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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4—意料之外的二度重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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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流涌动的沙沙声还在继续。
“怎么又回来了?你拜托我的我都有做到,可是我拜托你的呢?”艾琳冰冷的声音。
“拜托?什么时候‘拜托’变成了‘威胁’的同义词了?”月饼毫不示弱的声音。
“威胁?那种状况下,你自己不也认定了那是最好的结局么?别忘了,都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怎么,现在觉得——”
“我后悔了。没错,我后悔了。当时是我太软弱了,所以你说的我都照单全收,再加上,”月饼的声音顿了顿,然后骤然清晰了很多,“两年了,够了吧。”
又是一阵让人心悸的沉默,艾琳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两年是很够了,两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没错。两年足够了,足够我放下了本来不应该有的那么多顾忌。合作愉快,艾琳小姐。”月饼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不规律的沙沙声中,我无力地握住MP3,再松开手,轻轻按下了停止键。
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颓然瘫坐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静静躺着。
两年前的离别,我选择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两年后的今天,依然是没有预兆的,默默地看着回来,走到我面前,美丽得不真实。不是没有设想过再次相遇的场景,背景有设在书店的、商场的、静寂旷野或是喧闹广场的,天气是明媚的、阴郁的、灰蒙蒙的或是洒着淡金阳光的,等等。
设想到这些都很容易,画面感十足,但是再往下就没有了。
要说什么呢?
不久前面对面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一个字,看着那张依然恬静的面容,久违的脸,染上了些许成熟和淡然,欣慰又失落。没有我在身边,你一样过得很好吧。
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在挣扎呢?
哪怕是此刻,始料未及的照面,我也是表面上从容不迫其实内心慌张地遮遮掩掩着,不想让你看见左手那枚见证了我所有源自于你的不甘和伤感的戒指,都是因为害怕那些在你眼里不过是个笑话,笑过之后烟消云散。
不久前还会这么想的我,在刚刚突然窥见了两年前的另一个可能性的时候,是欣喜比较多还是害怕比较多呢?
你的笃定和她的冷静,真相和隐情——
半年多以前,偶遇了新婚的小颜以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悲,翘掉了下午的班在这座承载了我太多情绪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触目所及都是记忆,我穿着高跟鞋和黑色修身西装,走到脚背酸痛,走到热得脱下了西装搭在肩上,落拓非常。于是钻进一家便利店,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大袋罐装啤酒往家走去。
等你转身,等你回头,等你回来,和我在一起,等了太久太久,等成了惯性。我本来以为总会等到的。自欺欺人果然很可怕。现在,我不会再怀抱着虚无的希望等待了,因为我怕到最后会等成绝望。
那时候心酸又疲累的心情都还记得,坐在地板上,扯开衬衫上面几粒扣子,就开始豪饮,一听接一听地灌下去,觉得就这么醉倒再扑到床上睡生梦死是最好不过了。
后来接到艾琳的电话,她先是责问我下午怎么无故翘班那么多需要我处理的工作怎么办,我大概已经喝迷糊了哈哈一笑说:“有什么啊你肯定都帮我打点好了吧“星尘”“星城”一家亲嘛哈哈”,然后艾琳冷冷地说了句:“怎么会?我都帮你打点了一年多了不是还没打点好么?”以后,我就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都是艾琳帮我补充完善的了。她后来说她说了过分的话揭我伤疤当然很内疚,于是很快来我家里看看我哭得怎么样了。她赶到时,看到我衣衫不整邋里邋遢地酗酒的样子痛心了好久,走过来抱着我安慰我,任凭我把眼泪全洒在了她的高级西装上,又痛心了好久。
但是最痛心的是,她听到我一遍又一遍地拖着哭腔问她:“她就那么想离我远远的么?那么讨厌我么?”
宿醉后的第二天,我才意识到偶尔的一次放纵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我抱着比身体还沉重的大脑坐了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于是赶紧缩进被子里,头一次裸睡地如此彻底,我有点不习惯。
接着我惊恐地发现我摸遍了床又看遍了房间找不到我的衣服。正在这时,艾琳走了进来,只穿了一件衬衫,曼妙的身姿被那件我穿着略显宽松的衬衫很好得衬托了出来,早晨没有上妆的艾琳面容素净,宛如明净水波里倒映的水仙花。
我无声地看着她,迷惑不已。
艾琳随意把长卷发撩拨到脑后,站在门口说:“我们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了,早饭在桌上,你是要现在起来上班还是要我帮你请假?”
