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云碧影

4、第四章 惊觉

　　“起来，继续。”
　　冷酷无情的声音在堇年耳边重复响起。她努力使劲要挣扎着站起来，脑子里却飞快地闪过李瑜昨天的话。今天她终于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身份了——他们是作为一批杀手培养训练的。李瑜白衣翩翩的身影仿佛在眼前出现，那个少年真的会是杀手么？
　　一个闪神，右腿被蛇皮细鞭毫不留情地抽上了一鞭，这样的细鞭子抽在身上不会留下伤口，皮不破，下面的肉却绽开，是实实在在地痛，尤其是那个地方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鞭了。踉跄着身子，堇年再一次扑倒在了地上。
　　“不要装死，起来，继续。”握着蛇皮细鞭的黑衣髯虬汉子见堇年半天不起，甩手又是一鞭子打在了她背上，疼得堇年忍不住嚎啕哭了起来。一见她哭，汉子更不耐继续！”握着蛇皮细鞭的黑衣髯虬汉子见堇年半烦了，又是一鞭子下去，“哭，哭什么哭，仔细自个的皮。起来，快点。”
　　眼见汉子就要发怒了，堇年强忍着痛爬起来，咬着牙按汉子说的方法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屈膝，双臂平举，摆正双掌。
　　“嗯，就是这样子，站半个时辰。记住不许动，不许偷懒。”髯虬汉子如是规定着。

　　“啪，啪，啪”清脆的兵刃撞击的声音在两个白衣少年短促的接近中发出。李瑜站在一旁，目光看着前面正比试剑法的二人，却又似乎在不经意间透过那两个人看到了对面远处扎着马步，一脸泪痕的女孩儿。
　　她……还好吗？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李瑜，李瑜。”赵玉龙提高音调的声音终于把走神的李瑜给叫了回来。
　　“赵总管。”从未出过差错的李瑜连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差错，往前迈过一步，向着赵玉龙拱手行礼。
　　赵玉龙微皱起眉，却不愿意去批评这个他最看好的少年，目光有意无意顺着李瑜之前出神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女孩子挣扎着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扎马步。红姑居然把这样的小丫头都给送进来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摇摇头，赵玉龙撇开那些与己不相干的事情，重新把目光转过到李瑜身上，沙哑的声音道：“专心训练，不该你管的事少操心。”
　　到底是有些心虚的，李瑜垂着头也不敢抬起来，只恭谨地道：“是，赵总管。”
　　点下头，赵玉龙伸手指着另一个少年，道：“张元，你跟李瑜比下空手搏斗。”
　　“是，赵总管。”叫张元的少年如李瑜那样向前迈出一步，对赵玉龙拱手行礼后，立刻走到方才斗剑的区域。
　　李瑜跟着走了过去，两人相视看了对方一眼便立即展开身手朝对方出击。
　　张元手部灵活，双手由掌到拳再到掌不住变换着攻击李瑜，下面则不住扫腿，攻李瑜下盘。李瑜招式变化不多，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手，但来得都简单实用，杀手所习的本是讲究效果，没有那么多繁复的花样，却更具威力。而他的下盘功夫极好，偶尔一个踢腿能恰倒好处地击中张元腿脚。
　　赵玉龙看着，脸色稍微放轻松了些，耳朵一耸，又被传来的声音吸引到了堇年那边。

　　只见堇年横倒在地上，边上负责训练她的汉子正用鞭子抽打着她，吼叫着要她快些起来。赵玉龙心里头明白这样的细鞭子一般打在身上只红肿不会破皮出血的，但比其普通的鞭子来要疼得多。可要是同一个地方反复挨上几鞭子那就难得说了。此刻堇年的背上已浸出一大片血色，远远看去像是那件白衣上用针线绣了朵鲜艳怒放的花一般。收回目光，赵玉龙看到张远抬腿要去偷袭李瑜，结果被李瑜一脚拦下，双手则一前一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张远右臂，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张元翻倒在地。
　　“好，可以了。下一组秦风、刘永和比刀术。”赵玉龙满意地笑了下，开口宣布下一组比试的人员。

