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面包和亲爱的你(GL)》HowShouldIKnow

34、C13-毫无优势的竞争5

　　好不容易等月饼笑够了，我的紧张情绪也缓解得差不多了，好吧，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躲不过的。我微微一笑，等候月饼即将要说的话。
　　月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有些不自然地撩拨着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下定决心般，笑颜明艳地抬头望着我说：“凌逸，我有偷看你日历上的日程安排，你明天要去G大做读者调查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熟悉的气氛又回来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跨上前去抱住了月饼。安静的客厅里仿佛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我知道我的心情是在为什么而雀跃。
　　“你不生气？不抵触了？”我低着头紧紧抱住月饼，有些忘情地把脸埋进她丝缎般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冰凉光滑的触感，呼吸里尽是月饼发间的芬芳。从昨晚上开始一直到刚刚都未释怀的生怕会就此失去月饼的恐慌，到这一刻终于停止了。我喜欢的她此刻就在我怀中。
　　重获新生般的如释重负和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让我忘了，我抱着月饼的姿势太过暧昧，足以引起不好的误会。刚想小心轻放，月饼也轻轻抱住了我。
　　仅剩下呼吸和心跳声的静谧空气里，月饼说话时的气流一丝丝流过我的锁骨周围，湿热而轻柔，她小声说：“对不起啦，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我今天想了很多，想来想去，觉得就算你喜欢女人，你还是我的小逸。”

　　我静静地听着，享受着背上来自月饼的双手的温暖，以及这一刻，心灵上的寂静无声。突然觉得，不需要言语，这一刻，我知道月饼真的放下了有所保留的对某些方面的抗拒，全心全意接受作为她最珍视的朋友的我的每一部分，知道这一点就够了。真的够了。
　　她不生气，不抵触，说着“就算你喜欢女人，你还是我的小逸”。虽然我知道她目前仍然只能接受作为朋友的我，没法更进一步，可是，她不害怕，不逃避了，仍然在我身边。我们相拥，我们不用多说什么就能互相了解，道歉也嫌解释太多。我们还在一起，就算我还有些为我情不自禁的给月饼爱侣间的拥抱而有些心惊胆战，就算月饼回应了我的拥抱也只是怀着朋友的情谊，我也不计较了，因为这样就够了。
　　真的真的，很够了。

　　我忍住眼眶里的湿热的冲动，放开了月饼，望着她水盈盈的双眼，突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我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那天艾琳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就是我那喝醉的上司。”
　　月饼笑盈盈地说：“她就说了你喜欢女人而且也很受女人喜欢啊，开始我还不大明白，然后她跟我解释了什么叫蕾丝边。算了，虽然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以前就奇怪你看着顺眼的男生都是白皙纤弱型，现在觉得合理了，原来你根本就是喜欢女人啊！”
　　月饼在撒谎的时候为了掩饰慌张的底气不足，往往故意克制着不眨眼，我看她神态自若一如往常的样子，知道她没有隐瞒。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但是我误会了艾琳，她为什么不反驳，害我误会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要告诉月饼我对月饼难以言说的喜欢。

　　我恢复了生机，马上跳起来申辩：“什么白皙纤弱型啊！那叫斯文气质型好不好！”
　　“切~你以前喜欢的动漫《灌篮高手》里的木暮公延，不就是白皙纤瘦得像个小受嘛~”月饼毫不示弱。
　　我刚想接着反驳，突然又发现不对：“蓉蓉，你从哪里知道小受这个名词的？”
　　“呃，嗯，啊，这个嘛。”月饼低着头，嚅嗫着说，“我今天上班开了小差，用公司电脑上网查了查Les，还有Gay……还不是为了多了解你的世界嘛~”
　　我大为感动，忍不住又大力抱了抱月饼，月饼这次一点也不温顺地就挣脱了，警告我说：“别想趁机吃我豆腐哦，刚刚抱那么紧，有不良企图的吧~哼哼，现在我知道你的真实性取向了，以后我洗澡忘了拿衣服绝对不找你帮忙递~”
　　我晕死，一边心有不甘地伸手摸了摸月饼的头，一边装模作样地说：“安啦，放心，我对三头身的身材没什么兴趣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离月饼最近的一个沙发垫加速度飞过来，打在了我身上。

　　三人行，必有灯泡焉。
　　我体内的一个善我说着：“要有一颗宽容的心。”那个恶我显然非常生气，就要冒出恶魔犄角和尾巴嚷嚷说：“我和月饼约会他跑来瞎掺和啥啊！拖出去斩了！”
　　陈彦修笑嘻嘻地出现在G大门口时，我冷静地瞪了月饼一眼，冷静地掏出背包里的一瓶橙汁猛喝起来，闷闷不乐地心想：好好的一个约会，我跟月饼的单独约会，变成这样……
　　月饼在一边邀功似的说：“就知道你不好意思，帮你约了学长，大家都是朋友嘛，他口才超好的，肯定能帮上大忙。”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不用感谢我了”的嘴脸，看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可爱的面孔就肆意妄为，她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陈彦修还不知道我是绝无可能爱上他的吧。
　　想到这里，一股负罪感涌上来，我看着陈彦修衣着清爽地走近我们，我友好地表示感谢：“谢谢你来帮忙啊。”
　　陈彦修笑容迷人，说：“谢什么，帮你的忙就是帮我自己了。”月饼这时也流露出一丝愧疚了，偷偷扯了扯我的背包带，一脸担忧。我也不知道能作出什么回应，静观其变好了。

