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禁猎》钟卿也

20、人类

　　回来的第一天，他们就被盯上了，鹿升的提示，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莫行究只是点点头，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变形完毕的蛮牛脑仁上。

　　实验室里的智能系统捕捉到一段脑仁的频次，翻译出来就是一串串“劳模”的用词，“我要……工作，我，需要……工作，这里不是……工作地点，我要……回到……北……冰……”

　　“有病吧？”鹿升不禁感慨了一句，作为一个无生命体，还要这么拼？这也太不给人留活路了。

　　莫行究却搭话：“他跟你来自同一个时代，只不过品类不同。”

　　鹿升第一反应就是莫行究想挑事，但是下一秒证据就摆在了眼前——眼前展现出脑子的平面图，其中有一张带着4个字：华夏制造。

　　这确实是他的时代。

　　莫行究这才打开了红盒子。

　　材质是丝绒的，一看就是高级定制，是什么却不好猜，打开前，只能确定这个东西不大。

　　鹿升伸着头，直到看到一个儿童水晶皇冠。

　　蛮牛机械的脑仁却在这时改变了音频，“没有人……人类……只是驱动力，是……宠物……物……”

　　翻译到这里，就停了，这也意味着——蛮牛机械脑仁，彻底宕机。

　　鹿升带着鄙夷的语气：“啧，完美地拿捏了人类想听下回分解的喜好，背后的人，绝对是个大导演。”

　　“急什么，演员也决定了片子的等级。”莫行究说：“演员，还可以决定片子的走向，导演不是全部。神秘感吗？故弄玄虚而已。”

　　鹿升觉得这回答怪怪的，就像是……草原的狮子盯上了一头斑马。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莫行究说完就把玩去了这个皇冠。

　　皇冠卡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质地是银。按理说，一个玩具出厂后，多少都会有一些划痕，奇怪的是，眼前的并没有明显的刮擦痕迹。

　　这太不对劲了。

　　难道是肉眼看不到？

　　此时，一个机械手臂从墙壁中伸展，触角伸到莫行究面前。

　　莫行究把东西递给机械手臂，“扫描内部结构，展示平面图。”

　　五秒钟没到，分析报告直接展示在两人面前。

　　【鉴定结果：儿童头饰，小公主皇冠
　　材质：框架采用925银，实体；点缀钻石为天然碎钻，无人工加工痕迹
　　最终定论：定性为玩具，无任何伤害值，构造合理，无疑问参数】

　　重点是“无人工加工痕迹”。

　　一个小孩子的玩具，用天然钻石就算了，还能没有人工加工痕迹，这到底会是什么工艺？

　　在莫行究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极致的巧合——天然加天然加人工组装的结果。

　　鹿升补刀：“齐晟应该加入你们北洲盟。”

　　说实话，莫行究也挺认同的。绕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给他送一个小玩具？一条命，换一个自取快递的机会，这绝对是他妈一个大天才。

　　所以，是不是还有没发现的细节？

　　与此同时，鹿升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先一步莫行究动手了。

　　他翻转着做好的平面图，忽然一个余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下一秒，他立马调整了光屏图的角度，然后不停地放大和微调，竟然在钻石上的一个切面发现了一段文字。

　　【人能到达最高的地方，就是我落下的位置】

　　“这就是没有人工加工的结果？”鹿升顿生嫌弃，“你这个实验室还是别要了，太拉垮了。”

　　莫行究沉默半晌，“别玩指桑骂槐，这次我不还嘴。”

　　“你有一股戾气。”鹿升直言不讳，甚至，听起来更像是善意的提醒。

　　“那请还能正常思考的人说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行究提供了一个思路：“人类的高度，在哪儿？我是谁？”

　　鹿升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地说：“人类之所以能在地球上繁衍生存几千年，从来不是依靠大部分的群体，而是极少的那一部分。灭亡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人种的存亡，从始至终，是起点，也是终点。”

