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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太宰治番外(下) ...

  •   太宰治倒在血泊里,腹部被子弹贯穿。激烈的咯血过后,他软下身体,跌在地上没了声息。

      原来,这就是被狙击弹射中的痛感啊。

      ......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他不知道费奥尔多有没有离去,但正如那位布下“共噬”陷阱的魔人所说——得留他一命,再让他把为了守护两方首领,侦探社必须与港口Mafia冲突对抗的消息带回去。

      “虽说是要来探查情况,但你其实早就知道有狙击手了吧?”费奥尔多方才曾这么问过他。

      当然。

      他当然知道,在费奥尔多手下有一位优秀的狙击手,然而这点情报却并不是他通过探听或推理所得来——而是,来自于某段潮湿模糊、不应存在的记忆当中。

      随之而来,是脑海内避无可避的一声炸裂巨响。

      “嗙!”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这个声响,把注意力放回现实。耳边倒是重新捕获到了远处中岛敦寻找呼唤他的声音,泉镜花也应当跟在身旁——那么他们二人应当很快就可以找到,倒在深巷之中的他了。

      想到这,太宰治放心而困惫地阖上了眼睛。疼痛与失血的双重警告,让他此刻硬生生地生出了一种肉|体与灵魂剥离的奇怪感知。

      视野变黑,这是他第一次,终于看清了梦里那个人的面容。

      而这略为熟悉的感受,使得大脑中一些仿佛被朦上水雾面纱的画面,拨云见雾般开始明晰起来。

      雨丝,困锁住身后那道若有若无的身影。

      他曾无数次地希望这场雨,千万不要停。这样,才可以洗除掉心底那些漫无漂浮的杂念与恐惧;才可以如那些贪婪的花木一样,肆无忌惮地向雨索要滋养和温度。

      ......但雨还是停了。

      毕竟没有任何一场降雨,是不会停的。

      日头重新爬了上来,水汽迅速蒸发。那些曾经洇润万物的雨水,最终都了无痕迹,消于人间。

      除了在心头间忽然冒出的,因雨而生,却自发自长得越来越茁壮的疯草之外——细雨自身,什么都不会给人留下。

      寒冷与眩晕相互拉扯着,把太宰治拖入更深一层的黑色宁静。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回头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把头倚靠在他并不宽阔的后背上,流着泪轻声说出那句世界上最温柔、也最残酷的话语,然后原地消失不见。

      “我诅咒你,太宰先生。”

      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吻合上了。

      *

      侦探社内一片昏暗,窗门紧闭。

      国木田独步走到窗边,用手指把百叶窗压出一道不引人注目的小缝隙,紧盯着外面愈加严峻的情况,他狠狠锁住了眉,“她人呢?不是专门去找你了吗?”

      “嗯。”太宰治坐回工位上,毫无紧张感地转着钢笔,对国木田独步回应道:“她暂时被困在那个地方了。”

      国木田独步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他“啪”的一声松开手,转身看向太宰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目前人回不来,对于人头气球在横滨到处乱飞的情况,肯定帮不上忙。”

      “............”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放任你这个混蛋独自回来。但如果是被困在危险的地方,你的心态不会如此稳定——所以,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太宰治表情不变,没有出言阻止国木田独步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你施用手段故意困住了她,把她困在你自认为‘安全’,不会受到影响的地方。”

      国木田独步推了下眼镜,让人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神情,“但你要知道,人头气球的威胁已经得到证实。这不仅是横滨的危机,这个危机很快会扩散到周边地区,乃至于全国......再夸张一点,全世界。这是毁灭之兆,不论躲藏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存在绝对的安全。”

      闻言,太宰治拉开隔壁桌的抽屉,扒拉掉几袋小熊饼干,轻车熟路地从下方翻出工位主人的便签条,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很快,字条上面就出现了一串地址,以及【藤原辉美】四个字迹。

