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2：何须待到天明时》记忆犯了错

21、第二十一章

　　夏添
　　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学校，5分钟的路程被磨成15分钟。这期间路路打来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路路总是我最后的依靠。以前她总说我太柔弱被欺负，我总说她太刚强不伪娘，现在看来，不是我太柔弱，是命运太强悍。

　　路过门卫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警卫对这种晚归女学生尤其不爽，立马就出来呵斥：“同学，下回要早点知道不？给爸爸妈妈知道了，还不伤心死了。”
　　我想说，真正让你伤心的就不会这会儿回来了。想想又作罢，低头往前走。
　　“说你呢同学，站住！登记名字！”
　　我加快步子继续走。
　　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我思索着该不该跑，然后前面传来声音：“门卫爸爸，你别生气嘛，刚才我大姨妈来了，她帮我出去买止痛片，门卫叔叔，你就别记名字了吧”
　　胡路路一双眼睛直愣愣、亮闪闪地看着门卫大伯。然后扳正我，转过去直对对面的人，她捏我的手心，耳边有细细声“笑、笑、笑……”
　　笑……笑……笑……
　　我就真的笑出来了。
　　或许我的笑容太猖狂了，也或许我的笑容太苦情，门卫大伯立马挥挥手：“好了，下回注意！女孩子要检点一点。”

　　“女孩子要检点一点”胡路路一进门就不停重复这句话，“夏老头，你说他这什么意思嘛？不带这样指桑骂槐的啊，难怪到现在还单身呢。哼。”
　　我坐下来喝水，“那他刚才还说我让我爸爸妈妈伤心呢。”
　　“靠，这妖孽老头，不收了他不行了，”她作势拿出扫帚，我应景地上前拦住，但一晚上心累憔悴，只蹦出两个字“路路……”
　　她看看我，放下扫帚“这表情不适合你”
　　“啥，前天不是说适合，今天又不适合了”
　　“与时俱进懂不？”她转身拿出镜子，“你看看，你都快成唐僧九九八十一难之一了。”
　　“哎，有带你这样骂人的不？”
　　她立马转过来“当然没有，这不是让你见识见识嘛。”
　　我@#￥&*~…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胡路路还在敷面膜，她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不停地往我这飘，“夏老头，这么晚了，你还在发什么骚扰短信啊，也发我一条呗。”
　　“你不愁没人发”
　　“我就缺你的，爱妃，来，朕手机候着呢。”
　　我一哆嗦，刚编辑好的短信就按了个返回不保存，心里很是烦闷，只好恹恹地说，“你等着”
　　不一会，那边飞来一个枕头，伴随着高分贝的叫声，“去你的‘孔子，晚安’不理你了，我自己玩。”
　　我终于可以重新开始写刚才误删的短信，写些什么呢？我想说，家明，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事情，谢谢。那天晚上就当是报答，我们以后两不相欠。
　　这样他会怎么想？这和逢场作戏的戏子有什么差别？屏幕亮光暗下去，我按一下，停一停，还是把后面的两句话删了，手机提示发送成功，我看着刚发出去的信息，眼神放空。
　　很久过后，进来一条短信：
　　家明：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我握着手机，一直等到了天亮，也没有回音，是的，我不该在这时候说这些话。

　　元旦的最后一天，校园依旧冷清，或许是备考，或许是寒意，路上少有人。我们决定去医科大学逛逛，权当考试之前的散心。路上，路路问我，你说今年会下雪吗？
　　我记得上次下雪还是高三备考，是我第一次的高三备考，我虽知道自己大势已定，但也决定最后一搏，姜昊东自己不学，却陪着我复习。
　　我说：“诶，我刚背完地理，你问问我。”
　　他翻开书，：“随便么？”
　　“当然随便拉” 事实上，我怀疑不是准确的答案放在下面，他或许压根儿不知道我回答的正确与否。
　　“孟加拉的气候？”
　　“不知道”
　　“季风区与非季风区的分界线”
　　“不知道”
　　他终于放下书：“那你想让我问哪儿你先说，我再问。”
　　我这么想的时候，地理离我远而又远，下雪与不下雪纯粹是扔硬币的事情。却没想到，斜眼便看见红纸黑字，是程家明的处分书。
　　我停下来不动，此时路路也不在说话。
　　“走，我们到别处去。”路路拉拉我。
　　“……”我转过去看她，我想做些事情，我想征求她的意见，她出乎意料地马上点头。
　　于是，我摆开她的手，上去便撕红纸。天气冷，浆糊有些硬，撕下去还留一层薄薄的红碎末，我此时有些恨自己的指甲不够长，不一会，手指便是通红通红。
　　胡路路终于上前：“你疯了吗？我以为你问我真的要走不。”
　　我觉得我像个疯子。

　　程家明
　　元旦之后，医院通知我，肝胆科资料室缺人手，三天后调我过去帮忙，我也不好拂了上边的好意。也好，现在我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
　　不老大叔黄维德这时候进来，来了许多次，这次精神头很好，不像看病的。
　　“程医生，还记得我不？”
　　“怎么不记得，现在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好多了，上次你说我都一直做着，今天特意来道别。”
　　“怎么了？要出差？”
　　“可不是，混了大半辈子，现在要去上海办公司咯。”
　　“跑这么远，家里人不担心？”
　　“家里人都在老家，这里就一个妹子，诺，就对面开水果店的。这以后，就没机会和程医生聊天咯”
　　“电话不是方便的嘛，你说你妹子是……”
　　“对面那个什么什么添来着的水果店，医生看到过没？哎，这一家子也没安心的，一个外甥女在这上大学。”
　　“你外甥女是不是叫夏添？”
　　“是啊，怎么，程医生你认识？”
　　“啊，哈……认识认识，她挺……”我思考措辞，“她挺乖的。”
　　“难得遇上这么好的医生，这里也没什么亲戚，以后还要托你多照顾啊。”
　　“那是当然。”
　　那是当然，只是未必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