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GL）》洛儿殷

29、第十二章 暗香

　　“以后，不要再随便伤人了，好吗？”静静开口，心头已然是下定了决心。葬月的死结是由她而来，自然，也该由她打开。
　　葬月眯着双眼，不答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眸中似跳跃着两丛火焰，仿佛要将她的魂灵亦焚成灰烬。半晌，她哑声开口。“你答应我了？”
　　极慢极慢地，酹月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瞳中是宁湖一般的沉静。“除非日后你有了真心想去的地方，或者……真心想要倚赖的人。在此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
　　曾几何时，不，应是一直以来，她一直都以为她身边有着葬月是一件那样理所应当的事。从未想过葬月会离开自己，所以三年来才一直执着地追寻着葬月的消息。从未想过葬月会背叛自己，所以，才一直坚持相信她一定是有所苦衷。那么，将心比心，葬月应当也是这样子的心情罢？因为她一直在她身边，所以，无法忍受她离开她的岁月。所以，会用这样偏激的方式想要留住她在身边。妖孽又如何？乱世祸水又如何？在她心中，她不过是她妹妹而已，会微笑望她，会掌灯待她回家的葬月，而已。
　　葬月眸中一黯，一颗心登时燥怒，忍不住伸手便攫住了她细瘦的手腕。“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果然，你所说的要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是骗我的吗！”这女人到了此时竟仍是这般令她生厌的口吻！
　　“孤道。”酹月蓦然开口，语声很轻，然而听入葬月耳中，却分明声若惊雷。她无声一笑。“葬月，宿命如此，我早已失去选择的权利。啊……”颈项间猝然传来的剧痛让她瞳孔蓦地收缩，只来得及一个哆嗦，便看到那苍白的容颜慢慢自她颈中抬起，幽深的眼瞳紧紧逼视着她，薄薄的唇瓣上是丝丝分明的血痕，似极了一只负伤的小兽。
　　“你对他也是这样子说的吗？”葬月哑声笑了，慢慢放开了她，目光自她颈项中被自己咬伤的一抹嫣红处移开，对上酹月惶然而不解的眸光。“借口，全部都是借口！根本就是因为……你不爱我！”她冷笑不已。“你若爱我，怎会舍得生死关头弃我于不顾？你若爱我，怎会舍得让我在妖蛇族受辱，自己却肆意纵情声色！你若爱我——”
　　她话音未落，酹月突然急遽咳嗽了起来，她一惊，踉跄着便后退了一步。指尖刺入了掌心，黏腻的刺痛感很快盈上心头。一直以来都是在伪装，用憎恨与思念一同筑起的血色的茧，最终也只能困住她自己。而那个人，却完全不会在意。不会在意，更不会心疼，她的生命中总有着那么多的风景，大爱，苍生，还有那可以肆意张狂占有她的身体的男人。而她……什么也不是！
　　“葬月——”酹月勉强咽下了喉中那翻涌着的不适，待要说什么，脑中却蓦地响起葬月方才那句“纵情声色”，她怔住了，“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三年前，我亲眼见到，你与男子纵情戏狎。”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说出一个字，心头便如被一把利器刺入，再拔出，再刺入……一下又一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胡说什么！”酹月猝然圆睁了双眸，因着震惊与怒气，她的语气有些高扬而不稳。“那怎么可能？！”
　　“不要告诉我我看错人了！”葬月一张惨白的面上涨出激动的潮红，语出如玉碎珠沉。“我亲眼见到你与陌生男子在月池——”她抿一抿嘴唇，咽下了未出口的话，眉宇间更见愤恨与自伤。“不要告诉我那根本不是你，你的样子，就算上天入地挫骨扬灰，我也不会认错！”
　　“葬月，你……”酹月被她那样坚定而愤恨的语气震惊了，只能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男子，月池……三年前……三年前……葬月，你被妖蛇族抓走之后姐姐日夜奔波到处找你，足足有一年多根本没有回过天台山！”
　　葬月猝然睁大了双眼，一时也不知辩驳，只是呆呆站着，任由酹月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身子一震，才蓦地回过神来。望着面前那双黑白分明，明显闪动着怒气与无奈的眼瞳，那清雅端庄的素颜，怎么也不该和记忆里那张妖媚冶艳的脸重叠起来啊……她心头一痛，脱口而出：“真的？”
　　酹月毫不闪躲地凝望着她的眼睛，任由葬月疾抬而起的手掌紧紧捏住她的肩头，明明吃痛，脸色却一点未变。“葬月，姐姐从来没有骗过你。”
　　葬月沉默了，望着面前素雅女子沉默安静的容颜，一双黑瞳，净如琉璃。她心头一疼，只觉那些极力隐忍着的情绪眼看便要把持不住全部喷薄而出。颤抖的牙关几乎咬破嘴唇，她猛地一把便将酹月重重地按在了怀里。
　　“葬月……”
　　“只要你说没有……我便信你！”掌心的黏腻太过清晰，是情动之下指尖刺穿皮肉的痛楚感，可于这万般的狂喜下，已然算不得什么了。她紧紧抱着酹月，一双手臂几乎便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别再忘记对我的承诺，姐姐，这次你若辜负，我……我……”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酹月。“必将毁天灭地！”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酹月望着那早已红了眼眶仍在强作凶恶的葬月，心头盘亘着无法描摹的情绪，似心疼，却又似隐隐的不安。她与男子细狎？怎么可能。且不说她一心修行从无二念，这天台山更是从无陌生男子涉足。那么昔年葬月瞧见的，到底是谁？
　　“葬月，三年前你既然能逃回来，为什么不叫莳萝通知姐姐？”酹月道，“还有，你在妖蛇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酹月脑中疑云重重，葬月口中和她形貌相似的女子，到底是谁？是有人恶意作出的幻境，还是，当真有人趁她离开时，以此放荡之举玷污了女娲圣地？会不会，和抓走葬月的妖蛇族有所关联？
　　葬月却眼底一沉。“我不想再提。”虽然心底是信了她的，但只要回想起曾眼见到的那一幕，她依然会觉得难受、愤怒，只恨不能将这段记忆彻底毁灭，便如从未有过一般透彻干净！
　　她不肯多说，酹月也只得作罢，亦怕问深了又引起葬月的不快。
　　“我一定会想法子解除掉你下的身咒。”似赌咒发誓般虔诚，葬月笃定地开口。“我断不会再让你受这种焚心之痛。”
　　“只要你果真从此一心向善，再不行凶为恶。”酹月淡淡一笑。“姐姐甘愿为你受焚心之痛。”

　　最喜欢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