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寂寞花

7、第六章

　　这之后的几天，程少佐一天到晚往外头跑。早晨绿衣起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夜里，绿衣睡着了，他还没归家。除了在饭桌上露个脸外，绿衣几乎都见不到他。
　　幸好有一个爱往听雨轩跑的程少黎。
　　“绿衣绿衣，我不在家的那几年，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绿衣绿衣，你是在想念雨涵么？”
　　“绿衣绿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休了我大哥？”
　　“绿衣绿衣，我和师傅去塞外，见过一匹马，在高速疾跑后，会流出像鲜血的汗水……”
　　“绿衣绿衣……”
　　绿衣纠正了很多次，程少黎依旧直呼她的名讳。他话很多，常常在听雨轩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绿衣有时候被问烦了，便让四喜将他请出去。他也不恼，第二日又笑嘻嘻的往听雨轩跑。

　　这日，下人在程少黎的住所找不到人，便跑来听雨轩，果然见程少黎坐在院子：“二少爷，有个江姑娘求见，说是你师妹。现在人在大堂。”
　　“啊？”程少黎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惊讶，“是不是眼睛大大的，梳两个辫子？”

　　一见下人直点头，程少黎朝大堂奔去，把听他讲外头见闻的一干人等抛之脑后。绿衣见他那副模样，眼里蕴了笑意以及丝丝好奇。
　　程少黎刚到大堂，就见到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四处溜达。
　　“哇……二师兄……”江瑟瑟一见来人，眸光一亮，下一秒扑进他的怀抱。
　　“咳，师妹啊，许久不见，你依然这么……”程少黎伸手推开自己怀里的女孩，苦想了半天才补了句，“呃，热情……”
　　“二师兄，我好想你啊。”江瑟瑟刚说完，又一头扑进程少黎怀里，委屈的哭诉道：“呜……师兄你知不知道，你一走，大师兄就联合其他师弟来整我。师傅都不管他们，我我我我好凄惨……”
　　程少黎嘴角抽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眼前之人把其他人整的跪地求饶才对吧？这师妹简直就是所有师兄弟的噩梦……
　　饶是如此，他嘴上还是道：“师妹乖，下次见到他们，师兄帮你出气。”
　　江瑟瑟抬起头，笑的一脸狡黠，那眼里分明没有半点儿泪意：“我就知道二师兄对我最好了。”
　　程少黎干笑几声，问道：“师妹啊，你怎么会来绵州？”
　　“来找你的呀！”江瑟瑟说完，话题一转，“二师兄，我走了一天一夜的路，脚都快断了！”
　　“你偷溜下山？”程少黎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江瑟瑟不雅的打了哈欠，斜睨他一眼：“要不然我会用走的么？”
　　“这倒是。”程少黎赞同的点点头。师妹是属于那种能坐着决不坐着的人，用一个字概括就是——懒。
　　“二师兄，我好困……”
　　程少黎回过神才发现，怀中的小师妹早已见周公去了。
　　许是真的累坏了，要不然，生性活泼好动精力无穷的小师妹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就跑去睡觉？
　　思及此，程少黎抱起睡得有些沉的江瑟瑟朝自己的居所而去。留下站在大堂的几个下人互相瞪眼……

　　彼时，日头悄悄隐去，天阴了下来。
　　绿衣抬头望了眼天，远处黑云流动，怕是要下雨了。
　　果然没一会儿，雷声轰隆乍响过后，豆大的雨点便啪嗒啪嗒的坠落下来，来势汹涌。
　　绿衣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滴往下落，形成一道雨帘，心底生出一些怅然与担忧。
　　八岁那年的雨天，小姐救了昏迷不醒的自己。
　　她在陌生的房间内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她睁着漂亮的眼睛对虚弱不已的她说：“你别怕，这里是我家，以后也是你的家。”
　　七岁时，父亲得肺痨死去，她看尽冷暖，却在八岁这一年重拾对人生的希望。
　　她一直都很感激小姐。
　　所以，小姐说要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她咬咬牙答应帮忙。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临走前，小姐答应安顿好会让人报平安的，可是一个月都快过去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耳畔陡然传来轰鸣的雷声，把绿衣吓了一大跳。就在这一抬眸的瞬间，她看见眉目俊朗的灰蓝衫男子朝她跑来。雨滴在他发丝肩头，一刹那便在衣裳上面晕开，他表情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淡定。

　　在渐渐阴暗的天色里，他成了这幅雨景图里点睛的一笔，使整幅画熠熠生辉，没有一丝阴沉。
　　这便是她喜欢的男子呵！
　　绿衣看的痴迷，一时忘记拿伞上前替他遮雨。

　　“咦——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衣裳都湿了，再不换下要着凉的……”四喜的声音恰好出现，打破了那一层魔咒。
　　绿衣“呀”的一声，脸上闪现惊慌与羞怯，不敢看程少佐，低着头说：“赶紧去把衣裳换了，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这样的绿衣是程少佐极少见到的，他突然不想就此放过她。“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有些讶异。自从成亲后，他极少与她说话，甚至连真正相处都很少，基本都是能避则避。可是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她抬头，看见他那双如深潭的黑眸正凝视着自己，微窘：“自然是看雨……”
　　“哦？”程少佐唇角微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望着愈发阴暗的天说：“这雨怕是要下个两三天……”
　　屋内，四喜点好灯，朝门口喊：“姑爷、小姐，你们快些进屋来吧。外面黑漆漆的，要讲话到屋里再继续嘛！”
　　二人皆觉得四喜所言有理，于是双双进了屋。绿衣拿起四喜备好的衣服替程少佐换上，意外的是他没有拒绝。四喜突然觉得自己太煞风景，于是识趣的退出屋子，顺带关好门离开。

　　屋内灯火闪烁，谁也没有开口。
　　绿衣神色认真的替程少佐整了整衣裳，这才拍手道：“好了。”
　　眼前之人没有反应，绿衣疑惑的抬首，突然一袭黑影压下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已经攫住了她的红唇，轻轻地在她的唇瓣上舔吻。红潮在绿衣脸上晕开，鼻翼充斥着属于他特有的阳刚气息，让她不自觉闭上眼。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灼热的舌撬开她清颤的唇，探入她口中缠绵吸吮。
　　“唔……”一道□□自她口中逸出。
　　她口中的嘤咛成了程少佐最好的兴奋剂。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轻轻一扣，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紧密。
　　此刻绿衣只觉身体燥热，浑身娇软无力，若非被他搂住，她都要站不稳了。
　　情欲溢满整间屋子，也许这之后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只可惜天公不作美。
　　“轰隆——”一道闪电从天劈下，落在屋外的一棵树上，惊醒了沉浸在情潮中的男女。
　　程少佐虽然急忙用手捂住绿衣的耳朵，但突如其来的状况还是把绿衣吓得脸上血色尽失。他抱着浑身颤抖不已的绿衣，温言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或许他的心安感染了绿衣！在他怀里，她渐渐忘了刚才那可怖的一幕。然后之前那个火辣的吻浮了出来，她羞红了脸颊不敢抬头。
　　时光好像静止了一样，屋内相拥的两人谁也没有先推开谁，空气里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四喜看见那道闪电，忧心忡忡的跑来，推开门才发现自己犯了怎样一个错误，懊恼的连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