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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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小时前，曾用名曼哈西特保全公司，现更名盖茨比保全公司的会长办公室——
“最近安保委托数量的上升异常的原因以及应对方案，这就是你的结论吗？奥尔科特。”略过成百上千也页数据汇总和过程推算的笔记，菲茨杰拉德一如既往直接拿起写着最终结论的薄薄（相对过程草稿而言）一本装订册开始速览。
“是的，可能的原因目录都列在文件第121页……”拘谨立于沙发背后的奥尔科特小声发言。
“我看看。排名第一的可能性是‘因为国际恐袭事件新闻传播开造成的群众性恐慌’吗……有可能，但是单单这一条还不足。第二是，‘大型企业撤资风潮带动的大批物资流动保全业务’，嗯……然后第三……第四……这是！”菲茨杰拉德的目光在一个条目上凝固住了。
“……其实每一条理由都没办法独立解释这个突兀的上升幅度，所以我倾向于认为这是多方面因素的联合作用，基于这一市场环境下写出来的公司这一周的发展方案被我放在了996页……”
“奥尔科特，我注意到你把一个概率只有0.001%发生的事件也排进了主要原因栏目，是有什么理由吗？”菲茨杰拉德捻动着手指，那独属于大资本家的脑筋显然已经转动起来，“将违背概率计算的结论当做下一步推理的依据，你以前的方案好像都不是这么来的吧。”
“是的，菲茨杰拉德大人。关于，我认为港口mafia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依据——其一，是根据失踪案件记录的范围、数量，以及与港口mafia已知据点的重合程度推定，港口mafia目前的下级人员流失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46%。”一涉及到自己的专业范畴，奥尔科特立刻摆脱了平时那副不自信模样，声音也变得更加平稳、冷静，“就算对于军队来说，达到这种程度的损失也已经完全不成建制了，更别说只是mafia。”
“但是，港口mafia可不是一般的mafia，正如组合也不只是一栋职业公会（Guild）一般，”菲茨杰拉德直接点出刚刚奥尔科特故意绕过不提的部分，“对于能一度打败我的敌人，我一向给与必要的尊重——尤其是对于他们的实力那部分。好了，还有什么证据，都一股脑拿出来吧。”
“……请菲茨杰拉德大人，把第8号附录材料翻到第109页。”低着头的奥尔科特，隐去了自身的表情。
第109页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这是……神之眼系统的记录吗。”菲茨杰拉德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家工程师开发的人脸识别监控系统拍下的街景，“等等，这个人不是那个……芥、芥什么来的，咳个不停像是命不久矣的那家伙？”
“是芥川龙之介，菲茨杰拉德大人。”奥尔科特小声提醒。
“总之就是那个人，名字无所谓吧，”菲茨杰拉德不耐烦地一挥手略过这些细节，“但是之前在白鲸顶上面对面战斗的时候，我可不记得他是这种无理智的野兽一样的眼神。我的部下开发的系统识别不可能出错——所以，这就是你认为港口mafia已经覆灭的真正理由吗，奥尔科特？”
“……是。”
“有什么异能能造成这种结果，以前的组合里有这种人才吗？”
“……根据推算，是现实遮断系异能的概率是38.13%，是精神操控系异能的概率是47.41%，是病毒感染系异能的概率是80.42%，是集群统帅系异能的概率是69.38%……”但是奥尔科特的回答没有收到回音，因为菲茨杰拉德明显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思考中。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如果把这件事当做前提来理解的话，眼下情况的一切迷雾反而迎刃而解了——原来如此，那个魔人，来这一手啊。”
“……菲茨杰拉德大人？”
“奥尔科特，如果现在要收购这个港口mafia的话——不，换种说法。现在如果向异能特务课提出我们要并购港口mafia的话，你认为需要多少呢？”
“如果是一周前的话，至少值一百五十亿吧。”奥尔科特已经习惯了老板的突发奇想，冷静地评估报价，“但是现在的港口mafia，三个亿就足够了——收购□□的具体方案写在那边的645号文件里。要采用这个方案吗？”
