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医》伏川子

12、ch12

　　乔希回到了神的空间。
　　少女微笑看着他，却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你作为一个医生伤了人，愧疚吗？”
　　乔希面色不变，“不是我伤的，你抓错人了。”
　　少女收敛了笑容，“你改变的剧情太多了，没想到你还真能治疗那两个人，我本来打算让你睡到寿终正寝谁知道你还能搞事，再不把你拉出来你真要捅破了天去！”
　　乔希：“我只是做了医生本职工作。”
　　少女目光冷了下来，“不过一个不存在的人都能让你动心，你还真是容易被打动啊…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主动转世？”
　　乔希：“不可能。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把我送回去。”
　　少女气乐了，“无知。真当我动不了你？”
　　乔希眼皮跳了跳，问道，“我走了以后…那个世界会怎么样？”
　　少女漫不经心：“你本来就不属于那里，他们很快就会把你忘了。世界线会自己修复。”
　　乔希：“我和你打赌，世界不会忘了我的。如果我输了，我自愿湮灭，如果没有，请你把我送回去。”
　　少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可以啊，这么相信那个王爷？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很久了……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少女抓着乔希的衣领，眨眼间来到一处只有幽暗烛火的牢房，“这里是我打造的牢房，灵魂强度150是最低要求，往往是那些和原世界羁绊特别深的不愿自己离去才会被送进来，不过最后都会自行湮灭。这里和外界时间流速几乎是这里一年外面一天，包括你的那个世界。”
　　少女打开了一道门，“你愿意等就进去吧。”
　　乔希沉默着走了进去，听到门在身后关闭，少女和他道别，“不出意外不会再见了。”
　　乔希打起精神打量这个只有一张床的牢房。这里没有昼夜没有四季，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状态也不会需要进食，他只有在这里慢慢的空耗，凭借着那短暂的一年的记忆来度过这漫长岁月。虽然艰难，但是也不是全然无望。
　　乔希见自己左右也是牢房，不由得张望了一下，出声问道，“有人吗？”
　　接连问了好几声，从右边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也许是好久没说话了，说的有些缓慢，“你左边的人……死了有几百年了吧。”
　　乔希一愣，没想到真的有人，甚至还能交谈，“你好，我叫乔希。”
　　那人没有回答，乔希适应了一段时间黑暗才勉强瞧见了他是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额前的刘海已经长到遮住了眼睛，但是却遮不住他眼里依旧存在的点点星光，男人斜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身着一身在他看来有些年头了的正装，男人微光下的侧颜有些硬朗的帅气，但是整个人却是一片死水般寂静。
　　乔希等了一会，“你叫什么名字？进来多久了？”
　　男人思索许久，“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苏’字了……我来多久了……总之你这个牢里我就见过换了近二十个人了。”
　　乔希顿住：“大家都……死了？”
　　男人肯定道，“死了。有的发疯把自己咬死，有的一觉起来就消散了……都不怎么好看。”
　　乔希：“就没有成功过的？”
　　男人不语，乔希换了个话题，“既然你呆了这么久……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我可能会待上一阵子，和你取个经。”
　　男人迷茫呢喃：“不记得啦，就是想出去，也不是为了什么，反正不能死，不能消散在这里……”
　　乔希：“为了一个人？”
　　男人微微摇头，“虽然不记得了，但我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话说多了，男人语速也逐渐快了一点，“你呢？你和他们不太一样，我觉得你充满了…希望。”
　　乔希把这个男人称为苏先生，他把这一年以来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苏先生，就是这样，我和神打了一个赌，我自愿在这里等。”
　　苏先生眼底光芒闪动，“那很好，可怕的不是等待。是遗忘和绝望，我已经遗忘了，还好还没绝望。”
　　苏先生问乔希，“你的灵魂强度多少？”
　　乔希：“183。”
　　苏先生扯了扯嘴角，这是乔希见到的第一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真能膈应那位的，过了180想要动手还真有一点麻烦。”
