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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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转眼，仲夏到了。
屋外夏蝉扯着嗓子叫嚷，院中的空地在炎炎烈日下升起滚滚热浪，只消立于廊下，便让人感觉烦热。
守约和玄策有狼妖的血脉，向来是耐寒不耐热，这三伏天里，整个小队里，就属他们兄弟俩最难受。
守约性子稳还能忍住，玄策可早就热得上跳下窜，恨不得找个水池整天泡在里头。
这日，又是个大晴天，玄策热得午饭也没吃多少，就躺到廊下乘凉。
守约见他这几日瘦了不少，心疼坏了，连夜熬了一锅乌梅汤，在冰鉴里冻了几个时辰，这时端了出来，分给大家。
玄策从小就爱喝哥哥做的冷饮，听说有乌梅汤，头一个捧着碗在厨房候着。
守约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目光扫了扫锅里温着的饭菜道：“一会儿喝了，记得再吃点东西。”
玄策捧着碗，边喝边向外走：“知道了……”他离开厨房后，就坐到外面的栏杆上痛痛快快地喝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一大碗乌梅汤就下了肚，他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起身就要跑进厨房再来一碗，却看见木兰拿着一封信，眉头皱着往这边走来。
守约正巧走出房门，见木兰一脸肃然，将手中的乌梅汤递给最近的苏烈，向她走去：“怎么了？”
木兰摇了摇手中的信，眉头皱得更紧：“临近边城的临县，最近死了不少人，据说死相都极其诡异，不像是人所为。”
一旁的玄策翻了个白眼：“不是人做的，难道是妖怪干的不成？”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安静，只能听见院中蝉的嘶鸣之声。
玄策见众人皆是一副有所思的模样，兀自咽了口唾沫，结巴道：“不……不会真是妖怪干的吧？”
木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不就是个小狼妖吗？”
玄策狠狠拍掉木兰的手，跳到守约身边，向木兰做了个鬼脸：“小爷说的是修炼邪术的妖怪，那可是连同类都会吃的邪物!”
“这姐就不知道了。”木兰摊摊手，“不过，这件事已经惊动了陛下，狄大人来信让我们先去秘密调查一番。”话落，她浅紫眼眸一暗，“信上说，右相一党似与此有干系。”
此话一出，守约与苏烈皆对视一眼，看向木兰，苏烈问道：“你有何打算。”
花木兰将信收入怀中：“留一人在长城，其余人去临县。”
……
临县，悦来客栈二楼雅间，一男子飘然端坐于凭栏侧，一袭镶边胜雪白袍，淡金玉缎带，气质绝尘，风姿秀逸。
他单手持杯，凤眼微挑，觑向热闹的街巷。
“人间倒像是比从前热闹些。”
一旁的小侍屏息敛声，纹丝不动，忽然一只青鸟长鸣，往二楼飞来，小侍方走到栏前，接过青鸟衔的信，奉于倚栏的男子。
男子接过，展信默读，片刻后，长眉略皱，目光再次投向栏外，神色似有所思。
……
临县东市街巷之上，玄策新奇的四处张望，一条街的小摊，几乎都让他看了个遍。
守约跟在他身后，有些哭笑不得：“玄策，我们来这儿可不是游玩，快跟哥哥回去，木兰和铠还在客栈等我们呐!”
玄策撇撇嘴：“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到临县，哥哥，你就让我多玩玩儿嘛！再说，疯婆子和讨厌鬼也是要休息的嘛!”说完，拉拽着守约的衣袖，露出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神情，“哥哥，行行好嘛，你要是不想跟我出来玩，就先回去，我保证不闯祸！”
守约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他可不敢放任玄策一个人逛街，可是见玄策这般苦苦哀求，心中一软，只好妥协道：“再逛一盏茶的功夫，就回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玄策喜得就想往守约身上扑，被守约躲开了。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守约语气无奈中带着宠溺，玄策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欢喜地继续向前跑去，守约紧跟在他身后。
兄弟二人逛了没多久，正准备回客栈，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哭声。
“大爷，行行好，就放过我孙女吧，她还是个孩子！”
三个身形壮实满脸横相的男人，拉扯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扑在地上，抱住其中一个男人的腿，苦苦哀求。
那被抱住腿的男人十分不耐烦，伸腿便朝着老汉的心窝狠狠踢了一脚，老汉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玄策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正好看见这一幕，当即气血上涌，拔出飞镰就要掷出，幸而守约赶到及时按住玄策的手。
玄策怒瞪双眼，不甘心道：“哥!”
