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破釜沉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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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何事而来？”克利福德紧绷着脸看着对方乌青的眼角，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能笑出来。
“柏格斯统的舰队在港口外已经将炮口对准我们了！”总督的表情有些歇斯底里。
“我记得，我已经给勒阿弗尔港做了足够的军事投资。就算是我军不迎战，勒阿弗尔的港口大炮也会消灭一切外来侵犯者。”
“可是勒阿弗尔将会遭受重大损失！我……我不能容许勒阿弗尔遭到不明势力的攻击，而且这种攻击还是针对你这个英国人的！”总督开始口不择言，“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流传着什么消息了？英国在解决西班牙的海上势力之后将会对法国进行攻击，打开侵犯欧洲大陆的通道。从今天你们靠港就一直有人来敲我的门，告诉我如果我不把你赶走那么我将是叛国者，因为我包庇了对法国最有威胁的人！”
“总督大人在为你的政绩担心么？”克利福德一语中的，总督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这点总督大人可以放心，在十年之内，我不会做出任何对法国不利的事情。毕竟法国皇后与女王陛下有着至亲关系。”
“克利福德将军，你我都清楚，一个女人什么都代表不了。”
克利福德怒意勃发：“放肆！”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总督吓得后背紧紧贴在椅子上，惊恐的看着他。
“总督先生，您这是在侮辱你的皇后么？”
“不……不是。”总督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他太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只想着不要被宫廷里的其他人抓到把柄，让自己失去国王的信任。
“如果柏格斯统的舰队进入攻击范围，我会出动所有力量将他们在攻击范围之外消灭。”克利福德盘算着，也许未必我会消灭他，但是我可以趁乱逃走。柏格斯统的舰队需要补给，他会将自己的舰队拆分，让一半去进行补给，另一半在这里停泊。那时就是我的最好机会。
逃走。克利福德讨厌这个词，这意味着他是一个懦夫。他不能逃，那会比失败更为可怕，人们会讥笑他，告诉他打败无敌舰队只是他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身上的荣光不再，女王也就没有让他留在宫廷的必要。他就像那些被抛弃的男宠，作为一个失败者永远不能踏上皇家舰队的指挥台。
就算是逃跑，他也要战斗，造出一种力战不敌的假象。这样他可以鼓动其他的海军大臣，将责任推给运粮队，自己势力的地方舰队，甚至是法国人，这样他就可以脱身。
一些小小的宫廷计谋，不期望能够以这种不入流的做法瞒过谁，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但是英国人民需要一个失败的解释。
“一个星期。”总督说，“这是最后期限，我希望一个星期之后至少有一方势力从勒阿弗尔消失。
“总督先生。”克利福德突然叫住要离开的总督，他在一张纸上匆匆写了几句，用红泥封好。然后从桌下摸出两个袋子，“我很少来勒阿弗尔，很少亲自登门拜访，这是为您准备的礼物。这一封书信麻烦您交给我国大使先生，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就是您的酬劳。”
总督掂了掂，忧虑的神情一扫而空，眉开眼笑的离开。
克利福德将人送到门口，看着他的马车离开，然后狠狠的关上了门。
的确，柏格斯统储备的物资根本就不够他的舰队消耗的速度。他必须要分走三艘战舰去其他城市补充物资来支撑他在海上的消耗。费南德要求所有人进行战斗演习，一天比一天逼近勒阿弗尔港口，却总是和驻港炮台保持最安全的距离。
克利福德听着窗外隆隆的炮声，他的总部被人们包围，法国人在高声喊叫着让他离开，不敢出港的商人每天愁苦的看着自己囤积在船里将要烂掉的货物不断的向克利福德请愿，请求他“给予那些野蛮人应有的惩罚。”
离一个星期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他写给大使的信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克利福德明白，他已经被放弃了。
