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一阙亡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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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自作多情。
柳三惊讶地坐直身子，但在他来得及为我推托之前，艾婉儿已经转向韩颓当，“韩盟主，我赢了这一局，若是无人应战，理当能挑选一人挑战是不是？”
“……艾女侠说的不错,可是夏姑娘并不算已成名的高手。”
“我知道挑战高手前辈是惯例，但规则并没规定这个。”
我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反驳。
艾婉儿说的是实情，以往那些新手挑战的都是成名的剑客，因为只有赢了他们才能名声大振，没人会费尽周折去挑战一个无名小卒。
韩颓当想了想，又说：“可是夏姑娘前段时间受伤，内力恐怕尚未恢复……”
“那就让她上来认输。”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夏妈和曾爸面面相觑，柳三捉住我的手。
我的脸通红一片，但大脑又偏偏怎么都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觉得用这招让我当众出丑实在太毒了。
艾婉儿不耐烦地皱眉，“规矩不是说，被挑战的人一定要上台的吗？”
夏妈郑重地交代，“女儿，你就站上去说你输了就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逞强，啊。”
谁知她话音还未落，囧娃青木突然自远处站了起来，挥着拳头用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叫，“姐姐，加油！加油！！！把她打得屁滚尿……唔！”坐在他身后的柳风眠紧紧捂住他的嘴，把他硬拽着坐下。
我听了青木的加油，更是觉得脑袋涨大了十倍有余。
柳三捏捏我的手心，“有我在下面看着呢，别怕。”
不安地看向西决，他也安慰道：“你现在不会武功，这事本是她理亏在先，明眼人都看的清楚。”
我呆呆地向擂台的方向走，脚步机械地动。
虽然柳三在下面，我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是！！！一跑到上面就认输，还是向艾婉儿这么绣花枕头草馅心的小丫头认输，岂不是太丢脸了？
关键时刻，我大脑深处某个休眠十几年的区域觉醒了！
问：我在干什么？那个拿着剑的妞是什么身份？她在索求我什么？我有什么可以被索求的？我有什么可以让她望风而逃的特长？
答：我被挑战了，那妞是柳三的爱慕者之一，她想让我当众出丑，我打不过她，特长……除去“不良的那项”之外，大概就是可以剽窃古诗这一点了吧……
最后结论：上台后，我应提议由武斗改为文斗，如此一来，艾婉儿还不是输定了哈哈哈哈~~~
于是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我当下放松身体，两手摊开，脑袋歪向旁边，嘴角噙着一丝大大的，甜蜜的，堪比菩提顿悟一般的微笑。
艾婉儿惊疑不定地看着带着诡异微笑的我走上台，挽了个剑花，“你笑什么？”
我赶紧绷紧了嘴角。
“你认输吗？”
“咳……艾姑娘，我想提议一下，女孩子家舞刀弄枪多不好，不如我们改武斗为文斗，比赛诗词歌赋……”
就在我舌灿莲花侃侃而谈的时候，一个长条状物体劈头盖脸扔过来，要不是我灵巧躲过，恐怕就要正中鼻梁了。台下一片哗然。
我重新站起来，惊魂未定地问：“你干嘛用东西丢我？”
“拔剑！！！”
“剑？剑！”我扭头看到掉在地上那把剑，“刚才不说要比试诗词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听了艾婉儿的话幡然醒悟，紧接着急的额头冒汗。
千算计万算计，偏偏没想到人家万一不答应怎么办。我脑中千思万绪，嘴里胡言乱语，“为什么不答应呢？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
“我凭什么跟你同一个梦想啊！”
艾婉儿说到“你”的时候，手中握的剑已经不留情地砍过来。
剑光都闪到眼睛了，我还能怎样？只好顺势往下一倒。谁叫我忘了武功，身体又那么娇弱，应该没人笑话我的。
艾婉儿利剑如虹，气势凌厉，直取我咽喉。
往旁边滚的时候背部正好压到地上的剑，我情急之下反手抽出了剑，用了全身力气抵挡，锋利的剑刃相交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声音尖锐令人发毛。
艾婉儿也用了全力，额头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
我自从得了第二颗定魂珠之后内力虽然有所恢复，但它很不稳定，时有时无。
比如现在，气海干涸，手臂因为有些脱力而发抖。
眼看相交的两柄剑因为我的体力不支渐渐向我的额头歪过来，我急中生智，攒足力气踹了艾婉儿的小腿。
艾婉儿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后退了四五步才站稳脚跟，贝齿咬的更紧了。
台下一片喝彩，“好一招游龙戏凤！”，“夏姑娘还会什么招式，都用出来让大伙开开眼吧！”
我狼狈地爬起来，警惕地跟艾婉儿保持距离，心里有苦不能言。
刚才能躲过纯粹是运气，我哪会别的招式？除非是“猴子偷桃”，“抓奶龙爪手”，“撩阴腿”……这种招式，使出来是会被鄙视的……
艾婉儿深呼吸几次，居然冷静下来了。“早就听闻夏姑娘的武功在江湖中数一数二，今日，还请姑娘手下留情了！”
我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把汗湿的双手在衣角擦擦，握紧剑柄。
艾婉儿右踏步，平剑当胸挥舞而出，剑势凌厉辛辣迅捷。
相比之下，我已是自顾不暇了。
艾家的剑法流丽迅捷，变幻无方，虽然在行家看来花哨而不实用，但我能够在她手下走了那么多招，已经对自己很满意了。
再一次剑势相会，如虹剑光，反撩而上，匹练刀光，力劈面下，刀剑互击，“呛”的一声，龙吟震耳。
我掌中的剑被震得脱手飞去。
喉咙感觉一阵寒气，明显是被剑抵住。我不敢妄动。
余光扫到夏妈曾爸，柳三西决，都来到了离擂台很近的地方，却被几个女子拦着，想来她们便是艾婉儿的几个姐姐。
“到这里应该结束了。”说话的是西决好听的声音。
一个女子娇笑，“叶右使，我也想承你的情。可无关的人可是不能上台的，这规矩若破了一次，就会有人破第二次，你叫天下英雄的脸往哪儿放？”