      “这应该就是源头。如果我没有猜错,藤原辉美的气球应该也在这个地址的所在之处。”太宰治将写好字的纸条叠了起来,折成飞机后,朝对面的人扔飞出去。

      “......源头?”国木田独步接住纸条,展开看了一眼,“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判断源头准确性的可信度有八成。”他故意歪了下脑袋,“但如果是指能顺利地捕获源头,并使用《人间失格》消除掉作用其上的异能力,来阻止事态进一步发酵的话——把握应该还不到三成。”

      见国木田独步沉默不语,太宰治自顾自地,又返回去答起了上一个话题。

      “所以说最终气球扩散开的可能性极大,但在这个世上,的确还存在着唯一的一个地方,不会受到这点影响。”

      他的把音色突然压低了下去,仿佛在和人说悄悄话,“——那就是地狱。”

      瞳孔猛地收缩,国木田独步花了点时间,才理清到底可能发生了什么。待到他回过神,便已经不知觉走到太宰治眼前,咬牙切齿地揪住了他的衣领。

      “之前,她就猜测过你是因为‘地狱通信’这种东西而失踪的,着急得不成样子。我们都劝阻过她,不要轻易去那种地方找你。毕竟以你的聪明大脑,如果真是你的计谋,那你完全可以通过其他办法出来,只要你想——但你偏偏骗她去了那里,并且自以为是把她困在那儿。”

      “..........”太宰治不再说话。

      “难道你忘了?她是你亲自推选入社的。作为侦探社的成员之一,她本应也有守护民众的责任感和正义存在,就如她在丸善大楼事件中表现出来的那样。这不正是被你过去所看中的?现如今,你却选择强迫让她舍弃这一切,躲在你所谓‘最安全’的地方,丝毫不顾本人的意愿。”

      “............”

      越说越急的国木田独步手上所用的力道逐渐被加大。

      “很早前,我就提醒过你,让你最好不要让个人情感把任务搞砸,你那时说不会......然而自她正式入社以来,你就隐隐在把她往文职工作的方向引导,偶尔出外勤也都几乎是和你一起,做些不痒不痛的工作,甚至连横滨都走不出去。”

      “............”

      “你已经完全背离了当初的愿望与想法。你到底想做些什么?混蛋太宰。”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国木田独步怒火满盈的瞳孔,倏然捕捉到了对面之人变化鲜明的眸色。深晦低暗的虹膜黑不见光,漆至纯粹,忠实地倒映出了周围一切缺乏安全感的色彩。

      那双眼睛的所有者过于平静,过于疯狂。

      仿佛早就清晰意识到了自己那些过剩的控制欲望,表面上却并没有病态地狂热起来,只是内里任由那些足以溺死人的微量情感在肆意滋长,一点点地积存——最终,精准扼捏住了咽喉。

      太宰治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试图用透明的鱼缸,去接住那些会挥发不见的雨露。然后,盖上盖子,让水汽逃无可逃罢了。

      微微侧身,他并没有从国木田独步的质问中挣开,也没有吐出半句谎言——虽然他随口就可以说出千百种更容易让自己搭档接受的狡辩,但他没有这样做。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让她暂时退出侦探社。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先例,就比如你那位好友花袋。”

      “......她不会同意的,而且根本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说的没错,她不会同意。”太宰治用额发遮挡住眼底的情绪,露出了一抹笑,“我甚至推算设想过,就算她真的同意了,也有四成的可能性会回到歌舞伎町那边继续先前的工作,然后再告诉我——异地恋在情侣之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暂时忍忍就好了。但如果让我去忍耐这种事,我可绝对忍不了。”