“不，真正收购了□□的话反而就动不了异能特务课了吧。要用的方案是这个——”菲茨杰拉德挑出标注着“No.848”的文件晃了晃，“零散的小生意不成气候，‘保护某一个人’与‘保护一座城市’相比，哪个更能让我们的公司更进一步，这不用我说了吧？”
没错，菲茨杰拉德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收购港口mafia，他已经完全看透了那个骨子里其实跟侦探社的社长一样固执的mafia首领根本不可能让出港口mafia，即使它已经成为了怪物的巢穴。
但是异能特务课不同。侦探社和港口mafia都可以成为恐怖分子，唯有异能特务课没有这样的退路——他们必须让这个已经像是有一柄锤子悬在炸药桶上的城市维持和平，哪怕只是表面上、名义上的。
虽然造成□□沦陷的异能入侵本身不是菲茨杰拉德的所为，但是他可没有那种会放过利用凑到眼前的好机会的绅士风度。异能特务课露出了破绽，此时发挥自己手上棋子的效力，去抓住这个机会向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才是正理。
菲茨杰拉德的目的是以现状勒索，向异能特务课交易异能开业许可证吗？不，这时何必绕弯子呢？他真正的交易物是，在□□倒下后，在盖茨比保全公司名义下重新建立的，横滨这座城市的“秩序”。而他的交易对象，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事人，坐在“天人”之位上的，国家首相。至于交易天平的另一端，菲茨杰拉德所求的，正是自从重新崛起后他就定下的那番目标——收购异能特务课，获得“书”。
菲茨杰拉德的底气，除了拜能干的部下所赐，超越这个时代的神之眼系统，还有隶属于原本的曼哈西特保全公司，佣兵退役的会社职员们，以及在他良好生意头脑下越发充实的会社资金和人员装备。
总得来说，值得一赌。
打定了主意，菲茨杰拉德就拿起沙发旁的办公室座机，随手拨下与他同一天入驻这栋大楼的工程师属下的号码，“来我办公室一趟，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时间流逝，过了16个小时——
菲茨杰拉德一边喝着上等的红茶，一边翻阅着自己费尽心机挖来的人才工程师的报告书。
『……根据被感染者的特征来看，只要把神之眼系统中面部识别的部分加入一个比对用的颌部特殊骨形模板的话，基本上能够保证99%的识别效率，这一改装可以直接在云端完成，立刻就能投入使用。
考虑到吸血鬼这种生物的传说，在附录8中额外设计了对接红外视觉和电磁视觉的分辨插件。具体到应用的话，目前神之眼系统链接的至少28%的摄像头需要更新换代，其余的那些则需要外部配件的加装，具体方案见附录11……』
我的部下一如既往的优秀，菲茨杰拉德满意的合上报告书，转而问起另一个重要计划的进度。“奥尔科特，米切尔那边跟那些老朋友的联络怎么样了？”
“‘最迟后天中午，我会把成功的消息带回来’之前是这么说的。”
“那么你的预测呢？”
“如果您的赌局一切顺利的话，那么米切尔那边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菲茨杰拉德当然明白关于“赌局”那边的意思。无论经此一役盖茨比安保公司能否取代异能特务课实质上的权利，他的目的都会达到——
无论要收购什么，总要创造会让那边的话事人不得不找上门来的场合，定下谈判的基调，对吧？
——正是如此，机会稍纵即逝，比起捕捞机会当然还是自己创造潮流来的更快些。
“……菲茨杰拉德大人？”奥尔科特误以为这是菲茨杰拉德的自言自语。
——那么，现在有比你失去的50万的戒指还珍贵的机会提供给你，要不要交易呢？
“还真敢说啊，不露正体的家伙。”菲茨杰拉德的脸色也变得险峻起来，“我不谈藏头露尾的交易，你是自己出来见我还是要我把你找出来呢？”
——真是不留余地的家伙，那就给你见面谈判的机会吧。
——欢迎来到，■■■■放映厅。
——那么，你的筹码又价值几何呢。
两人眼前的场景变化了，从洒满自然光照明亮的办公室一瞬间切换到了电影开场前的电影院那种昏暗的灯光下的排排座位之间。
他们出现的区域是整片四排座位的左后方，右侧与正在吵吵闹闹换座位的侦探社相接，正前方目前还是空落落的样子。
“呀，金色的会长君，你们也来了啊！”已经在与谢野晶子的位置上坐好的江户川乱步一边看似无意地拽住坐在他左边的坡的衣角，一边兴高采烈地挥手打招呼，“既然坡君已经是自由人了，那么我就让他坐我旁边这个没写名字的座位了，你没有意见吧！”
被拽住的坡一脸恍惚地咕哝着：“反正吾辈坐在哪里也没有区别……而且也就只是往右边移了一格……”话是这么说，他完全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意思。