　　乔希好奇：“苏先生，请问你多少？”
　　苏先生：“刚进来的时候201。”
　　乔希笑了，“真厉害！听说过了二百神就没办法啦！不过为什么说刚进来呢？现在会变吗？”
　　苏先生：“曾经这里发生过一件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总之闹得很大，所有还活着的都被抓去重新检测。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灵魂强度是会变化的，很多人低于180直接被灭杀了，但是也有很多人不降反升了……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我是269了。”
　　乔希震惊，就听见苏先生继续说，“很久没测了，不出意外的话破三百没问题，所以那位现在都不给我测的机会了。”
　　乔希：“没有人管的吗？她就是最厉害的那个？”
　　苏先生：“当然不是，但是她诞生的很早很早，可以算得上是天二代，我们这种个例在天道容许范围内。但是她其实比你想的还要厉害，我曾经亲眼见过她灭杀一个大于300强度的灵魂，付出代价不清楚，但是完全看不出她有哪里虚弱了。”
　　乔希：“苏先生……所以你遗忘了很多东西，只有出去的执念，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
　　苏先生和乔希聊了这么久，对乔希也逐渐有了信任，“因为我想知道时间让我忘了什么，我觉得这很重要。我记得的所有事都是我能出去的关键。我亲眼见过有人出去了。”
　　乔希大受震撼，“这么厉害？怎么出去的？”
　　苏先生对这段记忆反复刻画，“那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吧，或许本来很强大的，但是被关进来的时候估计灵魂强度到不了100，甚至可以说奄奄一息了，但是那位坚持把他关了进来，因为离我不算远，我听见了那位说‘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回来的时候会很强大的，既然如此你不如和这些废物关在一起吧。’”
　　乔希好奇，“后来呢？”
　　苏先生，“后来有个女孩子突然出来劫狱，说‘他以后只是我哥，和你没有关系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冲我来就行了。’”
　　苏先生似乎在羡慕：“那个女孩子说‘这样一个罪恶的地方你不怕遭天谴吗？再深的深渊也终有见光的一天。你的计划永远不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得逞。’她走了但我却觉得她迟早会回来，她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只要一直等下去总能等到的。”
　　乔希：“你可以等到的，我也可以回去的。希望我们都能如愿以偿吧。”
　　苏先生可以等，但是乔希等不起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那个世界一直在挣扎，谁知道那位会不会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书撕了，谁知道他还要再等几个循环才能等到见光的一天。
　　漫长的岁月里，乔希和苏先生互相陪伴，为了不让自己也遗忘，乔希反复说着贺子墨的事，说他有多好多温柔，说那个世界多么希望他留下，乔希知道这都算得上是催眠了，但只要自己坚定的这么认为，他才有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苏先生看破不说破，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被主动打开牢门，也确实把乔希看做一个自家弟弟，希望他能早日出去。
　　苏先生在乔希描述的前世界里似乎找寻到了一些自己的记忆，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惊喜，他取了乔希的姓氏，称呼自己为乔苏。不过可惜的是，苏先生活在很久远很久远的年代了，那个年代的事乔希只在课本里有所了解，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并不能帮到苏先生多少。
　　除了念叨贺子墨，乔希不断的每日背诵复习自己的专业知识，这是他的根本，也绝对不能忘，不能因为长时间的幽禁连自己的本事都忘了，出去废人一个，那别说贺子墨了，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乔苏闲着也是闲着，饶有兴趣的跟着乔希一起学，怎么说乔希撑死也就学了二十多年，这里的时间还有十倍百倍不止，还没有吃饭睡觉休闲来浪费时间，于是乔苏除了没有什么实践经验，把乔希会的学成了八九分。
　　乔希发现乔苏记性是真的好，也不知道他是在这里待了多久连名字都不记得了，至少也得是以万年结尾的吧？
　　二人都有着念想，时间过得虽然慢，但是并不艰难，有个伴总比没有来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