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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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安陵容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不适合听自己的婚事商议，双方照面之后，都心中有数。
回到川府，越霜思得意洋洋地告诉川锦竺这个好消息。川锦竺高兴得找不着北，只想问问，安妹妹能不能留在京中，不回家了。
越霜思翻白眼送他，“陵容千好万好，你更应该仔细对待。小姑娘还没定亲，怎么能远离父母，常待京中？你再这般没有规矩，小心安家不嫁姑娘给你！”
川锦竺：委屈……
他从小聪明，还嘴甜，哪有被批评成这样的时候。娘亲只见了安妹妹一面，就对她维护至此，可见是自己眼光极好，这个儿媳妇娘亲很是满意。
越霜思也不管他，只是道：“以后你有媳妇了，那些西洋话本你就别送到我这儿来了，一个字我都看不懂！你往你媳妇儿那去送。”
川锦竺嘴贱：“娘，这于理不合，安妹妹还不是我媳妇呢，您说话得注意着点。”
越霜思只叫他滚。
过了一日，越霜思请萧姨娘来府中做客，提起想给二公子川锦竺与安陵容提亲一事。
萧姨娘对这婚事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只不过她也说不上话，萧姨娘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婚事促成了。急忙写信回家，给安比槐提起此事，在信中把川府如何富贵，川锦竺如何一表人才说得天花乱坠。
她不必细写，安比槐自然知道。
川老爷曾是一品大员掌管禁中。如今的川家长子川典珈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五品，戍守甘肃，前途似锦。
而川二少爷在江南，那可是无人不知的富贵人、财神爷。据说他实在长了一双点石成金手，无论是什么生意都能给他玩出花来，他创建的江南制造总厂，那可是天底下新鲜玩意源源不绝的源头。
早些年的镜子、照相机，近些年的织布机、蒸汽机，那可都是移动的金库啊，听说这些日子他正筹集人马，要造一艘新船，不知道又会带来什么好物件。
安比槐比萧姨娘更同意这门亲事，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大婚洞房，生怕婚事有变。
京城和松阳远隔千里，只是信来信往几轮，时间很快就到了沈眉庄入宫当日。
安陵容与她姐妹一场，自然是要来送的。
天还黑着，宫中的小轿已经等在沈府门口。
沈眉庄一一拜别父母，虽然没有掉泪，眼睛却是红肿的，可见是不知道哭过几轮了。
安陵容心中疑惑，难道宫中便是虎狼之地，竟然可怕至此，能让沈姐姐痛哭难言？
也许是因为以后再难见到父母亲人的缘故吧。安陵容这么猜测。
沈眉庄也牵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翻来覆去都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之类，祝她百年好合的言语。
安陵容也笑着应了，祝她在宫中一切安好，鸿雁高飞。
沈眉庄只是轻叹，“我只希望在宫中保全自身。”
“姐姐如此美貌，如此才情，定能博得圣宠。”安陵容安慰她。
“我不敢奢求太多，更何况圣眷再厚，也非我所求。”
沈眉庄这句话没头没尾，声音极轻，若不是安陵容与她靠得近，恐怕就被鞭炮声盖住了。
沈眉庄不再多言，只是笑着捏了捏安陵容的手，再拜谢父母，转身上轿去了。
安陵容看看远去的轿子，又看了看喜气洋洋的沈父沈母，竟不知道这其中难道有让沈姐姐身不由己的事情？
小轿子摇摇晃晃走过了两条街，沈眉庄估算着时候，悄悄掀开轿帘向外望去。
川府两个字引入眼帘，大红的灯笼门口，正站着川夫人越霜思。
川夫人见到她，展颜一笑，朝她挥挥手。
沈眉庄忍了一路的泪花终于忍不住了，她连忙点头致意，不敢多看。
小轿子这一路竟然走到了天亮，这才到了顺贞门偏门，她与甄嬛前后落轿。
甄嬛只一眼就看出了沈眉庄刚哭完，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只是拉了拉她手，权做安慰。
沈眉庄莞尔一笑，宫中年岁漫长，有一个知心姐妹也不至于难捱，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以示自己无妨。
从今以后，她便是皇家的人，天子的人，便要将心割成两半，一半在宫墙里，一半在那人身边。
沈眉庄入宫后，安陵容也不长留，没过两日，便辞谢沈父沈母，在川锦竺随同下，打道回松阳了。
川锦竺扯了张大旗，说是自己新研究的汽船正在关键时刻，得在场盯着，要一同下江南去。
可整个队伍里，谁不知道他是专门为安陵容才又回一趟江南。更何况，他的江南制造船厂在福建泉州，安陵容住在浙江松阳，中间隔了五百多里地不说，还有多少山川江流，哪里来的顺路。
只是川锦竺口中不提，安陵容甜在心头，两人含情脉脉，当然没有人多事废话。
两人一路赏景游玩，每到一处川锦竺便带着她四处玩耍。
安陵容每日醒来，都有不同的裙钗给她挑选，几个月来，她竟是从没穿过一件重复的裙子，就连头面也是搭配得宜。
诸如吃喝用度，出行仆人，更比肩公侯小姐，就她观察到的，除了不能逾制，比起沈家的用度还要更高一级。
川锦竺本人待她的好，更不必多提。安陵容时时刻刻都想到他，每每想到他，便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几个月来，她总感觉好像生活在梦中，即便是最痴心妄想的美梦，也不如此时此刻醉人。