前排的中岛敦闻声也转过头来：“啊是菲茨杰拉德先生！之前愿意借给我们神之眼系统真是帮大忙了……那个，”他又瞄了一眼露西，于是双手合十，闭上眼大声请求，“之前在白鲸上也是，最近的作战中也是因为真的很需要她的能力才……，所以说……阿痛！”还没等敦说完，坐在他左边的蒙哥马利就给了他一手肘，“反正无论什么老板也管不到被开除的员工了吧，我爱坐哪坐哪，听好了，这可跟你、跟你没有半点、一丁点关系！”说完还猛地别开了头表示生气，但是那头顶冒出来的热气真正的理由为何，在场的人恐怕也只有敦还在挠头苦笑了。
面对明显在气氛上没给人留下什么谈判余地的两组人，精明如菲茨杰拉德也只是难以理解似的皱皱眉头，然后再次申明立场：“果然，我曾经的部下也会与现在的我一样赌在同样的一边吗。理由姑且不论，但是这份眼光我就给与认可吧——奥尔科特！”
“是是、是的，菲茨杰拉德大人！”拼命客服刺激社恐症状的场合，奥尔科特几乎整个人都藏在菲茨杰拉德的阴影里，声音细如蚊呐，“但是，哪里有单人房间……”
“如果有的话，吾辈也想要一个……不，还是要跟乱步一起的双人房间更好吗……”坡也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我可不会跑到侦探社以外的座位上去哦。”江户川乱步明明听到了坡的自言自语，却完全不为所动。
“怎么这样，乱步君又在欺负人了……”坡蔫了。
忽略其他人杂音的菲茨杰拉德打量了一圈整个影厅，然后注意到了侦探社落座的各位手里拿着或捧着的各不重样的吃食。虽然菲茨杰拉德本人不是没见过那种会在歌剧院贩售麻辣小龙虾的任性集会，但是他注意到的问题并不在于食物本身，而是——气味。
通常来说，如果有一群人在你附近吃东西，而且他们吃的东西还互不相同，那么在看到他们具体在吃什么之前，你会首先闻到多重气味交织的香气，嗅觉的刺激比起视觉的刺激先一步到达。
但是菲茨杰拉德注意到在这里并非如此。只有当他看到了这些人手里拿着饭菜，联想到它们的味道时，他才能闻到那些食物的香气——甚至有他非常熟悉的，曾经专门绑架来投喂重病的妻子的那位大厨惯用的香料气味，但是他确信侦探社不可能接触过这个味道。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这个空间中，决定影响感官的情报的因素不是物质本身，而是意识，或者说联想。
那么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目前的电影院空间一副刚装修完交货的空白样子了，菲茨杰拉德毫不犹豫地将明显是那个侦探小子授意公开透露的情报利用起来：“10万美元。”他无视一瞬间变得紧绷起来的气氛，利用强化过的视觉向座椅的后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他刚刚在想象的东西，这样参谋的计划就可以确保了。
他解除了强化，无视那些明里暗里的杀气，像是在自家沙发上一样坐得稳稳当当：“奥尔科特，你从左边过道一直往后走到头，那里有挂着名牌的个人休息室，应该足够使用了吧。”
“好！诶，那边灯是全黑的……”奥尔科特虽然还是有点犹豫害怕，但既然入口在座位这边，黑暗中应该不会有人突然跳出来吧，这么想着她还是走进了黑暗。
“这个影院居然还预备了这种东西吗，难道说我们要看的东西很长……？”敦也听到了这番对话，单纯地相信了菲茨杰拉德是通过视力强化发现了原本就有的布置。
“来都来了，如果这个空间不放我们出去的话，急也是没用的。”泉镜花表情淡淡地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沾着一点可丽饼的奶油。
“话又说回来，能够让这么多组织联合起来的影片到底是什么姑且不论，组合的座位那边，好像也没几个人到场啊……也就比黑心医生那边好一点吧？这能算达到效果了吗？”已经带上三分醉意的与谢野晶子说话间都带上了几分狂气。
“确实……那个红字的牧师已经被安妮关押起来了，还有米切尔小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赫尔曼先生听说是被异能特务课带走了……”中岛敦历数他所知的组合成员。
‘米切尔只是暂时没来而已，但是霍桑……啧。‘菲茨杰拉德瞥了一眼无意识扎心的敦，不发一语。
“敦，你看那边。”镜花指了指第三排最左侧的位置，那里刚刚出现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高大家伙。
