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2：何须待到天明时》记忆犯了错

20、第二十章

　　夏添
　　程家明这厮吃饭很慢，他把汤倒在我的小碗里，微微笑：“怎么不吃了，不是饿了吗？”
　　我放下筷子，叹一口气，想说点什么有的没的，来逃避这种尴尬的气氛，但是一碰上他的眼睛就没辙了，是的，他在用他的耐心逼我，很好，我也有不忍心的时候，男色害人啊。
　　“你吃饱了没？”
　　他听见了，也放下碗，碗底空空，用眼神示意我，并不说话。
　　“哎，不干了不干了，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医生。”我站起来往客厅走去。
　　他尾随其后，“诶，这话要是放到别处，准以为我贪污了。”
　　我转过头：“那可不是，所有的医生，尤其像你这种，还贪女人。”
　　他停了停，我在想，这话是不是狠了点，不不不，我一点儿也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我刚想转过身去，他一把拉过我，一个踉跄，他紧紧箍住我，“是这样吗？”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闻的气息喷出来，然后，他扶正我的脸，这样三公分距离内的直视使得他的眼睛发出光来，
　　“你干嘛啊？”我的手刚一挣扎，他就倾身而下，来势汹汹，我的背透心凉，抵在了墙上，动弹不得。然后嘴唇被封住，左右来回，婉转粘人，舌头抵住，一点一点旋转开。我实在是有些无法招架，不是刚吃完饭么？他这是想做什么？我左右摇晃，死命不从的结果是，他反其道而行，一下子变温柔起来，慢慢的，轻轻的，咬着，很痒，却说不出的暖和舒服。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是的，他很是知道如何挑逗。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松开来，他抓过我的手，拉下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引到他的背后。墙上凉内心暖，冷冷热热，我的身子开始发软。
　　脑袋里忽明忽暗，声音混浊不清，深夜中我听见有人叫：“在乎那么多做什么？放松你的戒备吧，你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听听你的心！”
　　然后马上又有声音跳出来，小小的，但是却十分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姜、昊、东”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我就推开了眼前的人。

　　程家明
　　添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一只手握着，眼睛眨得厉害，往下看，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睫毛长长细细，一飘一飘，我从来没发现她的眼睛如此好看。
　　我承认，我吃得心猿意马，吻得全心全意。我想让她知道我的一些些心思，我却说不出口。我既怕打草惊蛇，更怕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但是一遇上她，我就控制不住。
　　我走上前，刚一伸手，她就惶恐地退后。果然，恐怕得改名叫程草绳了。
　　那边声音很静地传过来，“家明……”
　　我没有说话，但脑子里却无缘由地冒出很多年前的一句话：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春梦。
　　但愿，这不是我的一场春梦。
　　“家明，你吃饱了？我想走了……”我上前，她又退后一些，“不不，你不要送我，我自己走。”
　　她走得很快，门没有如料想中的嘭嘭响，事实上，我需要一点刺耳的声音来醒醒脑。我坐在沙发上，回想起刚才的话：家明，你吃饱了？
　　是的，我吃了，但是没吃饱。

　　夏添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从楼梯上跑下来，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我只是讨厌想走出去，又不敢踏出一步的宿命感。
　　不想失去，唯有不去拥有。
　　电话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手机上显示：姜昊东来电，是否接听。

　　咖啡馆里，我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没有胡路路，我在等姜昊东，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我想起胡路路每次路过这总要抱怨的话：我想不通情侣在咖啡馆有什么好做的，喝咖啡？那也太难喝了吧？
　　我每次总说：你也可以带你最爱喝的豆浆过去，还显得有情调。
　　这样想来，我的心情又好受了些。我过来，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小添，过几天我要走了，想见见你。
　　眼前光线黑下来，姜昊东已坐下。
　　“小添……”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重复这样那样的话，“添”“添儿”“小添”“夏添”不同叫法、不同语调、不同感情。
　　“去哪？”我握着杯子，里面的水发凉。
　　“我爸那。”他在看我，我在看杯子。然后他继续说，“以前我一直不愿意提起他，因为我挺恨他抛弃了我，但现在我不得不跟着他，挣钱，为了以后的日子。”
　　“为什么要走？是为了乔安琪吗？”他在与不在B城，我们都很少见面，但他离开却注定我们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见面，这样想着，我又后悔为什么之前不多和他见见，无论为了谁，因为什么。人总说，相见不如思念，但离别后，一切思念却都是为了相见。人总是在这样飘忽不定的感情中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怎么会这么想？小添，难道你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是安琪吗？”他声音大起来，夹杂着不可思议。
　　“难道不是吗？不不，你不用告诉我，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你走也好，不走也好，从来都已经决定好了的。”
　　“小添，我照顾安琪都是……”
　　安琪，安琪，为什么总是安琪。我站起来，打断他的话，“你想说，都是迫不得已吗？或者，因为她深情，再或者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吗？”我的心开始发酸，是的，我从来都很在乎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的手一下子伸过来，“你不知道，她当初救过你！你忘了吗？那一次打架后几个流氓跟着你，是她用几根肋骨换来你。”
　　“所以你就感恩戴德，所以你以身相许是吗？”
　　“小添，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想？我找了你一年，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现在，我想多努力一些，以后好好照顾你，我他妈的这么喜欢你，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要吃安琪的醋，是，有时候我甚至想，”
　　“所以，你还是要走是吗？”
　　“……”
　　“你知道吗？我爸说爱我，但是他却要出轨，害他坐牢的就是他的情人，我妈说爱我，她一直不敢说离婚，但我宁愿她离婚也不想看着她隐忍，你说喜欢我，但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一声？”我的喉头开始哽咽，“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宁愿安琪没有救过我，她从来没有来过，但是……”我说不出话来，“以前我怨自己怨安琪怨你，但是我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宿命”。
　　宿命而已，无关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