　　于是这样的三人行，演变成了表面上的和谐，以及暗地里的尴尬。我尽量走在前面，两眼很忙地东看西看，发现目标就赶紧笑脸迎上去说：“这位同学，借用你短短几分钟时间可以么？”陈彦修和月饼不得不紧随其后，协助我工作，也就没时间说些其他话题了。
　　陈彦修口才不错，举止仪态更是恰到好处，漂亮的眼睛注视着路过的女生，再加上温文尔雅的一句：“这位同学，你身上的书卷气质告诉我你一定很喜欢看书，能否请你帮忙填写一张读者调查表给《星城》杂志的小说栏目提点意见呢？”“这位美女，填写一张读者调查表是不会耽误你多少约会时间的，帮帮忙吧。”确实没多少女生能拒绝他。
　　我边验收成果边忿忿不平，这家伙太能干了，有个身材和脸蛋都非常入我的眼的美女居然也毫不掩饰地问：“那么这位帅哥，帮你填写完这张调查表以后你能否弥补我损失的约会时间，和我约会啊？”简直气人！

　　我横了他一眼，表示不满。他马上会错了意，轻笑了一下以后，转而对那个女生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还是算了吧，我女朋友在吃醋呢~”那个女生倒也洒脱，甩了甩头发大度地说：“这样啊，没关系。”然后她来回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我和月饼，我正在气吼吼地和月饼交换一个怨恨的眼神，那个美女又补充道：“不过我倒觉得她俩更像一对。”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们三个人八只眼睛互相对望，陈彦修戴了副眼镜。
　　一阵冷风吹过，月饼的发丝纷乱在脸庞，我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了理，冲还没回过神的陈彦修邪恶一笑，说：“你看我和月饼像不像一对啊~”
　　月饼笑得前仰后合，陈彦修继续发愣，好半天才呆呆地吐出一句：“你们女生的世界真是太奇异了。”

　　加入了辩论能手口才一流的陈彦修，我的工作效率真的提高不少，月饼嘛，主要是负责把我们带到各个人群聚集区做调查，然后无聊地站在一边东张西望，供偶尔也会有空闲无聊的我观赏用的，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傍晚，带领我们几乎跑遍了整个校园的月饼居然还是很有精神的，摆出大姐大的样子跟我唧唧歪歪说她当年来G大读书时绝对不像这些个大一新生一样脸上写满了“我是新生”，我由着她说，懒得讲她，看她才隔多久重回母校就活跃地在人群中不顾形象地乱窜的样子，比大一新生还幼稚。
　　月饼又开始和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当年G大某个喷水池的壮观美景，我感到口袋里一阵震动，就停了下来，一看是艾琳发来的短信，刚要打开查看，听到不远处陈彦修情急下的一声大叫：“小心！”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抬头一看，月饼和斜侧里疾驰来的一辆自行车同时翻倒在地。

　　我冲过去，因为太着急了膝盖直接磕在水泥地上，一阵抽痛。我揽过月饼的肩膀，慢慢地扶起她，让她靠在我怀里，心疼地问她有没有怎样，哪里摔伤了。月饼眉头紧锁，疼得龇牙咧嘴，还想强作笑容，她抓紧了我的胳膊，勉强笑了笑，说：“左边小腿疼死了，真是太倒霉了。”
　　陈彦修在一旁惊呼：“月饼，你流血了。”
　　我朝下看去，月饼的牛仔裤黏在小腿上，深色的一片血迹慢慢渗透，落到白色的运动鞋上，擦过丝丝触目惊心的血痕。我忙转过头，不去看那片让我感到不适的血红。我让陈彦修揪住那个莽莽撞撞肇事的男生，要他带我们去保健室负责医药费了，然后如果给月饼上药时我帮不上忙的话，我计划把这个该死的肇事者拖到哪个阴暗的走廊拐角里暴打一顿。

　　我把月饼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轻而易举背起了她。月饼惊喜道：“哇，凌逸你好厉害！”继而担忧地说，“小逸，你行么？还是放我下来吧，扶着我自己走就好。”
　　“少罗嗦，你想血染你的母校G大的台阶么？乖乖搂紧我别乱动。”我不耐烦道，“况且你个子这么矮能有多重啊。”
　　这一次月饼乖乖地真的没动，也没报复我。
　　陈彦修一边用眼神震慑那个肇事者一边也提议道：“要不我来吧。”
　　“你还是退到一边吧，你不知道她男朋友醋劲有多大，交给我就好。”我礼貌地朝他笑笑，心想，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你就不要跟我抢了。

　　陈彦修无奈，扯着那个肇事者先行一步，说要去保健室作下准备好让我们一去就能找到医师治疗。我背着月饼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着，原本热闹的校区这会儿好像无比安静了。原本我以为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觉得吃力，但其实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饼又瘦了。还是因为，这个女生，她给的重量我永远都不会嫌重。
　　冒出这个还算诗意的念头，自己都忍不住被肉麻到，笑出了声，可能被月饼误以为是喘气声了，她有些不安地说：“小逸，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很累的吧。”
　　一天中最安详的景色就是日暮，金红色和橘红色交织成不变的悠远之色，无声无息地挂在天边的那抹落日晖霞，披泽着这一个白天结束的薄凉，预示着永远未知的下一个白天的希望。今天的晚霞预告明天是什么样的天气我不知道，但是，抬眼望去，那抹暖漾的橘红像极了恋人的眼睛，不变的守望，是的，温暖而持久，我看得到。

　　“蓉蓉，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咯。”尽管趴在我背上的月饼根本看不见我的表情，我还是自信满满地笑着，大声说道，“以前那个成绩差体格差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安全感的小逸就让她留在过去了，现在的我，是可以喂饱饿肚子的你可以照顾生病的你，还是可以轻轻松松背着你去医务室的超人逸哦~蓉蓉，你相信么？”
　　搂住我脖子的双手更加紧地抱住我，月饼小心翼翼地拿脸蛋蹭了蹭我的脖子，让我马上全身麻酥酥的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月饼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低低地说：“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