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蒙他

15、15

　　还是没有人回答。
　　林嘉站在离公寓门口两步远的地方没动，模糊的人影也始终静止。
　　时间滴答滴答着一分一秒过去，林嘉和隔道里的人沉默对峙。
　　良久，“啪”的一下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借着火光，林嘉看清楚了站在隔道里的人。
　　宋邱从阴影中走出，香烟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因为伤口太深伤到右手的经脉，宋邱的右手不好使很多，他开始慢慢改变习惯，更多的用起了左手。
　　“你回来了啊，怎么站在那不动？我叫你也不回答？是没带钥匙吗？”林嘉问。
　　宋邱没回答。
　　林嘉想他可能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不愿意说话，无奈的摇摇头，拿起钥匙要开门。
　　“刚才那人是谁？”宋邱问林嘉，随手扔掉夹在两指中的烟。
　　“谁？”
　　“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
　　“哦，他啊，我的同学。我们今天有任务要做，出去拍摄，我们吃完饭之后他送我回来。呵呵，可能有点晚了。”
　　“那个？”宋邱指指林嘉手中的口袋：“是什么？”
　　林嘉略微向上提了提袋子，开心的跟宋邱说：“这是我同学送我的DV，因为我们今天……”
　　林嘉还没说完，宋邱就劈手夺过袋子，野蛮的扯开袋子，将DV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个DV是雷米……”林嘉有点被吓到，说话有点结巴了起来，“是雷米他为了谢谢我……”
　　林嘉这次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因为宋邱向后一甩手，DV就如刚才的烟头一样以抛物线飞了出去，DV撞到了墙上，回弹到地上，摔成两半。宋邱似乎觉得DV这个下场还不够，还上去狠狠踩了两脚。
　　林嘉觉得宋邱不可理喻：“宋邱，你干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的东西！！”
　　宋邱走近林嘉，嘴角若有若无得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容，他说：“你的东西？不是那个男人的东西吗？怎么变成你的了？”
　　她几乎没看到宋邱张嘴，这几句话仿佛是从他的嘴角溜出来的，突然林嘉有些害怕，辩解：“我说了，雷米为了感谢我把他的DV送给我了。既然送给我就算我的了，你怎么能随便砸我的东西？”
　　“你的了？”宋邱冷笑，左手抓住林嘉的肩膀就把她往墙壁方向甩，林嘉下意识反抗，宋邱左手抓住林嘉的肩膀，右手压住林嘉的左手，膝盖紧紧抵住林嘉的双腿，将她禁锢在墙壁和自己狭小的空间之内。
　　他的脸凑近林嘉，几乎鼻子顶着鼻子，他嘲讽的对林嘉说：“感谢？那个男人感谢你？感谢你什么？感谢你和他在一起一整天？还是感谢你陪他吃饭？或者是刚才的拥抱？嗯？”宋邱的嘴唇轻轻在林嘉的脸颊来回磨蹭，林嘉偏过头抗拒着和宋邱触碰。宋邱继续说：“还是，林嘉你的身体？他用一个DV谢谢你的身体，你的奉献？”
　　林嘉以这样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被宋邱压在墙上，听着他说难听的话，眼泪夺眶而出，她喃喃的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不是我想的这样？你今天一天不在公寓，半夜被一个男人送回来，手里拿着礼物，临分别还和那个男人深情拥抱。你不是脚疼吗？怎么还能出去？跟一个男人呆了一天，带着一份不便宜的礼物回来。让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拥抱，林嘉，这叫什么都没有吗？什么都没有！你敢说什么都没有？！”
　　宋邱是那么生气，几乎是咆哮着说完这些话的。他的额头青筋爆出，手紧紧握拳随时想给林嘉一拳。无法压抑，不能控制，现在宋邱心中的怒气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这天是他固定的HAPPY DAY，他本可以在酒吧和朋友通宵喝酒，本可以和一个美女在某个房间烛光晚餐，本可以去地下赌场玩一圈。他本可以做那么多事情，但是当他早上因为忘带钱包回家接到林嘉爸妈的电话时，他就改变主意，推掉如此多的本可以，只为林嘉的生日。
　　今天，是林嘉23岁的生日。宋邱想她的脚还没好，不能出去庆祝。当了那么久自己的小保姆，宋邱觉得自己该为林嘉做点什么。所以他忙活了一天，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想给林嘉一个惊喜。他从下午等到傍晚，从傍晚等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宋邱还是没等到林嘉的人。他气得把所有的饭菜倒到垃圾桶扔了出去。宋邱想，是你林嘉不知好歹，错过大好机会。扔完垃圾回来，还没进公寓，就看到林嘉被一个男人送回家，他们站在车前开心的说了很久的话。宋邱看着林嘉那么随和的样子，奇怪她怎么从没那么温柔的对自己说过话。接着他看到那个男人拉住林嘉的手，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林嘉。林嘉好像拒绝了，两人拉拉扯扯一番之后男人说了句什么，林嘉便笑着接过袋子。最让宋邱怒火中烧的是，那个男人最后还拥抱了林嘉。
　　宋邱觉得自己那时候血气上涌，他强迫自己冷静。于是他退到隔断处抽烟镇定情绪。
　　可是林嘉的所有都让宋邱无法冷静，她的笑容，她手中的袋子，她身上可能残留的男人的味道，她的回答。一切一切只会让宋邱更加恼火。
　　宋邱捏住林嘉的脸：“你给了他什么？嗯？给了什么，就只拿了那么一个DV，不应该拿更多更值钱的吗？比如钻石，车钥匙什么的？啊？你说话啊？你给了什么？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你一次又一次出卖自己，你就那么不值钱吗？还是你骨子里就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那么下贱！”
　　林嘉用膝盖死命顶了一下宋邱的大腿，使出吃奶的劲推开宋邱，宋邱被推的后退了几步。林嘉哭着大叫：“你凭什么那么说我！凭什么！我只是跟同学出去拍摄，吃了顿饭。你为什么把我说的跟妓女一样！你凭什么！你这种靠爸爸的人懂什么是生活吗？我告诉你，我就算身体换什么，我也比你高尚一百倍。像你这种觊觎自己后母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才是真正的不知廉耻，你才下贱！”
　　宋邱扬手给了林嘉一巴掌，力道十足，响声清脆。
　　林嘉的半边脸立刻红了起来，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她知道，更疼的是自己的心，如被一刀一刀凌迟般血淋淋的疼痛。她只是跟雷米说，今天是她的生日，那她就把这部DV当做雷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好了。雷米大笑着祝她生日快乐，礼貌的拥抱了她。虽然是她的生日，可是今天仍旧是那么多日子中普通的一天，她早起，她去拍摄，她和一个同学拉近了关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宋邱却疯魔般的误解她，歪曲她。怎么不叫林嘉痛心难过？
　　最最最最不堪的是，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宋邱给她的那个狠狠的巴掌，恼羞成怒的样子，都是最好的证明。
　　证明林嘉午夜梦回那个藏在心里疼痛的隐忧。
　　林嘉抬手同样甩了宋邱一巴掌，接着冲进公寓。
　　宋邱冲到隔断里，将唯一舍不得丢掉，想要给林嘉当做生日礼物的那束11朵玫瑰拿出来，撒气般的扔到地上，双脚用劲踩揉玫瑰花的花枝和花瓣。11朵玫瑰顷刻变成花泥。
　　他仿佛还未解气，一拳一拳砸在墙壁上，砸的毫不心疼自己。渐渐的，墙壁表面布满了血痕。
　　宋邱每出一拳都伴着一声低吼，像在宣泄埋藏已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