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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你是谁 ...

  •     一会儿还有别的剧本要修改,自己可不能就这样被打倒。想到自己走之后这些作家们写在纸上的东西能够经由自己的手上荧幕,白曲就觉得自己不能懈怠万分……毕竟,自己时日无多,每一刻都很宝贵。

      他揉了揉太阳穴,正要继续工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堆满剧本的桌子今天却空无一物。

      白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快中午了。身为助手的李真真这几天上班也没有被保安阻拦,应该都有按时的。

      就在白曲纳闷的时候,女生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女生还是刚来公司时的那副打扮,只不过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公司瓷砖上的声音更加大了些,边上还跟着几个有说有笑的女同事。

      “他这种兔儿爷给林秘提鞋都不配,他要真有能耐,估计早就在苏总耳边吹风把我辞退了。你们看,我现在还这儿不就证明他根本就是个陪睡的吗?”李真真说得大声,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惹得边上的女同事一阵哄笑。

      “你们看着吧,我出头是早晚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让这样区区一个兔儿爷骑在我头上?”临进门前,李真真这样说道。

      在办公室里的白曲听得一清二楚,而李真真却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进门的时候像是没看见白曲一样一屁股砸在了沙发上,掏出新买的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真真,今天的文件你拿了吗?”

      光线暗了暗,李真真眉心皱了皱不耐烦的抬起头。就看到白曲站在自己的面前,严肃的问她。

      这样被人居高临下看着让李真真格外不爽,更何况白曲在她眼里只是区区兔儿爷。

      “什么文件?你有手有脚为什么叫我去拿?”李真真把手机拍在沙发上,一把站起来和白曲对视。

      “你我分工不同,我负责的是处理文件,你负责的部分是给我送文件。”白曲压着脾气,本来就不爱发火的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容忍李真真的任性,但是久而久之白曲知道自己的一味容忍只会让李真真觉得自己好欺负,“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去人事部那里反馈你的工作态度。”

      “所以你要跟苏总告我黑状?你这样一个兔儿爷凭什么?”李真真一听白曲要告状,像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个不停。食指指到了白曲的鼻尖,“你算是什么东西啊?还敢威胁我?”

      “我确实不算什么。但是李真真,我再怎么样也算是你的上司。我一味的包容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与人为难,并不是我没有脾气。”说着白曲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过去,对手机说了几句话后,白曲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对李真真说,“对你客气是情分,不客气是本分。你明天开始,还是回学校好好学做人吧。”

      说完,白曲也不管李真真如何歇斯底里,打开门就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耳边终于清净了。
      苏子衿刚回到公司就接到了徐敬的电话说是白曲早退了,而且白曲打电话给人事部辞退了李真真。现在李真真在公司里闹得不可开交,要不是保安把人拖出去了公司都要被她搅得天翻地覆。整个公司都在说白曲的闲话。

      “老板,这件事是不是该处理一下?我感觉这样下去,白先生在公司会……”徐敬担忧极了,他不是没听过公司里的李真真在公司那些同事面前是如何议论白曲,说他不择手段爬上苏子衿的床,但是白曲自己都没理会这些,他也不好帮白曲插手。如今白曲早退,惹出了这么一遭,从不发脾气的人急了眼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苏子衿嘴里还叼着烟,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把烟从嘴里取下,眉头蹙了起来。

      “白曲到底搞什么?公司里一堆工作等着他处理说早退就早退?”苏子衿说着拳头攥在了一起,“你查一下他行踪。”

      “这……我会查的,一会儿给您消息。”徐敬被苏子衿的话噎着了,但还是点头应允了。

      苏子衿压根不关心李真真和白曲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关心的是白曲离开公司后会不会去找顾少秋。想到那天晚上白曲在顾少秋背后的样子他就心里烦乱,脑子里各种二人亲密的动作一一浮现。

      该死,连公司都关不住他吗?苏子衿越想越气,气得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三月中旬,风是凉的。

      白曲坐在公交车上,手上拎着拿回去整理的文件。透过车窗,风划过脸颊凉得白曲眯起了眼睛。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好久没有联系过自己的男人。接起电话,歇斯底里地骂声让白曲耳朵一阵嗡鸣。

      “公司一堆工作你撇下不管你打算去哪里?早知道你这么不把工作放心上,我就不让你来了。”

      白曲默默承下苏子衿的怒气,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心平气和道,“我把资料拿出来了,一会儿打算回家处理。”