脑子依然昏昏沉沉,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我一张口,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的昨夜宿醉的疲乏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我不敢想的原因,我迟疑着问:“昨天晚上我,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艾琳神情古怪地倚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肘似笑非笑地对我说:“没有啊。”哦,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不过我很想问一句,距离你上一次做爱过去了多久?手法那么笨的。”
半边脸在烧半边脸在抽搐,我攥紧了凉被,头一直往下低最后钻进了被子里。黑暗沉闷中,我羞愧不已,同时内疚地无以复加。不是不知道艾琳的心意,自己真是混蛋加胆小鬼,只能做到这样么?
裹着被子打开衣柜,找了几件衣服就冲进浴室很快冲了个凉以后,清醒了很多。虽说我做的是校园青春杂志,但是现在的我,处理个人问题时,绝对不会像小男生小女生般扭扭捏捏裹足不前,虽然面对艾琳,总觉得气势上矮她半截似的。
我走出浴室,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忙走过去,看艾琳已经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了。我一着急,伸手把门轰然摔上。
“你干什么?”刚换好了一只鞋的艾琳停止了动作,抬头冷冷地问我。
“是我不好。”我挡住了门,低着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已经反省了自身一大堆症状。
“哪里不好了?”艾琳依然冷冷的。
“哪里都不好,但是——”我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她,淡妆也掩饰不住她的黑眼圈,“但是,我们交往吧,在一起,试试看?”
面对我犹疑和底气不足的征询,艾琳低低地应了声,“好。”然后把刚换上的鞋又换了回来。
“没错。两年足够了,足够我放下了本来不应该有的那么多顾忌。合作愉快,艾琳小姐。”再回想起那个坚定的声音,想象着那张两年来让我朝思暮想的脸上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流露出怎样我不熟悉的表情时,我突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铃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真的吓了我一大跳,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老爸。
“喂,爸。”老爸好久没打来了,我感到有些意外。
“没打扰到你工作吧~下个月过年类,回来么?”老爸的声音清朗,久违的温暖。我感到有些内疚,忙于工作,好久没回家了,甚至连个电话都想不起来要打,都让老爸亲自来问了。
“哦,是,回来啊。”我赶紧满口答应。
“嘿嘿,你妈说她请不动你让我来试试,果然还是我的面子大蛮。”老爸笑了起来。
“是是是,老妈的威严比不过你。”我也乐了。
“话说,你这次回来,带朋友回来么?”老爸突然严肃了起来。
“朋友?啊,一定要带么?又是老妈授意的问题吧。”我明白他的意思。
“呃,过了年你都24了吧,还不谈朋友?这个可以有。”老爸继续装严肃,还学小沈阳。
“这个真没有。”我无奈地接道,难道要我把艾琳带回去?我家二老本来还没有心脏病,平白无故吓出心脏病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抵御住了老爸的八卦连环提问,终于挂了电话。看回手里的MP3,不免又心事重重起来,想了一会儿,把那个录音文件删除了。
下午,我高效率地完成了工作提早下了班,刚好碰到小茵。“总编这么早就下班啦。”小茵笑道。
“你不也是。”我挎着简单的笔记本包,挎包带压住了衣领。
“我提早下班是为了准备晚上的聚餐啊,你没忘吧。”小茵伸手帮我整理好了衣领,提醒我。
“没忘,放心,肯定到。”我点点头,“你现在举手投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啊。”
小茵哈哈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推了推我,娇嗔道:“说什么哪。”
告别了小茵以后,我往公司门口台阶的另一个方向走,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坛边朝我这边张望的月饼。
我略有迟疑,然后就意气风发地踱步过去了。
花坛边沿的一排低矮灌木郁郁葱葱,月饼静坐在那里,被衬得像个花中精灵,可是这个精灵的神情有抹淡淡的忧伤,看着我,好像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
“怎么了?一脸忧愁的样子?”我走近她,克制着仿佛走近她就会走进某种磁场般马上浮变不停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扬起一侧嘴角说,“来,给大爷笑一个?”
月饼一怔,然后马上站起来,面对着我,继续盯着我一眨不眨地看,淡淡的笑里有一点苦涩。
“要不,大爷给你笑一个吧~”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假装无奈地笑,然后伸出左手放到脑后绕着自己的短发玩,静候她的反应。
然后她的反应明显大过了我的预期。
月饼一敛眉,低头扎进了我怀里。柔软的发丝轻擦着我的下巴,飘溢的清香沁满心脾,还有不容忽视的,胸口的温软紧贴着我,一点空隙也没留下。这,未免也,抱的太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