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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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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相处下来,余岁寒总算对弦香那让他惊心动魄的气场适应了些,虽然还不到免疫的程度,也渐渐能自如地交谈动作了。
有交流,便有了解。
余岁寒于弦香仍停留在奇怪的小孩这一认知上。弦香于余岁寒却已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天人。
余岁寒自幼机敏,虽因孩童心性没少惹祸,识人脸色的功夫倒确是天生的。要说完全掌握了弦香的脾性那是不可能的,但也确实让他琢磨出了点门道来。与弦香的相处,愈发能够自得其乐起来。
用面恶心善来形容弦香并不贴切,但具体要怎么解释,余岁寒又说不清了。只是慢慢从弦香逢问必答的态度里明白了他不过是不会自己引起话题而非寡言之人,从他毫无芥蒂吸着面条的模样明白了他因修习着一种能自行产生饱腹感的内功而少食而非非山珍海味不食,从他对待那赶车阿伯客栈小二以及一路上无数痴男怨女的态度上明白了这人不管对着谁都一百零一号表情而非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说得通俗点,看似不食烟火的弦香不过是个身心坦荡的实在人,只是那张缺少了变化的脸却营造了不易亲近的假象。
而这个实在人唯一的忌讳便是麻烦缠身。这里的麻烦指的是不请自来的麻烦,若是这弦香公子自动伸出了手,便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早已从马车的颠簸之中解脱出来的余岁寒正安稳地窝在弦香怀中,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中渐渐打起瞌睡来,冷不丁头顶抛下一句话来,集中了一下四散的意识才想到这似乎是弦香第一次主动提问。
“岁寒,你跟松伯一样以箜篌为专吗?”弦香丢下话来便维持着一贯的耐心,倒像是刚才开口的并不是他。
“厄,也不是。”抓抓脑袋,余岁寒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以前一直都在不学无术这话是怎样也说不出口的。
“那你可有想学的乐器?”
余岁寒不禁眼前一亮:“弦香公子,你愿教我吗?”伸手摊入怀中握住爹亲留下的紫金萧,转念又想起爷爷生前极为推崇公子的琴艺,称其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纵英才的琴师,即便音质再差的廉价木琴在公子手里也能奏出“断纹”的风味。
“恩。你愿学我便教。”
心思转了又转,余岁寒追问:“——说来不解山木屋里那些乐器你当真全部都会?”
弦香点点头,又道:“但并非全部精通。”已经有些习惯性地拍拍倚在胸口的脑袋,倒不担心余岁寒会说出什么偏僻乐器刁难,想来这天底下凡是可吹奏的也只有余岁寒叫不出名的断没有他不会教的。
考虑了片刻,余岁寒回过身来正对弦香将那紫金萧掏了出来。
弦香垂下眼,细细的看了。管身略粗并刻有图腾雕饰,下端虽无牛骨圈却嵌有更名贵的琉璃石,是一把上品的九节铜箫。伸手将之取了过来,轻抵唇边便是一曲《关山月》。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
音色低沉宏亮,高音似笛,低音似钟,确是有着年代的古物。
曲毕,却见那余岁寒竟怔怔地落泪。
“我要学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