      “为什么不在公司,偏要回家?”苏子衿怀疑道。把资料拿出公司,肯定是要给什么人,一想到这里苏子衿拳头攥紧了。

      “因为不想待在公司里。”白曲平静地说着,公司里同事厄斜着看他的眼神让他嗓音有些哆嗦,“……回家再说吧,要吃什么菜你自己带回来就好。”

      “我今天有事不回去。”苏子衿说着,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声音了让他心里有些不安,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一些,“既然要回去就乖乖在家,我过几天忙完了一定回家陪你。如果有很要紧的事情联系不上我就拜托徐敬,知不知道?”

      “好。”

      “但是你手上的资料对公司来说很重要,不要泄露出去。知道吗?”苏子衿不放心道。

      “好。”

      听到电话那头白曲答应,他才挂了电话。

      然而三月底顾氏新开的影视公司打算开拍的新剧剧本第一章的内容在网上公开后,苏子衿的心立即凉了半截。

      “你答应过不泄露的,白曲,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盛怒中的苏子衿黑着脸把手里的文件摔在了白曲的身上。

      “我没有。”白曲捡起地上的文件刚看开头他就知道这是自己之前在会议上上交的《不生不死》第一章的剧本。已经被驳回扔进垃圾箱的东西如今重新出现在面前让白曲很是不解,他问,“怎么了?不是说不拍了吗?”

      “是不拍了,但是你转手把它交给顾少秋是什么意思?”苏子衿说着站起来,似笑非笑道。

      白曲不知道苏子衿打算说什么,翻开资料的第一页他才看清楚了手上的剧本被命名为《死生契阔》,是顾少秋公司最近准备拍摄的新剧。

      这部剧名为《死生契阔》,是由一个个单元剧组成,讲述的是一对对青春男女生活中发生的小故事。刚在网上公布打算拍摄的消息网上就引起了不小的反响,甚至势头远远超过了苏子衿打算改编的那四本书。顾氏打算公然把剧本放在网上,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白曲只在徐敬嘴里听到过这个事,却没有看过网上传出来的剧本。如今看到了之后他心里的震动亦是不小。

      “我也不知道剧本怎么会在顾少秋手里的,因为不打算开拍我就扔掉了,电脑里的备份也删掉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让徐敬去调查。”白曲沉着地对上苏子衿的带着怒气双眼,“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没有明确证据说是我泄露的,你就找我兴师问罪?”

      这一句一问,苏子衿心里一阵心虚,但是怒火迟迟下不去,“没有证据也是你嫌疑最大,别忘了当年是谁把我公司资料给出去,让我坐进监狱的!”

      他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这些天他好不容易要拿到的投资,眼看着顾氏新剧的推出又要被抢走,苏子衿心里着急更是焦虑。

      过去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让白曲心凉了。他不打算在争辩了,过去的罪名都已经坐实了,自己再怎么说苏子衿都不会相信。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苏子衿冷冷地看着他,手颤抖着指着办公室门口。

      然而,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徐敬的声音。

      “老板!协会的写手和记者堵到门口了!”

      苏子衿眉心狠狠一皱,连忙走到窗前发现公司大楼下忽然涌来了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要往公司里冲。

      “这是怎么回事?”苏子衿问道。

      徐敬那边似乎很乱,嘈杂的人声刺耳得很,“事先说好购买作品版权的费用少了五千万,还有白先生……”话还没说完,巨大的噪音把徐敬的声音彻底盖住。苏子衿骂了一声,挂掉电话,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往楼下冲。

      “发生什么事了?”白曲担心苏子衿出事,赶紧小跑着跟在苏子衿身后。

      苏子衿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摁着电梯的按键。电梯门迟迟不关,他急得跺了一下地,直接往楼梯通道跑了下去。

      直到走到楼下,白曲才看到玻璃大厦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一见他们,立即疯了似得往门里冲。几个保安根本拦也拦不住。

      冲在最前头的记者,闪光灯摄像头不住地往他们的脸上怼。

      公司成立以来,苏子衿是第一次面临这种状况。他才反应过来要拉着白曲跑,可是涌来的人潮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了。
      “苏总,请问苏氏身为小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为什么要拖欠版权费五千万?”眼尖的记者们一拥而上,直直的冲向苏子衿。而站在一边的白曲则被人流撞到了地上。

      身子磕到地板有些疼,白曲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挤进人流要站到苏子衿身边。

      “你没事吧……”手刚碰触到苏子衿的手,手就被毫不留情的甩开了。苏子衿眼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让白曲站在了原地不敢靠近。

      面对聚光灯,苏子衿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但依旧耐住性子心平气和的说,“下周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大家可以询问。”

      急于挖料的记者哪里就这样放过他,一个个七嘴八舌的用话筒询问着,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跟他磨叽什么?让他把欠了的钱还回来!”

