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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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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她似乎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有力。她开始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只能大口喘气,视线一片模糊。左手臂泛起尖锐的疼痛,仿佛有人划开皮肉从中拉扯出东西一样;膝盖酸得要命,可下一秒她仿佛又一次被打碎了膝盖骨一样,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想要尝试着走两步,但就连站都要扶着桌子的她根本就站不稳,才刚刚抬起脚就一片天旋地转,整个人开始无意识地颤抖起来。
她伏在地上,感觉身体是这么得累,全身的骨骼都被压得咔吱作响,连喘息都困难。好累,明明有意识,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太狼狈了。
恍惚间,面前的一切都扭曲了,失焦的瞳孔贴近地板,壁纸分明的线条在她的眼里全部扭曲成一团,她好像看到了一条通道,耳边传来了枪声、爆炸声,她看到了一个穿着作战服,戴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个风格明显就是赤井秀一!
微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话——柏翠,留在这里吧。
然后是一阵灼热,这是她刻入骨髓的恐惧。
“啊......”嗓子干到发疼,张开嘴勉强吐出个字符也已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了。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落到地上发出声响,平时难以察觉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地刺耳。
维罗妮卡连滚带爬地把自己蜷缩在墙角,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地堵住耳朵,眼里似乎似乎还倒映着一片狰狞的火光。她看到无数双黑色的手从火中伸出,它们在空中挥舞着,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就像是那一次,被扔进河里那样,无数双扭曲的手抓住了她,想将她拖进地狱中。
“不要......不要......”
左手臂像是有人再用沾着硫酸的刀子一遍一遍地摩擦着桡骨,膝盖一遍一遍地被打碎,咔咔的碎裂声在脑海中回荡,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血肉中的骨头碎裂成渣,裂口刺破皮肉,鲜血淋漓。
“克丽丝......克丽丝,”她用头撞向背后的墙,太难受了,那些真假难辨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已经快要分不清那究竟是臆想还是只是存在的了。她环抱着自己,遵从着内心一遍遍地喊着贝尔摩德的名字,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平静下来,“克丽丝,抱抱我......”
恍惚间,贝尔摩德就像是真的来了一样,穿着一条黑色的晚礼服,蹲在自己的面前......
当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看到维罗妮卡双腿发软地扶着墙出来时,本极为自觉地上前扶住了她,衣服一片濡湿,本来颜色就寡淡的嘴唇这下子彻底苍白了。
滴滴——
维罗妮卡颤抖着手掏出了手机,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握住。
【回米花町,去杯户饭店,监督行动组暗杀吞口重彦,身份暂时不得暴露。】
“清酒,把药带回去,保存环境温度为0~3摄氏度.....还有,在杯户饭店订一套房,送两套西装,有任务。”
“是。”
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黏在了额头上,整个人异常的狼狈。但她还是挥开了本,坚持自己下楼坐上了车。本深谙如何做一个好手下,也不敢多问,安安静静的充当着司机的角色。
“回米花町。”维罗妮卡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丝毫不担心自己现在的状态。
“BOSS,您现在的状态......”
“这是最后一次了,”维罗妮卡睁开眼,通过内后视镜认真地看着本,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神经质的保证,“不会有第二次,绝对不会。”
可那副样子分明是陷入了另一场噩梦。
晚上六点的杯户饭店......
本有些紧张地站在维罗妮卡的左前方,时不时回过头确认一下她的状态。虽然有短暂的休息过,但是维罗妮卡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这让本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自然一点,”维罗妮卡低声提醒了一句,“好歹也是个有公司的成功男人了。”
“放心吧BOSS,参加这种宴会,额不,追悼会,我还是有点经验的,”本回头看着那些扛着摄像机握着话筒的采访者,气势汹汹地围着那些商业巨头,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着,半真半假地感慨道:“记者什么的真是有够烦人的。”
“是吗?”维罗妮卡勾了勾唇,把玩着刚刚拿到的蓝色手帕,“那可真是抱歉啊,我觉得过得最舒心的那段时间里,职业正好是记者呢。”
“诶?”本尴尬地住了嘴,有些时候他是真的难以理解自家BOSS的脑回路。
“别紧张,只是一个玩笑。”维罗妮卡拍了拍他的肩,“看着吧,这场追思会平静不了了。”
“啊拉~真是好久不见了~”戴着黑色面纱的金发美人端着酒杯拦住了两人,她的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短发男人,估计是她的“翻译官”,但在这时,这位翻译官的作用将是可有可无的了。这位金发美人虚虚的拥住维罗妮卡,虽然在别人的眼里这只是一个贴面礼,但实际上,金发美人用近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声音在维罗妮卡的耳边说道:“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以利亚小姐。”
“是啊,好久不见了,”维罗妮卡也回抱了过去,分开后从旁边走过侍者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酒,“莎朗小姐——”
贝尔摩德作为克丽丝的时候,是极度厌恶莎朗的,哪怕这个身份名字的全称是克丽丝·莎朗·温亚德。这种拖长的、充满了恶劣的语气,无疑是对克丽丝的挑衅。
但克丽丝演艺圈的朋友都知道小记者维罗妮卡对克丽丝的执着,虽然克丽丝在圈里的名声并不好,但这种执着甚至一度超过了狗仔队的热情,所以有不少人都觉得维罗妮卡或许是在追求克丽丝。至于她失踪的几年?豁,谁不知道克丽丝有几个混黑的朋友?这位小记者估计早就被扔进了哪条河里。可惜这些小姐妹不在这场追思会中,不然看到这位消失几年的热情小记者的“重出江湖”,或许会大吃一惊吧。
“这位是......你的新男友?”维罗妮卡打量着这位男士。
“在下是麦会直哉,是一个导演。”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维罗妮卡心里反倒有了些许底气,毕竟按照克丽丝的脾气(或许也是根据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判断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大大方方承认,如果是假的,自然也会当场否认,甚至还会补上一句“只是玩玩的”,绝对不会出现缄默不语的情况。
毕竟克丽丝是个为所欲为的魔女。
果不其然,下一秒,克丽丝就直言:“I\'ve been single for a long time since you left.”
嗯,不得不说这位“大导演”的变脸挺不错的。维罗妮卡心底泛起了丝丝欣喜。
“Are you interested in talking?(有没有兴趣聊聊?)”
“My pleasure.(我的荣幸。)”维罗妮卡还饶有兴致地用上了骑士礼。
克丽丝抛下了跟在身边的男人,牵住了这位新上任的骑士冰凉的手,感受到她在一瞬间的肌肉紧绷后,又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副不是很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的样子。两人走到大厅的角落里,将她们自己埋入黑暗,光与影在她们的身上留下鲜明的界限。
“好好当你的老师不好吗?”贝尔摩德眯了眯眼睛,探寻着维罗妮卡内心的波动,“回来干嘛啊......”
“被遗忘的或许都不是重要的事,但让人寝食难安的就不一定了。”她瞥了一眼会场,摇了摇头,半是惋惜半是嘲讽,“啧啧啧,真是不得安宁。”
“不一直都是这样嘛~”贝尔摩德看向人群,清冷的眼神仿佛能透过那些人的皮肤,看到藏在心灵底处,名为“贪婪”的黑色怪物。
这些人不一直都是这样......居心叵测嘛。
“不一定呀。”维罗妮卡的嘴唇被酒液沾染上了水润的色彩,她的表情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贝尔摩德回过神来,只听到了那宛若叹息的声音。
“什么?”她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好像刚刚是贝尔摩德听错了一样。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调酒师~”
那汪绿水就像漩涡一样想将人拉扯下去,将其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