后面的我就听不清了。
我看着面前的艾婉儿，瞳孔不由自主放大。
艾婉儿比我矮了不少，但不妨碍她带着厌恶的表情细细打量了我，用低的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柳堡主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丑八怪？脸上还有那么难看的疤。”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左眼下的疤痕，它其实已经快痊愈了，不离近看发现不了。
此刻被她劫持在手里，我反而镇定下来，不卑不亢回答：“我这疤痕是暂时的，你那矮个子可是一辈子的事。”
艾婉儿咬牙切齿，“你那么丑怎么还不去死？”
“你那么恶心不也活着么？”
架在我脖子上的剑因为这句话猛烈地抖起来，我虽然胆儿肥，但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的，谁知到她心理素质那么差啊？眼看要动真格的了，我立刻颤声投降：“我开玩笑的！你……你不要乱来啊！你要是伤了我，总有一天我……”
艾婉儿冷冰冰似笑非笑地“嗯？”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努力忘掉这事的……”（众人：-_-|||你是学话剧社出身的吧？小夏：=。=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懂不懂？）
艾婉儿听我那么说，笑起来。她眼睛瞪大的时候像猫，眼角尖尖的，笑起来像一弯新月。
她和我站的很近，女子的衣服又纷繁复杂，她借着衣料的掩饰点了我的哑穴，台下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什么啊？原来你真的不会武功。”艾婉儿站在我面前，她背对柳三他们，不动声色地挡住她背后探寻的视线，“夏雪瑶，你知不知道，若是输的那人不愿意认输的话，赢的人有权杀了他的。”
我吃了一惊。
难怪她点我哑穴，要是我说不出投降的话，岂不是任她宰割？
心中思量怎么暗示台下的人，但身体刚刚挪了一毫米，剑锋就迎上来，“别乱动，不然我叫你当即血溅三尺！”
艾婉儿又说，“你应该庆幸自己命大，我今天没想要你这条贱命。但我们俩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
说罢，她往后退了一步，握剑朝我胸口轻轻一划，轻快利落“哗”地一声，衣料应声崩坏。
我惨叫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口蹲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内力恢复把哑穴冲开这个事实。
艾婉儿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没维持一秒钟，就立即被惊恐替代。
是啊，任谁第一次看到一股黑烟汇聚成实体的样子不吓得慌啊。
鬼影手中握了把刀，狰狞的程度远超我的想象，一看就是动了杀心的样子，把我连同艾婉儿都吓得不轻。
等他动起手来，往复纵横，大开大阂，刚猛无傍，擂台瞬间被笼罩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哼哼，不给点颜色给她瞧瞧，还以为我是吃素的。鬼影太帅了，一定要弄出点手段，给她个臭丫头好好LOOK LOOK ！
等艾婉儿狼狈摔倒在地上被刀抵住脖子的时候，我不由感叹一句，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鬼影！别杀她！”
鬼影停顿片刻，手上的刀消失，然后打了艾婉儿一巴掌，用力之大，让她头都被打的偏向一边。
艾婉儿活了那么多年，被人打耳光还是头一遭，“你居然敢打我，你——”
话没说完，鬼影又给了她另半边脸一巴掌。
台下，艾家的几姐妹都看的傻了眼。
夏妈曾爸扬眉吐气。
最后，鬼影把艾婉儿扔下了擂台。
我还算正常地走下台阶，柳三立刻脱了外衣给我披上。
评判胜负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评判的结果是平局。
但我自己心里明白，我不是输家。
艾婉儿当晚失踪了。
看守敖家院子的侍卫说，他在黄昏时见到过艾婉儿。她好像背着什么包裹，独自一人气冲冲地离开，因为他毕竟不好干涉艾家的事情，就没有上前阻止。
一开始，大家都猜测她是因为大小姐脾性，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毕竟她以前也干过这样的事。
武林大会不咸不淡地继续办，直到第四天晚上，也就是新手的比赛部分结束，第二天就是柳三就要和韩颓当打一场硬战的时候，出了件大事。
那天黄昏，形香城的一个居民摆了一天小摊后用扁担挑着东西回家。
拐过一个弯，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似乎有个人躺在路边的灌木丛里。
绿油油的植物簇拥中，露出一双白皙秀气的脚。
这双脚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但这个老实巴交的小本生意人除了自己老婆之外，什么时候见过裸着的、那么美丽的一双脚？
他当时没想太深，只是吞着口水走近。
两只脚随意搭在一起，脚趾仿佛娇羞地微微卷曲，指甲被凤仙花染成漂亮的娇红，往上看，只露出半截的小腿也是赤裸的，皮肤上有一点细细的绒毛，莲藕一样圆润，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妖娆动人。
这个有些干瘦的老实人此刻也忍不住幻想被灌木丛遮挡住的其余部分，是不是也这样，□□？
眼见四下无人，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绿叶。
随即，他的身体就僵硬了。
不可置信地弯腰扒拉树丛，在看到某个东西的刹那，他就像中了一箭，整个人跳起来，狂奔着呼啸奔出去，手上沾着黑红色的液体。
狂乱之中，他踢中的其中一只脚，甩出灌木丛。
没有其他，仅仅是一双从膝盖处被截断的腿而已。
一条腿横甩在石板小路中央，另一条腿还像它刚被发现时那样，静悄悄躺在树丛中，无辜而美丽。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一阙亡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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