      说到这,太宰治微微愣住了神。他只是突兀地回想起,当年森鸥外第一次拒绝给他开止痛药的事。

      因为在那位地下医生眼中,人一旦在疼痛时使用过“止痛药”,自此就会被无痛的诱惑惯坏,一次又一次地,仿若上瘾般使用。之后,便再难习惯于此前轻松就能克解的疼痛了。

      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偏偏已经被她彻头彻尾地用温柔给“惯坏”了。

      过了好一会儿,太宰治重新抬起头,直视着国木田独步说道:“等解决眼下这场危机之后,我们再找机会谈这件事。而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时间也刚刚好,你和我一起去一趟纸条上这个的地址。不过你有其他任务,我们分开行动。”

      国木田独步重重调解了两下呼吸。片刻后,他松开手里的领子,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

      等太宰治再次醒来时,他已经下了手术台。

      他并没有和社长福泽谕吉被送入同一家医院,身边空无一人。空气里,除了淡淡的消毒水味在回荡外,就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机械性低鸣。

      此时此刻,侦探社的成员都在紧锣密鼓地筹算和行动,该如何夺取敌对组织——同样中了“共噬”之毒的港口Mafia首领的性命。

      病服从袖口滑下,太宰治抬手轻抚了一下领口。在那里,并没有刚刚在睡梦之中,忆及被国木田独步揪起时的紧致感,可他深知那里的确少了些什么。

      他垂下眼睑,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穿的不是自己那件风衣。那么理应存在于口袋之中的那只心型盒子,现下也完全不知所踪了。

      呼吸一窒,他从枕边拿起手机,拨通了中岛敦的电话。

      “太宰先生!你已经醒过来了?”

      “嗯。”他简单易懂地直奔主题,“你先前在我口袋里,有发现一只小小的盒子吗?”

      “盒子?”

      中岛敦回想了一下,“哦,的确有。不过那只盒子当时是摔在你身边的,我看到后就直接拿了起来。现在就摆放在病床床柜的抽屉里,而且里面的东西我也检查过了,完好无损,希望太宰先生不用担心。”

      “......多谢你,敦君。”

      听筒的对面明显呆滞了一下。过了两秒,那个似乎是在全速奔逃的声音,难掩住背后的喜悦回复道:“不用谢,太宰先生!那我先挂了,还有谷崎先生他们已经去港|黑大楼那边突围了,如果有什么指示,你可以直接联络他。”

      “好哦。”太宰治挂断了电话。

      拉开抽屉,他果然找到了盒子。凝神屏息,用手缓缓打开,露出了内部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装饰,以及那颗莹润透亮的宝石。

      他用手指轻轻夹起宝石,眯起一只眼睛,对着光线朝里面望去——隐隐可见在最底部的银面上,刻划着熟悉又陌生的字体。

      内心不由安定下来。

      腰腹处才缝合好的伤口,微微渗出了些许新的血迹,但他感觉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了。

      “那么,作为我彻底回想起你的奖励——”

      他开始自言自语,然后把那枚宝石领结扣好好地系到脖子上,“不如就先陪陪我吧。”

      *

      共噬事件之后。

      虽然在本次事件中,太宰治亲手把费奥多尔送进了监狱,但很快,自己那些曾在Mafia时代理应被消除洗白的“记录”,却遭人用计挖了出来。

      军警的最高战力集团——猎犬亲自逮捕了他。然后,他也被投入到了同一间监狱,被迫与费奥多尔一同在全天24小时严密监视,完全透明的“盒子”之中面对面地蹲大牢。

      “我说,”费奥多尔无所事事地撑起下巴,朝对面正在哼歌的身影喊到,“既然我们彼此都那么无聊,那不如来举办第二届的《兴高采烈烦恼商量会》吧?”

      闻言,太宰治从长椅上缓缓直起身体,倒是没像“第一届”的那个时候,问出对方为什么想这样做的缘由。他只是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回答道:

      “可以,想办就办吧。刚好我也困了,作为安眠的前奏曲,让我来听听你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感谢你的配合。”费奥多尔伸出了一根手指,“那么这次的主持人还是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下次不如换你来试试吧?”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把游手好闲摆在第一位的懒人遥遥摆了摆手,“这次还是由你先开始吧。”

      “那就由我先开始。”费奥多尔没有拒绝,“我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烦恼,只是近些天有一件事,的确让我感到很好奇罢了——”

      他刻意拉长了说话的尾音和语调,眼角带笑,提出了他的“烦恼”。

      “请问,灵幻汐那是谁?”