      不太宽敞的公司大厅,瞬间变得更加拥挤。白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还在疲于应对记者的苏子衿,他赶紧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徐敬让他带人控制场面。

      可谁知道手机刚抽出的瞬间,就看到有人举着棍子要砸到苏子衿的脑袋上。

      “苏子衿!”微弱的一声瞬间湮灭在沸腾的人海中。

      耳边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嘈杂也好混乱也好在白曲的眼前彻底静止。

      方才还逼问苏子衿的记者不知怎么忽然散开,朝着另一个方向围去,苏子衿刚想趁机脱身转头却发现白曲已经不见了。

      是自己跑了吗?

      苏子衿冷笑一声,攥紧了拳头,抬脚要从后门离开公司。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有人说了一声协会会长。苏子衿那已经半踏出公司的脚收了回来。

      他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再被记者围堵,径直冲进那水泄不通的人群。

      “白曲……白曲!”苏子衿慌了,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他浑身冰凉。嫣红的血迹直接从男人的脑后溢出,男人半睁着眼睛,浅褐色的瞳似乎听到他的声音缓慢的转到他所在的方向。

      “疼……”他张了张嘴,眼皮再也支持不住的合上。

      苏子衿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哆嗦着掏出手机要打救护车的电话,眼看着白曲脸色越来越惨白,电话却一直都嘟嘟嘟不停,怎么也打不通。

      苏子衿索性一把把人抱起,站起身就要冲出人群的围堵。

      记者们的相机一刻也不放过细节,越凑越近。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应对那些像苍蝇一样的记者,于是口气也难听了不少,“是没看到人受伤吗!给我滚开!”

      他只知道抱着白曲挤出人群,跑出公司。可那些记者置若罔闻一般,还在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题。

      “苏总,往这里走!”

      忽然一个声音在远处传来。苏子衿抬头就看到了公司正门的位置被一个不认识的大高个用身子拦出了一条路。

      “你会没事的……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苏子衿喃喃着,赶紧从正门跑出去,怀里的人的血把他的衣襟染红了,滴滴答答地从公司里一路滴到了外头的街上。

      公司的正门口,一脸火红的轿车停在外头。高扬正靠在车门口抽烟,见到苏子衿来朝他挥了挥手。

      苏子衿不知道高扬的用意,但是为了白曲他还是选择上了高扬的车。

      “快去医院!”苏子衿冲着高扬说了一声。

      高扬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坐在驾驶座上,油门一踩,车子就朝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

      纯白的病房里躺着浑身插满仪器的男人。苏子衿坐在床边,捂着男人怎么也捂不热的手,眉心的郁结怎么也化不开。

      “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出血多也只是头皮上血管破了而已,过几天就会醒。”碍于医院不能抽烟,高扬显得格外烦躁。苏子衿没搭理他,依旧自顾自的搓着白曲的手。高扬搬了张凳子坐在苏子衿的身边,玩笑似得说道,“苏总,你说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总得想法子解决吧?”

      “什么法子?”苏子衿看向高扬。如今徐敬还没有把事情查出点头绪,高扬这个二世祖能有什么办法?

      只见高扬深藏不露地笑了笑,“你只管交给我好了,这件事情不需要过问。”

      苏子衿转过头继续看着白曲。

      白曲的唇上见不到血色,如果苏子衿没有隔几分钟就去探他鼻息,或许苏子衿会担心白曲已经离自己而去。

      “你千万不能有事,知不知道?”苏子衿将白曲的手贴在自己的唇上,像是乞求一样说出声。

      白天入夜,再由夜到天明。苏子衿都陪伴在白曲的身边,这期间白曲清醒过几次,但是由于身体过于虚弱,很快又昏睡过去。

      终于在一天清晨的时候,白曲彻底地睁开了双眼。

      苏子衿刚刚挂了徐敬的电话。公司这几天股价暴跌,说好的投资方也纷纷把资金投到了顾氏旗下。

      苏子衿揉着太阳穴,重新坐回白曲床边,抬头就看到了已经苏醒的白曲。

      “醒了?”苏子衿上前,在白曲的身后垫了个枕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曲摇了摇头,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好在唇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说,“我想喝水。”