　　握着药瓶，李瑜站在门口犹豫良久，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下心来推门进去。刚一进门就看到扑倒在床上的娇小身影。
　　只到他走到床边，堇年才惊醒过来：“谁……你怎么来了？”一转头看是他，她的口气不太好，显然是气愤于昨日李瑜未将事实告诉给她听。
　　李瑜拿出药瓶给她，道：“今天看你被打了，所以来给你送药。”
　　“不要你假惺惺，你给我滚。”堇年瞪他一见，将头撇了过去，一副不欢迎的模样。
　　李瑜有些急，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身上的伤要不擦药是好不了的。”
　　“好不了就好不了，正好我……”堇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瑜给截住，他像是看透了堇年的心思冷冷道：“正好明天可以休息吗？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待在这里一天，不管你是伤是残都得进行训练，别以为受了伤就躲得过。就你这身体本来都吃不消了，带着一身的伤更有得你受。”
　　堇年听了暗暗心惊，但嘴上还是强硬着道：“谁说我是这样想的了，大不了死了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也不要再待这里了。”
　　李瑜挑眉：“你就真的要这样吗？受了一身的伤还要这么倔强？还是你非得跟我发脾气？”
　　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堇年终于松了口：“你把药放下就可以了，我自己来。”
　　“你自己能擦得到？”李瑜瞧着她背上那片殷红的血迹，怀疑地皱了皱眉，然后不尤分说道，“把衣服脱了，我来给你上药。”
　　“不！”堇年惊得一下子弹了起来，动作太大以至扯动身上的伤口，面上痛得一阵抽搐也来不及顾，只急急地道，“你说什么？我……我不要，你走。”
　　见堇年如此反应，李瑜这才意识到一些事情来，也不由得脸红了，但仍是语气坚定道：“我说你把衣服给脱了，我来给是上药。”

　　“不……不可以的。”堇年抱着身子瑟瑟缩成一团，任由背上的伤口绽开。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到底还是懂得男女有别的。
　　通过对面的镜子李瑜眼看着她背上的衣裳再一次被血浸湿，一急便出手连点堇年身上三处穴道，让她停下继续拉扯伤口的动作。边解开她的衣服，他边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伤口不尽早处理，真的会恶化的。”解开外套和中衣后，里面嫩绿色的肚兜映入李瑜眼中，脸再度红上三分，赶紧手忙脚乱地扶着堇年侧躺下去，再小心翼翼地衣裳褪下，伤口本来已经结了茄粘到一起，但刚刚堇年拉扯开伤口又重新沁出血来，润湿了衣裳，这正方面了李瑜。
　　鞭子留下的印痕很细，但那人手法奇准，一次又一次抽在同一地方，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也不知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忍到现在的。扭开药瓶，李瑜抖着手把药粉洒在伤口上，边轻声嘱咐：“忍着点，这药刚擦去可能有些刺痛。”
　　被李瑜如此盘弄，堇年好不委屈，在听李瑜这话的同时立刻就感到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跟火灼烧般地疼起来，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哼出声来，但随后伤口就不痛了，一股凉凉的感觉升上来，舒服多了。
　　李瑜接着又给她把腿上的伤也给处理了，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两套衣服，一套用力撕成布条，细心地包上背部的伤口，另一套则给她穿上：“堇年，你叫堇年是不是？好好休息，赵总管说了今天下午的训练你可以不用参加。但这不代表每一次都有这样的机会。”补充了句后，他解开她的穴道，又扯过被子替她掖好。

　　堇年木然地任他摆弄，心里头五味交杂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味。见他要走，居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他，闭着眼睛，她央求着道：“我姓慕容，慕容堇年。李瑜你真为我好的话，就让我走好不好？”
　　李瑜怔了下，一个一个掰开堇年的手指，轻声却又残酷地道：“不要妄想逃出去，除了死人，谁也没有可能出去的。”
　　“可那明明就有张门的呀！”堇年睁大了双眼睛，奋力叫嚷。
　　李瑜用力移开她最后一根手指，叹了口气，冷静道：“可你也别忘了那门后面还有座迷宫，你以为只要出了门就走得了吗？别傻了，在这里你只要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努力掌握一切他们教导你的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那我该怎么办啊？”如一个受伤的小兽，堇年目光迷茫。
　　听着她微弱的声音，李瑜想起当年的自己来，那时就有人跟他说过一句，脑子里刚想到那话他就脱口而出。又安慰了两句，他松开堇年的手重新放回到被子里：“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给你送吃的。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堇年没有答话，只睁大了双眼睛直直瞪着床帐。
　　李瑜不忍地闭了闭眼，这样子的情况他也是曾经经历过的，摇摇头走出堇年的房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听到关门的声音，堇年才轻微地吐出话语，空洞的眼睛蓦地一变，继而心中已做出个重大决定。不管了，一定要去试一试，一定要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想着，她的眼神愈发坚定。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亲密接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