      “............”静滞的表情瞬间凝固在太宰治想要揉眼的动作上。

      这还是在所有人都失去相关记忆之后,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乍一听闻,有些陌生,有些怀恋,但他必须强自按耐住此刻的心跳。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每晚都会说梦话嘛,时间久了,自然而言我就记住了。”

      “这不可能。”太宰治毫不犹豫地否决,并用手指点住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绝对不可能说梦话,更别说是这样的梦话。”

      “好吧,你的确没有说过,”费奥多尔惋惜地摊开了手,“那我还是从头说起好了。起因是上次你和我在那个小巷子对峙时,被子弹射中后,你下意识第一时间摸了下口袋,这当然会让我感到好奇。”

      “............”

      “所以我在你失去意识之后,就去察看了下那里到底有什么。结果就只是一只外表被反覆抚挲磨损,内部却粘合得相当紧致,表明几乎没怎么被人没打开过的盒子。”

      “而盒子里面的东西也让我很感兴趣,毕竟一看起来就很像是女孩子送的礼物。于是我事后调查了一番,那件物品是在不久前于网络上被拍卖掉的——因为自从丸善大楼发生那起致28人死亡的爆炸案后,里面的商家就纷纷撤离,东西也开始大甩卖了。”

      说着,他伸手指向太宰治的领口,“的确很好看,也很适合你。不过我稍微查了下那个购入宝石的账号,账号只做过一次交易——除了id就叫做‘灵幻汐那’外,对方甚至是故意在拍卖会上,用物品从前的原价拍下了这个东西。”

      “如果不是心里有足够的执念,我想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吧?把仪式感摆得那么充足,却又遗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费奥多尔细心观察着太宰治的神色,“我猜想,或许你只是想在收到这个为自己买下的礼物时,寄件人显示的是‘灵幻汐那’,而收件人则是你。同样你也有足够的底气,因为我根本找不到‘她’,无法成为你的任何把柄。”

      太宰治眨了眨眼,没有满足于对方探索的期待,只是微微一笑道:“嘻,谁知道呢。”

      “不可以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来应付烦恼商量会哦,太宰君。”

      “那我就给你个准确点的答案好了。”他把手臂闲适地直到膝盖上,面容上只剩一片风平浪静,“——那只是个不存在之人,别白费力气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自己听。

      沉默了好一会儿,费奥多尔垂下眼睑轻轻说道:“不存在之人,而不是已逝之人吗......真有意思。”

      二人相视一笑。

      太宰治:“呵呵呵呵呵。”
      费奥多尔:“哈哈哈哈哈。”

      监控里,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皮笑肉不笑的几位狱警:“............”

      “那么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太宰治伸出另一只手,比划出一本书的形状,“我想知道,如果真拿到那本‘书’,你们会怎样做?”

      “你是在变相朝我打听‘天人五衰’的后续计划吗?真是个狡猾的提问呢。”

      “彼此彼此。”

      “如果我只是回答我自己的答案,那么就会被你推断为我们内部关系不和——但我也不能直接实诚地回答出这种关键性提问,毕竟你刚刚用的是‘你们’。”

      “那你想打破规矩撒谎吗?”

      “撒谎会被你看出来的吧?”费奥多尔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们内部的确没有那么和气,我还是只说自己的答案好了。”

      “切。”

      “别那么失望嘛。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只是想创造出一个没有罪恶,也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把腐坏的世界破坏后重生。”

      “重生后就一定会变得更美好吗?”太宰治嗤笑了一声。

      “总比你一直徒劳地试图去纠正强吧?凡人都是愚昧的。”费奥多尔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而是转而把矛头重新对准对方,“如果是你得到那本书,你又会拿‘书’来做什么?”