      这些年他住院数次,这是第一次醒来病床前有人。也是第一次在医院里看到陪自己的苏子衿。心里有些暖意,接过苏子衿递过的水就喝了下去,被那水甜的满脸都是笑。

      苏子衿见他笑,心里的愁闷也疏解了一些,坐在床边索性和他聊天,“有什么好笑的?笑得这么开心?”

      “大老板很难得在医院陪我,所以就有点高兴。”白曲说着。

      “可我不太高兴。”苏子衿说。

      白曲以为苏子衿意思是因为自己在医院耽搁了他公司的事情,说道,“我出去了立即把那些没改好的剧本改了,你别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傻?”苏子衿掐了把他的脸,说道,“我不高兴是因为看到你受伤住院,你说你也真是的,好好站着怎么就撞到头了?”

      “那时候看到了有人拿了棍子要打你,叫你你听不见,所以我就冲上去了。”白曲平淡的说,像是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有人拿棍子?”苏子衿眉心一皱,他这些年虽树敌不少,但是很少有趁乱上门找自己寻仇的。那些作势的记者和作者更多的是要找自己讨说法,拿棍子的人伤人实在是匪夷所思。于是他赶紧问白曲,“你还记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白曲摇了摇头,“那人走得快,我不太记得了。”说着,转头问苏子衿,“对了,医院晚上不开灯吗?怎么会这么黑?”
      “多吃点吧,别闷闷不乐。”

      苏子衿端着刚煮好的粥放在了白曲的面前。白曲没说话,伸手在桌面上摸了好久才摸到勺子。

      拿到勺子的那一刻,眼前漆黑一片的他又放了下去。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对苏子衿道,“对不起,我这个时候忽然掉链子……”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说白曲的眼睛没有一点问题,颅内没有淤血,眼球也完好无缺。

      只有白曲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神明说过,使用障眼法是有代价的。所以当初决定使用这个障眼法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总有一天失明的准备。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苏子衿最艰难的时候,自己的眼睛居然就这样看不见了。现在的自己对苏子衿来说就是累赘吧……

      如果不是自己,苏子衿肯定会有更多的时间在公司,而不是陪自己在家里干耗着。

      “看不见也不是你的错,等这些天事情过去了,我带你去更好的医院。”苏子衿叹了一口气,夹了菜放在白曲的碗里,强打起精神说,“吃吧,吃了才好得快。”

      白曲点了点头,又摸着拿起了勺子,然后摸着碗一勺一勺的送到嘴里。可是看不见还是很不方便,即使白曲再小心粥还是撒出来了,衣服也因此被弄脏。

      吃完了这简短的一餐,苏子衿就去忙了。出门之前,苏子衿帮白曲换了衣服,叮嘱白曲别出门。随后就离开了,紧接着就是好几天的不回家。

      家里的下人在年后就再也没来过了,苏子衿说是嫌这些嘴杂的打扰白曲休息。所以整个别墅里只有白曲一个人。

      永恒的黑,压的他无法呼吸。只有苏子衿特意给他开的电视的声音在不断的响起。白曲舍不得关,因为电视对他来说是代替暂时苏子衿的东西。

      这天晚上,白曲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一边听着电视的声音,一边等苏子衿回家。门外忽然想起了三声敲门声。

      白曲以为是苏子衿忘带钥匙,就摸索着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可谁知门一打开,对方的声音就让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白曲,好久不见。”

      顾少秋站在门边,看着屋内那个苍白纤弱的男人。比起前段时间,白曲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头上厚重的纱布让他心里一疼,连忙上前拉住白曲的手,“你头怎么了?苏子衿打你?”

      顾少秋身上男士商务香水的味道让白曲格外不适,他连忙把手从顾少秋手里抽回来,退了一小步,“顾总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

      这一声顾总刺痛了他,顾少秋只好乖乖的和白曲保持距离。

      顾少秋不想就这样直奔主题,于是看屋内光线昏暗,就边伸手开灯,边对白曲道,“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爱把灯开亮。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忽然明亮的环境并没有让白曲有多大反应。毕竟对他这个瞎子来说,光亮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白曲没有理会,他说,“顾总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说完就能离开我家了对吧?”