“那个人……”敦只是把视线转过去就感觉自己汗毛都乍起来了。等那个人突兀地向他这边歪过头来，呆滞的目光与虎瞳对上视线时，敦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这个人的危险程度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五天前见到的神威，那个吸血鬼危机的幕后黑手。
肩膀上突然一痛，敦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变成了虎爪，赶紧解除了异能。离开了座位站在敦身后的国木田独步这才松开紧抓敦右肩的动作，顺手又拍打两下：“警惕是必要的，但是别让感官牵着你走。”
“是。”
国木田弯下腰，凑近脑袋低语：“这里需要注意的家伙只会越来越多，港口mafia那边也有……你看同一排最右边。”
一同附耳的敦和镜花都屈身向前，越过谷崎兄妹的身影往港口mafia区域的尽头看去。那里坐着一位戴着帽子看不清神情的人，他的气息虚无得像是冰原上的春风。
这个人，与左边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危险，意识到了这件事的敦感觉这个放映厅说不定比他们在外界面对的危机还要危险很多。
“是……”一脸冷汗的敦低下了头，然后又细细打量了正坐在他右边的镜花，结果得到了她一个纯然疑惑的回视。
“不，没事，我就是有点担心……”敦说到最后渐渐没声了，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虽然不明白敦在担心些什么，但还是认真回应的镜花。
“……”坐在敦左边的露西捏紧了双手，突然散发出来一种类似于丛林雨季的气氛。
然后，新到来的猎犬部队将气氛推向了另一个危险的高峰。
“等等，猎犬部队也会出现就意味着……！”国木田捏紧了笔记本。
“他们的头头，福地也会到这里来吗……”晶子手里的酒杯已经消失不见，她拎起放在脚边的挎包就要跟着国木田一起站起来，“要是接下来我们不得不跟制造了吸血鬼灾难的幕后黑手当同伴的话，那我至少也要先给他那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的脑子先解剖个一百次再说。”
“贤治，把这两个紧张过度的家伙搬回座位，轻轻～的，明白了吗？”乱步早有预料似的发言。
“好哦——嘿！”才刚吃了一碗还不太饱的宫泽贤治分两次把国木田和与谢野举起来，又放回到他们各自的座位上。
被搬回座位的两人虽然多少发出了惊讶和抗议的声音，但是都被乱步吹着不太熟练的口哨无视过去了。
另一边，因为听到了对于心爱队长的冒犯之言，大仓烨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跟赤裸裸杀气截然相反的灿烂笑容：“找到吸血鬼事件的幕后黑手了呀～可真是一件好事，让我砍下你们的首级来庆祝一番吧？”
坐在第三排直面杀气的谷崎已经抱紧了直美做好了随时用异能辅助大家撤退的准备。镜花握紧了袖中的匕首，隐藏起气息。敦不想成为第一个打破之前还是暗中流动的“不在放映厅动武”的规则，但是如果对面真的袭击过来的话……他捏紧了虎爪。露西虽然还是坐着没动，心里已经开始计算要如何发动安妮空间才能恰到好处地把那个疯女人隔绝在外边。
然后，乱步咔嚓一声咬断薯片的声音像是发令枪一般，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场面几度反转。
先是烨子一脚踩上座椅，又踢上末广铁肠加速就要冲来，然后她就在空中与一名凭空出现的穿着护士服的金发小女孩凭空相撞。紧接着夜叉白雪的刀光闪过，与猎犬的特制刀刃交击出清脆的声响。仅凭异能的手感就分辨出了一开始的小女孩并非真人的烨子，完全没有因为看见“形如无辜市民的某物”而放慢脚步，但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拦了下来。
“条野……！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也想……背叛队长的信任吗？”烨子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愤怒。
然而，她所面对的那个人并不能看见她脸上的神色，甚至连日常的笑容假面也毫无动摇：“我还想问你呢……烨子，那边的区域可不是侦探社，而是有外交豁免权的组合哦？”
在条野背后，身上的水迹已经干了不少的洛夫克拉夫特用似醒非醒的目光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