　　“至于这个我嘛，”说着说着，鹿升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很可能人类求生的关键。当然，都是我猜的，那个高度问题，借用了我以前上司的话。”

　　莫行究眼底是藏不住的欣赏。他没有直接表扬，而是卖了个关子，“接下来，就是验证的过程。”

　　鹿升这一刻怔愣住了，不得不说，莫行究于他而言，真的具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魅力，而正是这一点，决定了他为什么来这里。

　　同样，这是他自己的猜测。

　　忽然间，他有点好奇，自己的回忆怎么可能就丢了呢？问题是，恰巧就丢了这么一段，前后偏偏什么差错都没有。

　　过去穿到将来的损失？亦或是潜藏的一种代价？

　　“莫行究，我的记忆，还有可能恢复吗？”鹿升突然问道：“你是我的任务，但后续有哪些，我也不知道，你不会是我的情敌吧？我看你看多了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对劲在。”

　　莫行究的回忆瞬间拉回三千多年前。

　　鹿升奉命跟着他，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他却才发现。

　　经过观察，他觉得这小孩子身上确实有点能力，因为没有恶意，就随他折腾了。

　　可是，有一天，那个时代发生了暴乱，人类分成两个阵营，安逸的城市顷刻间就成了废墟。

　　人造人充斥在每个角落。

　　那个时候的他，站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是一句话：这里的冰雪不会存在三百六五天。

　　然而，意外在他出神的时间发生了——一个人造人打出的子弹直冲他的太阳穴而来，刚通过精确的计算，他手上的钢刀刚准备动作时，鹿升抢先一步。

　　鹿升用狙击枪打偏了子弹的轨迹。

　　紧接着，莫行究就被一个白毛拖着藏进了一个巷道。

　　尽管是一个背影，他依然看出了鹿升的稚气，但是，这份稚气之下，也有成熟。等身边的糟乱声变小后，他才仔仔细细地看到了鹿升的脸。

　　说实话，这个五官恰好长在他的审美上，为此，他还多看了两眼后，还主动打起了招呼：“你好，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招呼很简单，问好是第一目的，点名身份是其次。

　　自那一天，接下来的生活里，两人算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鹿升没有透露自己是受谁指使，只是说跟着他是任务，另外，不会干预他做任何事，前提是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两人相处差不多两个月，同睡同住之余，就是出去救人。

　　直到关键性的那一天，他要带走一样东西——属于这个时代的智能系统，叫“破土9号”。

　　明明该是自己装着“破土9号”走，可是意外发生了，鹿升抢先一步拿下了所有权，就在他准备抢夺时，鹿升做了一件事情。

　　亲吻。

　　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意料之外。

　　他没有亲吻过任何东西，甚至印象里都没看过“亲吻”，但是那一刻，他坚信，那是一个苦涩的吻。

　　莫行究没有推开鹿升，而是本能地体会“亲吻”的感觉。他的后颈在发热，鹿升的体温也在升高，一股难言的燥热在某个地方隐隐现现。

　　很奇怪。

　　鹿升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凌乱。

　　他也一样。

　　与此同时，时空机器毫无征兆地开启，莫行究犹豫了，他要不要回去？

　　答案呼之欲出。

　　鹿升用湿润的眸子注视着莫行究，替他做了选择，“我跟你回去。”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理智，背着莫行究还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这件事，还是莫行究回去了才发现的。

　　莫行究记得自己提醒了鹿升，“有可能，我们在途中就会死。”

　　鹿升反过来安慰：“死前至少送出了初吻，值了。”

　　莫行究在想，如果可以，在途中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圆满。可惜他们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北历123年，都活着，只有一点小意外，也是他的失职。

　　对于鹿升记不起来的那一部分回忆，莫行究没有主动提起。此时，他针对鹿升的问题，回答道：“我的记忆，也有部分差错，情敌这个词，有待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