两个月的车程整整走了三个月，年前都没能到松阳县，只在南京过了年。
大年初一早早的，安陵容就看不见川锦竺的身影。“川公子哪儿去了？”
侍女回道：“川公子昨儿都没好好过一个年，天还黑着，就带人往鸡鸣寺去了，如今还没回来。”
“抹黑上山，岂不是很危险。什么事这么急，一定要除夕晚上去山上？”
安陵容即使与川锦竺再亲近，昨晚也是和萧姨娘守的夜。早上起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免不得疑惑。
“这是必须的！”
安陵容才说着，就听到川锦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抬眼望去，只见川锦竺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仆人抬着一个个木箱子进来了。
“你没事吧？”安陵容连忙迎上去。
“自然是无事的。”川锦竺笑着安慰她，话锋一转，引她看向那些箱子。“你看，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当然应该重视。”
“重视是重视，可这些是……？”安陵容不解，他们包下了一个小园子住宿，即使是摆弄装饰，之后也是要一一带走的。
川锦竺笑道，“你数数，一共几个箱子？”
“一、二、三……一共十七个。”
“你几岁了？”
“今年十六了。”
“这些，都是我补给你的生辰礼。以前我没有和你一同过过生辰，今年起，我们年年都要一起过。”
安陵容心中热乎乎的，软塌塌的，那些年熬过的苦，在他热腾腾的心意里都熬成了糖。
“晴哥哥心意，陵容心领了，可是这么多的礼物，怕是太重了些。”
安陵容少有叫他“晴哥哥”的时候，川锦竺听得耳尖红，“这有什么，以后我们成亲了，我全副身家不都是你的？”
“还没成亲呢，你净说些浑话。”晴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不大讲礼数，什么都敢说，安陵容常听得面红耳赤。
“我只说给容儿妹妹听。”
川锦竺牵着她的手走到箱子跟前，让仆人一一打开，他一一给安陵容解释，“这是你出生那年埋下的女儿红，我专门让人从绍兴寄过来的。”十六坛女儿红垒在两个大箱子里，喜庆吉利。
“这是长命百岁锁，金的银的如意纹的，我都喜欢也都买了。”各种样式的长命锁，怕是用到曾孙也足足的了。
接下来，金银绫罗、珠宝玉器、异国香料、古玩字画应有尽有，看得安陵容目不暇接。
最后一个箱子，川锦竺顿了顿，故意吊她胃口。
“这箱子里是什么？”
川锦竺神神秘秘地说：“是你十七岁生辰礼物。”
“十七的生辰？我还有两个多月才到生辰呢。”安陵容疑惑不解。
川锦竺牵着她的手，示意她亲自打开箱子。
安陵容轻轻推开箱盖，惊得瞪大了眼睛。箱子里是大红的凤冠霞帔，珠围翠绕，华贵无比。婚服还配着金花八宝凤冠和云霞五彩帔肩，都做得巧夺天工，可见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出来的。
“这……这如何收得。”安陵容说话都颤抖了，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喜服，她也曾想过自己会穿着怎样的喜服成婚。这些日子更在心中暗暗画着花样，却都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服饰。
安陵容喃喃低语：“这……怕是，比皇后的婚服都要奢侈吧。”
礼法中有“大礼可摄胜”的原则，即婚葬嫁娶的大事可以穿超过身份的衣服。这套婚服即便逾越了也无事。
川锦竺牵起她的手，“新妇必用凤冠霞帔，以表示其为妻而非妾也。你是与我共度一生之人，也只有这集合了苏州最好的绣娘绣出的喜服，才能配得上你。”
安陵容双眸垂泪，“晴哥哥待我如珠似宝，这份感情陵容永远记得。”无论将来会如何，她也必定记得今日的十七年生辰礼。
川锦竺将她的手按在胸口，“你不必永远记得，因为我会天天都告诉你。”
恍惚间，安陵容想到了母亲。母亲曾经也享有过这样幸福的时刻吧，所以无论之后十几年、几十年如何苦难，都能承受过去。
安陵容突然懂了母亲的心，也暗暗告诫自己更该戒骄戒躁，无论以后如何，此刻卿哥哥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
川锦竺拉着她的手从胸口处掏了掏，掏出一个三角符来。“那些都是生辰礼，我这里还有今年的新年礼。”
“生辰礼便已经足够了，何必再来新年礼呢？”安陵容手中被塞了一张、两张、三张……整整十张平安符，顿时惊呆了，各种思绪都烟消云散。
川锦竺骄傲：“这些是十庙香换来的。初一必须进十座庙烧香，我想着若是你去便太累了，我替你都去完了。最最重要的是这一张，这是鸡鸣寺的头柱香换来的，今年我可给佛祖敬了大功德呢！”
安陵容忍不住笑，“晴哥哥从不烧香，一上来就是大功德了。”
“可不是？”川锦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当然！你可得保管好了符纸，佛祖还要给我实现愿望呢。”
“给佛祖敬功德是好事，怎么还许愿了呢？”安陵容笑着锤他，“晴哥哥许了什么愿？”
川锦竺手搭在她耳边，安陵容以为他要悄悄说，便靠了过来，没想到被川锦竺一把抱起来，直转圈。
小院子里笑闹声直传到天际，想必佛祖已经收到愿望了。
“我许的愿，自然是与容儿妹妹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和和美美。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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