脖子就劈了过去。
右腿也紧随而至，呈双面夹击之势，袭上他的咽喉。
三角绞杀2型。
这是一种极为适合女性，主要使用腿部力量进行上袭的搏击招式。
安室透眼神一暗，身体飞快后仰，他拔出手|枪，堪堪躲过她的双腿。黑色的影子自他眼前一闪而过，他被掀起的气流逼顿一秒，就在他停顿的一秒时机内，她使了点巧劲，让他兜里的那个东西滑向与自己相反的方向。随即，灵幻汐那用左手勾住他的手臂站起身，借力滑步绕向他身后。
在灵幻汐那得手的那一刻，一记毫不留情的肘击重重击上她的下颌，她没能完全躲过这一击，只能调整姿势按住他的右肩，以对方的肩膀作支撑，半跃而起。
足尖在空中划出圆润的半弧，然后她的身体进入房间，落到了他身后大约两米远的地方，微微曲腿维持住了身体平衡。
她抬起眼紧盯着他，脑袋已经被一把上好膛的枪口指住了，但那双明亮眼睛却在黑暗的地方显得格外耀眼，看上去美丽又坚决。
灵幻汐那偏脸蹭了蹭下巴上的红肿，完全不介意自己被人用枪指着，嘴角边挑起一丝笑，“有点遗憾，我应该再用点力，把你肩膀压成脱臼才好，我平日可不是白吃那么多的。”
他的太阳穴被蹭破了皮，受伤程度为不见血的那种，范围有点大，但他肤色偏深，导致她没能发现。
安室透举着枪，无声盯了她足足两分多钟，直到他看见几滴汗液沿着她脸颊呼吸起伏的曲线缓慢地滑了下去，他才放下枪，靠近她，并用拇指抹去了那些汗。
这完全是不自觉的动作。
在手机不耐烦地进入第三轮震响的时候，他低下头对她说道：“不管如何，先接电话。”
“哼。”
结束了出其不意的短暂自证，以及对他之前诸多“挑衅”的还击，灵幻汐那这回倒是颇为听话地接起了电话，并在两人身前打开了免提。
【是我。】
一道声音从听筒彼端传来，哪怕是经由电子处理过的声线，但她依然能从里面感觉到明显的不满。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朗姆。只是刚刚在找东西，没注意到手机响动。”他率先解释起来，并刻意偏头看了她一眼，却接收到一个完全不感激的鬼脸。
【我以为你做事最不喜欢磨磨蹭蹭，波本。】
波本。
灵幻汐那在听到这个代号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即便是向来不喜关注组织事务的她，也知道这个名字。
情报收集、观察力、洞察力无一不精的专家，贝尔摩德的搭档，不露身份的神秘主义者，以及——
不久之前，曾亲自出动，解决了背叛组织的科学家雪莉的大功臣。
“............”摁住突突乱跳的额角，她一时间有了极度不详的可怕预感。
预感很快变为现实。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好了，蒂塔、波本——】
【接下来，我需要你们继续伪装成夫妻，拿到邀请函后尽快回国。回国之后也要以搭档形式维持住这个状态，直到那场拍卖会结束，必须拿到“那位先生”想要的东西。】
“收到。”
就在灵幻汐那对这个没头没脑的任务听得是满头问号的时候，身旁的人却不顾她想要反驳的意愿，直接将对话推进了下去。
“我们今日之内就需要离港，我怀疑FBI很快就会封锁城市。”
【有一架小型的私人飞机已经停在机场，如果需要帮助，你和贝尔摩德联系。还有，之前我让你调查工藤新一的那个任务同样有效，这两件事你同时执行。】
“明白了。”
【Time is money，抓紧时间，波本，别让我失望。】
“等......唔、唔！”
为什么要捂住她的嘴？！
灵幻汐那毫不客气地张口就往他手指关节上的位置咬，这样会让人感觉到明显的痛感。然而磨了半天牙，却没等来对方任何的吃痛和放松，整个人压迫着她就跟一块铁板一样纹丝不动。
【还有蒂塔，好好干。】
出人意料的是，朗姆这时候竟直接点了她的名字。
【这件事必然需要你的力量，如果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那位先生”答应会额外同意你的一个要求。】
“...........”
听到这句话，她突然安静地沉默下来，不再胡乱挣扎，完全像是个被人摁下静止键的娃娃。
身后的手终于松开，过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用平稳的音调回答道：“好，我同意。”
电话挂断了。
灵幻汐那努力把心头涌上的那些干扰性思绪抛出脑海，果然一抬头，就看到对面那个人正在以一种她只能勉强认出“审视”这一种情绪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打量着她。
这种感觉，令她有种自己被蛇一样的捕食者盯上的错觉，背脊爬上凉意。
狭小的空间内灰尘四起，她被呛鼻的气息折腾到打了个喷嚏，等她重新扬起头，那种被观察锁定的感觉又不着痕迹的消失了——他还是像之前那样，靠墙看着她。
“你难道不需要跟我好好解释解释，那到底是个什么任务吗？波、本、大、人。”
她故意把话一字一顿地说完，顺带友善地加上了“大人”两个字眼。
灵幻汐那算是终于看明白了，从朗姆刚刚的口气来看，他与她伪装“结婚”一事似乎已经是任务的一环，但她之前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虽然的确需要有人帮她解除系统带来的惩罚，但她根本不想要这种可怕的家伙啊！什么叫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她感觉现在肿的不是自己的下巴，是脸。
“可以不用叫波本。”他忽然接过话头，对她微笑了一下，那一丝笑容堪称为《波罗咖啡店》的招牌灿烂微笑，连日光都要避开其锋芒。
“安室透，是个侦探。”
正说着，一只熟悉的手被递到她面前等待握住，可与笑容相反的是，他说话时的语气似乎并不温暖，“自己丈夫的名字还是要好好记住的吧？”
安室透。
忽略那个假到不行的微笑，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鬼知道会不会是个假名，但这些并不重要。
“灵幻汐那，婚恋顾问。”她握住那只手，胡乱晃了两下后就放开，“提前说好，就算是任务，回去了以后我也不会改姓的，绝对不。”
“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他开始往暗门里面走，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倒是更为好奇，你到时候会向Boss提出什么要求，难道挤掉朗姆当二把手这种事也会被答应吗？”
“无可奉告。”她把这个明显是试探的话题打了回去，“而且让我当这种东西，黑衣组织迟早药丸吧，啊不过说不定可以看到琴酒吃瘪的样子，那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他闻言笑了一声，继续开玩笑道：“那你到时候记得对我手下留情。”
会手下留情吗？
恍然间，她想起那位拥有一头漂亮的茶色头发，总爱在实验台和电脑面前忙个不停的少女，灵幻汐那心头一顿——
听说，她是被炸弹炸到粉身碎骨而死，甚至连遗体都没被组织找回。
嗯，不会的吧。
“好啊，”灵幻汐那跟上他的脚步，“那到时候就封波本大人做个三把手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