      光是闻到商务香水的味道白曲就知道顾少秋是刚谈完生意。一个人刚谈完生意就直接来找他,那么今天顾少秋来找他肯定也是为了生意的事情。

      白曲的坚持让顾少秋下不来台。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文件,说道,“《死生契阔》的剧本被投资方看中了,是那个非常有名的俞氏的老板。可是这个剧本除了第一集以外,其他的不管找谁写都写不出那个味道。白曲,你是原著的作者,我想找你……”

      顾少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那所谓的《死生契阔》第一集的剧本原本就是自己《不生不死》第一集的剧本!

      拿着抄袭之作来到原作者面前求着把抄袭作品发扬光大?顾少秋怎么就问的出口呢?

      “顾总,《死生契阔》不是你们公司的原创剧本吗?您说的原著,跟我有关系?”白曲笑了笑,心里已然冰凉一片。

      “白曲,我知道没经你同意用这个剧本是我的错。但是为了不被苏子衿比下去,我只能……咱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你就当帮帮顾哥好不好?”顾少秋说道。

      “那你会注明这个剧本是我写的吗?注明剧本改编自《不生不死》?”

      “这……”顾少秋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白曲他不敢撒谎,所以他硬着头皮道,“你知道的,如果被知道改编自《不生不死》就等于侵权,苏子衿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所以,白曲……”

      白曲从没有觉得这么讽刺过。他的心血就活该被人糟践是吗?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青梅竹马,居然要他拿自己的成果去供养别人,去满足他的口腹?只是为了对付自己的爱人?

      “你为我想过吗?你用这个剧本的时候,你想没想过苏子衿会以为是我把剧本泄露给你的?”白曲问出的两个问题足够把顾少秋问的抬不起头。

      总是温顺的男人第一次大着嗓子质问着。顾少秋心里觉得愧疚,已经不能再反驳什么,只是连声说着对不起。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白曲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剧本你哪里来的?”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不能说。”顾少秋给白曲道歉。听莫然的话来找白曲之前,他就已经想到自己的结局了。可是在公司和白曲的感情面前,他必须选择公司。

      “你走吧,我不能帮你。”白曲说道。

      顾少秋没有坚持,说了声打扰了就这样走了出去。

      出门的那一刻,顾少秋感觉手里的文件有了千斤重的重量。白曲质问他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以至于他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司机为他开了车门,他也半天不能回神。

      “顾总,谈得如何了?”坐在副驾驶座的高扬把车窗调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车外愣神的人。

      顾少秋摇了摇头,坐在车后座上,“莫然知道我对白曲下不了狠话……我不可能拿筹码威胁他的。会谈崩不是必然的吗?”

      “顾总还真是性情中人。”高扬弯了弯嘴角,点了根烟,边上的司机默契的给他点烟。呼出一口烟尘后,高扬自言自语一样的说着,“不像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可怜人了。所谓的可怜人,只会是拖累我的累赘。你说是不是啊,江池?”

      司机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随后发动了车子。

      适应黑暗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就像是一开始适应孤寂一样。

      顾少秋走后,屋子又回归了沉寂。

      应付完这一遭,白曲从没有感觉过身体如此的疲劳。尤其是胸口,沉闷地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心口的疼痛像是印证什么似得再一次复苏,抽疼让白曲摸索着走回沙发的动作猛的一顿。

      他奋力地咬着后槽牙,细瘦的手指蜷成拳死死的抵在心口。心脏里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在血管里膨胀着。跳动一次,喉咙里翻腾上来的血腥味就重了几分。

      废了好大得劲坐回沙发之后,白曲身子脱力一般地跌在了上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费尽全力要用拳头捶在心口,想将剧痛强压下去。抬手间手被人握在了掌心。

      熟悉的触感让他有些惊喜,眼底又有些发酸。可是深知道苏子衿不可能回家的他立即清醒地反应过来,尽力用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说道,“今天……神社也不忙吗?”

      “嗯。”男人声线低沉,却又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听了叫人安心,他音里不带感情的问,“又疼了?”