守约冷静地向他摇摇头，随后目光扫视了一番四周，约莫猜到发生了什么，于是上前扶起老汉，向三个男人道：“不知三位爷为何要为难这位老翁？”
其中一个较高的男人冷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老头到了期限还不上我们安庆行的钱，那就只能用他孙女抵债了！”
守约微抿唇，没有说话，老汉却颤巍巍向三个男人走去，苦求道：“大爷，再宽限几天，老汉一定把钱还上！”
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老不死的，老子都宽限你一个多月了，你还的起吗？”
老汉脸色灰白，满眼绝望。
守约这时道：“不如这样，我替他们还钱，三位爷放了这位小姑娘如何？”
那高个儿上下打量了守约一番，见他虽是个魔种，却清丽秀逸，竟比那南风馆的头牌更胜几筹，略想了想，换了副面孔，笑道：“哦，你有钱替这老头还钱？”
玄策担忧地望向守约，他们出门可没带多少钱啊，谁想，守约却自若一笑：“我身上铜钱不多，可我朋友有，且请三位爷稍待几日，我们凑够了钱，自然替老翁还上。”
男人冷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我看，我们还是将这臭丫头带回去，待你们凑够了钱再来赎人!”说完，不完补上一句，“对了，这丫头我们只留一日，过了今日，她在哪儿，是死是活，我们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你——”见他们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玄策气得浑身发抖。
小女孩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向守约求救：“大哥哥，救救我……”
守约望向女孩儿，轻柔的笑了笑，待她情绪稍稍安稳，看向三个男人，淡淡道：“既然三位爷不放心，不如这样，我跟你们回去，若到了期限，我的朋友没有带钱来赎我，那么我任凭你们处置。”
此话正中高个男人的下怀，他得意地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
守约点点头。
“好!大爷就答应你!”
“哥!”玄策拽着守约的衣袖，“你干嘛跟他们走!我们明明打得过!”
守约拍了拍玄策的手：“玄策，无需多问，带老翁和他的孙女先回客栈，将事情告知木兰，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可……”玄策还想说什么，守约已转身面向那三个男人，“三位爷，不知老翁欠了你们多少钱，爷们要给我们多少天的期限。”
高个男人挑挑眉毛，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珠子不停在守约身上打转，轻浮的笑道：“看你这么会做事，这样，这老头一共欠了我们一百贯通宝，大爷我给你三天时间，怎么样？”
守约淡笑：“足够了。”
……
守约一被那三个男人带走，玄策就带着老翁和他的孙女火急火燎往客栈赶。
风风火火跑进客栈，正巧看见木兰和铠坐在窗边喝茶，玄策几个大步跨过去，大声道：“不好了!”
木兰放下茶杯，斜了玄策一眼：“冒冒失失的干什么！有事慢慢讲。”说完，见他身后没有守约，不由一愣，“守约呢？他不是陪你上街了吗？”
闻言，一直看向窗外的铠，这时方回头看了眼玄策的身后，见那里站着一对衣衫褴褛的爷孙，唯独不见守约，长眉不由微蹙。
玄策担心兄长，也不敢耽搁，三下五除二就把刚才在街上的事讲了一遍。
听后，木兰陷入了沉思。
“这一百贯通宝，三天时间可怎么凑齐……”
老翁听闻，不由愧疚道：“侠士，是老汉连累了你们啊……”
木兰眉未松，只是挥挥手：“老翁不必多想，这事，就算是我碰见了，也会出手的。”
“可这一百贯……”
“钱的事，老翁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只是……”木兰打量了老翁和他的孙女一番，见他们就是普通的农户，不解为何会欠下如此多的钱，遂问道，“老翁是如何欠下这么多债的？”
木兰这么一问，显然勾起了老翁的伤心事，只见他怜爱的看向自己的孙女，哀伤道：“这两年临县收成不好，官府又连年涨租税，像我们这样穷苦的农户，实在交不上税，只有被迫卖儿卖女。可老汉……老汉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与我相依为命，老汉怎么舍得，迫不得已之下，才向安庆行借了高利贷。”
“涨税？”木兰一愣，“涨税可是要经过户部审批的！谁给他们的胆子私自涨税！”木兰显然也是气急，猛地拍桌而起，见四周投来探视的目光，方忍住火气，坐下继续问道，“那若还不上债的，安庆行都是抢人做抵押吗？”
老翁点点头：“听说安庆行在城外的泽山开了一家风月馆，被抢走的人都是送到那儿。”说到此处，老翁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些许恐惧，“只要是被送去泽山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回来的，大……大家都说，他们都是被妖怪吃了……”
玄策闻言，不由紧张起来，他有些担心兄长，遂紧张道：“你怎么知道是被妖怪吃了的？”
“老汉有个邻居，上个月把女儿卖给了安庆行，结果这个月月初，被发现死在了县城外的山坡上，死相极惨，浑身干瘪，像是被吸干了血。”
木兰一愣，这描述倒是和狄大人信中所说的一致。早前，狄大人就已经派人来临县调查过了，但是探子都是有去无回，只有这一次堪堪送回一封密信，也因为种种原因写得断断续续，十分模糊。
“老翁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去风月馆？”木兰问道。
老翁摇摇头：“那地方，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只有达官贵人才可以。”说完，像是想到什么，老汉继续道，“对了，我们临县的县令倒是常常去，你们要是跟着县令的马车，或许能找到。只是，泽山那地方太邪性了，侠士们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木兰略思片刻，笑道：“老翁不必担心，我们自有打算。”说完，她见老翁和小女孩儿皆面黄肌瘦，心中甚是不忍，于是叫来堂倌，又点了不少菜，老翁见状，带着孙女感激不已暂且不提。
再说堂倌上完菜后，木兰让玄策陪着老翁和小女儿，便将铠叫到二楼客房里，径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先救守约。”铠淡淡道，没有迟疑。
木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泽山那地方太邪性，又与安庆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守约待在那里太危险了。”
商议罢，木兰便提议她先去把自己的剑抵押了，筹齐一百贯通宝，由铠和玄策送老翁爷孙回家，两炷香后，三人在安庆行碰面。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