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寂寞花

27、第二十六章

　　深秋的雨将院中的石阶洗的透亮，绿衣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望了眼窗外雨水刚停的天，问：“四喜，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了？”
　　“回小姐，今天是九月初八。”
　　“真快，明天就是重阳了……”绿衣拿起刚替腹中孩子做好的衣服，前前后后端详了下，然后用手轻抚平，小心翼翼折叠好后，递给四喜，“收起来吧，很快就能用到了。”
　　四喜一边将衣服收进柜子，一边笑答：“小姐接下来就好好等着孩子出世吧，可莫再费神去缝制新衣服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
　　绿衣笑笑，换了话题道：“双儿有五日没来了吧？”
　　“是。听秋风阁里的下人说，双儿小姐有事回老家了。”四喜说着，忍不住抱怨，“双儿小姐也真是的，出门怎么也没派个人过来说声……”
　　绿衣皱眉，轻声呵斥道：“怎么没大没小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这话若让旁人听见了还不定怎么想呢。”
　　四喜吐舌：“小姐教训的是，四喜知错了。”话虽如此，不过四喜心底并不觉自己说的有错，那双儿小姐明明姐姐长姐姐短叫得那么好听，怎么出个远门也忘记派人捎口信，让小姐就这么惦记着。
　　而且这一惦记，就是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后，夏双儿带着满身风尘与倦怠，回到程府。
　　因路途颠簸外加心事，这一趟她基本没怎么睡过踏实觉，所以刚踏进秋风阁，她便困顿的准备倒头大睡。
　　谁知，她头刚粘枕，还没来得及闭眼，突然唰一下子坐起身，吓得一旁正准备离去的小兰，赶紧凑上前。
　　“小姐，怎么了？”小兰问得小心翼翼。
　　夏双儿没正面回答，只紧紧抓住她的手，迫切的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九月二十。”小兰说完，感觉抓住自己的那双手突然抖得厉害，再看向夏双儿的表情，活像是被什么吓到。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猜出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小姐不会有这样惊慌的表情。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小兰重复问了三四遍，夏双儿才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抽回双手，掩住面容，声音闷闷的从手掌里传出来：“我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兰欲言又止，最后回了个“是”，然后一步三回头出了屋子。
　　夏双儿睁着眼抱膝坐在床榻很久，突然下了地将窗户也关了起来。可这白日，即使掩住所有门窗，天光依旧铺天盖地来袭，让人无处闪躲。
　　她索性坐回床把头埋进膝盖间，闭着眼，心底默默安慰自己：不过是葵水来迟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醒来，一切照旧，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拉上床幔，将自己裹紧棉被里，只是一闭眼，那一夜细碎的光影便掠上心间，像毒蛇一般缠绕着，迟迟不肯离去。最后她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在睡梦中还是清醒着，唯一记住的，便是那夜撕裂的疼痛……

　　同日，往北的古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过，留下长长的痕迹，大风一吹，漫天烟尘滚滚，再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多久方能抵达？”男子闭目，下意识问。
　　“如若没有意外立冬前应该能到。”另一人答完，见男子良久都没反应，于是反问：“少佐，此番可想清楚了？”
　　男子睁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过来有一会儿，才淡淡的回道：“无论如何，再见她一次吧，也见见那个被她如此喜欢着的人。”总要亲眼看看，到底是如何优秀的男子，能让她这般不顾一切？
　　那人听完男子的答案，轻笑出声。情也该是有的，只是更多的，怕是不甘吧？在自己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孩，突然有一天，不告而别了。为了别的男子，海角天涯。
　　他也不点破，只挑开帘望了眼马车外清寂冷然的世界，然后意味深长地道：“岁月经不起太长等待，莫让家中之人等太久了。”
　　这话，说给还没醒悟的挚友，也说给自己听。他已在别人的故事里，看到太多这样的悲剧，再不愿挚友也踏上此路。
　　男子低“唔”了一声，再次闭上双眸，不愿泄露更多的情绪。
　　马蹄声达达，在漫无天际的古道上响起，恍如时光的曲子，穿过万水千山敲在人们的心头。周遭山水换了一程又一程，赶路的人还在，而深秋早已在这样的奔波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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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8号去学校，所以这之后会更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