      白曲身子难受,疼得浑身都在不断的抽搐。他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由着神明将他的身体放平在沙发上。

      “别怕,一会儿就好了。”神明说着,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一手握着白曲细瘦的手掌,一手轻放在白曲的心口。

      丝丝缕缕的热流不断的注入那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

      白曲感觉到疼痛开始缓解,紧蹙的眉心也开始舒展。神明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闻到过。淡淡的香味似有安神的功效,不知不觉地意识模糊了起来。

      “困了就睡吧。”神明的声音低沉好听,像是来自梦境,可又像是来自于灵魂深处,“我守着你。”

      白曲躺在神明的腿上就这样睡了过去。而神明则撩开他鬓角的发,抚摸着他眼角的朱砂痣。

      ……

      一觉醒来,神明还在。

      很难得的,神明居然逗留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这让白曲有些意外。

      按照以往,只要替自己施完法,神明就会消失。毕竟神明神通广大,需要照拂的生灵千千万万。那一次自己强行将神明留下吃饭,也是奢侈不过的事情。

      这一次神明居然在自己睡觉期间一直守着自己,这更加让白曲受宠若惊。他赶忙坐直了身子,枕了神明的腿睡了这么久让他更加觉得自己亵渎了神明。

      “这……兴言,你为什么……”他摸着后脑勺,温温热热的还带着神明的体温。

      “神社最近不忙。”神明很直接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虑。藏在铁面后面的双眼,一直注视着白曲的眼睛。

      “不忙的话被我耽搁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白曲心里想着怎么答谢神明,神明说过不需要谢谢。可是他除了只会说谢谢之外,好像真的什么也不能替神明做了。之前眼睛看得见,还能给神明做一顿饭,现在……

      神明一直静静地坐在白曲的身旁看着他说话。白曲没听到声音,以为神明已经走了,歪了歪头,对着空气问了一声,“那个……你还在吗?”

      “我在。”神明立即给了回应,把白曲的手握在掌心。

      白曲尴尬地笑了笑,“你不说话我以为你走了。因为你总是神出鬼没的,我每次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这句话说出,不知怎么神明握着他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以后不会了。”

      “什么?”外头的声音忽然有些嘈杂,白曲没听清。

      神明没再复述,只是坐在白曲的身侧,静静地看着白曲的双眼。

      天色转亮,晨光从别墅外头移到屋内。身形清瘦的男人,脸色也被这过冷的色调照得有些苍白。尽管他如何尽力地微笑,脸上的落寞依旧掩盖不住。

      神明的目光落向了窗外,神色复杂了一会儿,对白曲道,“天亮了,神社里有事,今天我就先走了。如果发生了什么,记得叫我。”

      “既然有事情就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的。”白曲笑了笑,把双手从神明的掌心抽出,朝他挥手。

      “注意身体。”神明叮嘱。

      “下次如果兴言有空,还能来这儿吃饭吗?”想来想去,白曲还是只想起这么一个道谢的方式。这些天他没吃什么东西,所以饭菜也没做。但是日后他总得习惯在黑暗里做东西的。

      “嗯。”神明答应。

      见白曲脸上苦涩少了几分,神明的嘴角也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些。

      一阵风拂,意味着神明已经走了。

      白曲重新坐回沙发,手机上的消息忽然响个不停。他伸手摸过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可是奈何眼睛看不见半天不知道消息是什么。

      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白曲手握着手机不敢撒手。只是感受着手机一下又一下的振动,频繁急促地在手心不住地跳跃。白曲的心也跟着手机的震动一跳一跳的。

      究竟发生什么了?到底是谁不断的给自己发消息?

      苏子衿知道自己眼睛不方便,有事情会打电话。那么给自己发消息的是谁?

      最后震动停止,一通电话的呼入让白曲虚了一口气。

      他安慰似得弯了弯唇,摸索着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对面就恶狠狠的送了一句。

      “去死吧,死变态。”

      迅速的挂断。

      不带任何征兆。

      白曲愣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陌生的嗓音带着恶意的话语,突然造访他的电话……

      应该是打错了。

      他想着,双手却不住的颤抖。

      还没等他的颤抖停止,又是一通电话响起。

      还是同样的话,同样的迅速挂断。

      随后的半个小时里,手机不断的有人呼入电话。他不断地接起,不断的默默地接受着来自电话里那份未知的恶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再一次响起的手机,白曲犹豫着要不要接起。思量再三,他想着这一次一定要问清楚对方的来意。如果只是一通可能是打错电话,那么这么多通就不是了。

      于是这一回,接起电话的他率先开口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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