清晨，星空下的勒阿弗尔还在沉睡，克利福德拉开了窗帘，玻璃上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雾。他将手指搭在了窗上，划出一些看不清的图案，然后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挂上佩剑，轻声对自己说：
“该结束了。”
他离开总部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开始微微泛白，那凝结在窗户上的被克利福德亲手画下的线条渐渐清晰起来，显露出一个花体的K。
靴跟有节奏的敲打路面，在安静的世界中寂寞的独语，克利福德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最美好的回忆留了下来。
“再见，我曾经的爱。”
柏格斯统并不比克利福德轻松多少，他派出去的三搜补给舰在南特港口被海盗围堵，难以脱身。费南德显然没有预料到已经沉寂的海盗会突然冒险出来，打劫他们的船。那三艘中国大帆船，是李华梅的心血，这些天费南德光是躲李华梅就已经躲的精疲力尽。
一只鸽子混在海鸥里突然俯冲下来，落在李华梅的手臂上。李华梅从鸽子脚下拆下信，两指一抬，鸽子乖巧的顺着她的手臂窜上肩膀，慢慢梳理着羽毛。
“对方是英国海盗。地中海舰队已经准备救援。”李华梅阴沉的面孔少许缓和，她看着远远躲着装作跟阿尔和赛维聊天的费南德，用眼刀狠狠的剜着他的后背，“如果我的中国大帆船会因为你的策略失误而蒙受损失，费南德，你就完了！”
“费南德，刚才华梅小姐好像看你的眼神很可怕诶……”赛维小声的提醒。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跟我说这么恐怖的消息？”费南德冷汗涔涔。
“提督！提督！”瞭望手突然高声喊了起来，“克利福德舰队准备出港！”
一直与李华梅谈话的柏格斯统几乎从原地跳了起来，跑向船头，从望远镜里观察克利福德的动向。
“怎么速度这么快？”他皱了皱眉，将视线移到了船底。然后他放下了望远镜，沉默一秒，将望远镜交给了李华梅，“他们已经将物资全部卸掉了，战舰的吃水线很浅，速度太快了。”
他长呼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即欢喜又担忧，像是迎来了一场期待已久的暴风雨。
“他想要和我决一死战。”
“立刻减重，将所有物资弃掉！”他转身，披在肩上的黑色军大衣滑落在地，露出朴素的浅蓝色里衣。
“操帆手抓紧！”腰间的佩刀高举，从空中果断的划过，砍断了指挥台副手上的虎头雕饰，“拔起船锚准备进攻！”
他再次透过望远镜看对方的指挥台，在视野内毫不意外的发现最期待的那个人也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和他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从镜孔里看着他，然后慢慢放下了望远镜，向旁边的副官吩咐了一句什么。
战舰上的水手用刀砍断了悬挂在战舰上逃生小艇的缆绳，绝了唯一的生路。由于重量的减轻，战列舰的行进速度更加迅速，操帆手灵活的掌握风向，让他们的战舰始终处于上风。
“破釜沉舟之战。”李华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柏格斯统身后，用坚定有力的声音下着一道道命令。
“卸去物资，快速后撤，拉开距离！”
“把战舰拖进雾里！”
“等等！”柏格斯统抬手阻断了李华梅的命令，“不要后退。已经太晚了……”柏格斯统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战舰升起一团烟雾，然后火光一闪。
柏格斯统迅速扑倒了李华梅，同时大吼，“卧倒！”
120磅重的炮弹携着灼热的温度打在他们的旗舰上，其中一个正中桅杆，将它直接打折，连柏格斯统都不禁要惊叹克利福德的好运气。
没有抓牢绳索的操帆手从空中掉落在甲板上摔死，有些水手被绳索绕住了颈部慢慢失去了呼吸。甲板被炸出了洞，洁白的船帆被硝烟熏染，铺洒了一层血色。船舱内木工们正在用木板和锤子抵挡不断涌入的海水。柏格斯统无心顾及他人，他不能让这一场战争输掉，不能再像十年前那样输给同一个人。
他看着前方，紧紧的握住拳头，咆哮着：
“全体加速，正面进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破釜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