      “第二轮的提问?”

      “第二轮。”

      “......我想想。”太宰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或许会把我脑海内的一些回忆和妄想,通通重新化为现实吧。”

      “哈,”费奥多尔猜出了他的意思,“你想使用‘书’,就只是想为了某个具体的对象。”

      与救世的愿望相比,这点欲望实在是太过渺小,也太过虚妄——就仿佛只在邀请所有痛苦挣扎的人,一起在针尖上共舞,但的确又是太宰治的风格。

      “人正是因为举止愚昧,所以才会魅力四射啊。”他说。

      就比如,去试图守护他这种人。

      再比如,明知道马上就会删除掉所有人的记忆,却为了让他在那十秒种内,不用去面对她“逝去”的现实,从而对他使用了那只可以消除掉情感与记忆的箭。

      十秒,哪怕就真的只有短短十秒,她也不想让他感受到痛苦。

      但灵幻汐那似乎从不知晓,她的能力会与他的相冲突,就好像一直都笃信自己所使用的是某种“超能力”,与异能力并不相同。

      因而当那只箭在不断试图清除他记忆之时,他都会奋起抵抗——于是到了现在,终于被他找到了某个彼此间可以相安无事的“好”办法。

      太宰治抬手附上心口,胸骨下方,是稳健跳动的心脏。这一回合,提问的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他手里,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了,“我没什么其他想问的了,今天这什么《泣不成声情感商讨大会》就先到此结束吧。”

      “是《兴高采烈烦恼商谈会》。”费奥多尔正儿八经地纠正到,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开口。“虽说我们之间的确存在不少相似之处,尤其是在头脑方面,但我今日才发现,其实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同。”

      “什么不同?”太宰治已经在椅子上躺平了。

      费奥多尔在脑海里把玩着那枚名为“皇后”的战旗,回应道:“你总会对他人抱有过多的期待,而我却从来不会这样——”

      “毕竟,他人即是地狱。”

      *

      太宰治睡下了。

      正如灵幻汐那所对他下过的“诅咒”,他现在总是可以获得良好的安眠,不仅会让头脑和思路都开阔起来,也更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心跳频率。

      没错,就是主动控制住心跳。

      在那间密不透风的监狱之中,他和费奥多尔各有各自向外界传递消息的手段。虽说他们彼此都还暂时没看出对方的方法是什么,但太宰治的就是通过控制住心脏的跳动,在由外部监测到波动后,将信号解码为话语传递给接收端的同伴。

      这般怪物般的事情,也只有他可以办到——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情报战。

      与此同时,因为高频率地控制心跳会使得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时有时无地消现,有的时候又只是单纯地削弱或增强——于是那根隐藏在心脏处的铅箭,都快被他折腾出故障毛病来了。

      而他就好像是个终于找到了心仪玩具的小孩,只想要通过解锁不同的频率“代码”,来让那根箭释出更多他想要“看见”的回忆和能感知到的情感。

      这也是他如今每一夜都拥有美好梦境的秘密。因为在那些漫长不舍的睡梦之中,全都住进了一道历历在目的身影。

      鲜研艳丽,永不褪色。

      他可以一遍遍地翻出那些身临其境的体验,一次次地感知她就在他身边的“事实”。

      只要他想,他也可以让自己的梦境,每一日都是下雨的天气。

      『下次你再这么干,我就跑路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脑海浮现出鲜明的画面,她当时的确那么气呼呼地说了。

      现在,他只好伸出手揉乱她的发丝,低声安慰道:“没关系,这一次,我也会很快找到你的。”

      “那好吧。晚安,太宰先生。”
      “晚安,汐那。”

      *

      费奥多尔说的没错,他人即地狱。但这虚妄疯狂,又甜美自持的脑髓地狱,却是他自甘堕入的。

      ——因为,在那里有她的所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太宰治番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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