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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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通六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正月十五上元节，处处张灯结彩，户户倾家而出。每年的这一天，是天朔皇城内外最最闹热的时候，上至皇族下至贫民，每个人莫不使出看家本事看准机会在观灯道上摘灯解灯谜。传说那位许多百姓一直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的帝尊会混迹于人群中，与民同乐。若是有幸摘得帝尊所出之灯谜并顺利解出，不管是甚么三教九流，距离飞黄腾达不远矣。
大部分百姓自然没存着这份攀高的心，但是却都对能睹天颜兴味盎然，再说平头百姓们向来多好凑节庆热闹，所以也不管传言真伪，家家都是欢欢喜喜的挨挤着涌上街头，往观灯道而去。
“帝，咳咳……，臣……我自己来便可，不劳——”被正推着自己的人沉沉一眼将剩下的话给吞回了肚中，陈林苍羽只好再次闭嘴，乖乖坐正身子，继续无奈的被迫观灯。
虽然二人都做平常富家公子打扮，但是……诶，自己就算了，身后这位边轻松的推着木轮椅边悠哉摇扇的男人却终归太过招摇……
今日要出城来观灯陈林苍羽本是极力反对，无奈最后还是敌不过帝尊一句“朕要与陈林相一道出城吃元宵”，被推了就走。虽然知道有影卫在暗中保护，更清楚帝尊有着一身卓绝武艺，但想到几日之前传来的讯息，心下仍是惴惴。
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最易被人借机浑水摸鱼啊……
行得片刻，已是进入观灯道。只见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人与人之间免不了总得挨擦而过，陈林苍羽本就不喜人多之处，此刻更是不适的煞白了一张脸。轮椅很快被换了个方向，不消多时，两人已经在卖元宵的店内对首坐下。
眼见得店内小二手脚利落的很快便端上两碗冒着热气的元宵，陈林苍羽一时倒是摸不准了，难道今天真就只是出来吃元宵而已？
“只看不吃是品不到元宵滋味的。”琥珀色眸子望向迟迟没有动作的人，龙宿缓缓搅动起自己面前那碗元宵，舀起一枚浮在汤面上的白色糯米团 ，未等入口，复又放下，“哈，真真不叫吾失望，麻烦上门啰。”
只见一名做小二打扮的人托着一盏明黄色无角龙灯恭敬走至桌前，略略颔首低眉，“这位公子，这盏灯是店外一名客官送给您的，他请您一解灯上谜面的谜底。”
“哦？”龙宿似笑非笑的睨了那人一眼，摇着折扇的右手微微一动，未等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灯已是被他稳稳提了在手，“‘木，欣欣以向荣矣’。”
“伊想吾如何猜？唔，‘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亦或是‘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龙宿将灯放下，缓缓站起，与立着的那人视线平行，脸上笑容未改，却让看的人脊上发寒，恨不得避过头去不再看，“但吾更愿猜此底乃是‘人皆生子望聪明，独被聪明误一生’。”
“转告汝家主人，做人非是只裹上一副皮相就好，下次记得将汝身上那些腐臭之气洗净了再来，省得倒朕胃口。”折扇轻敲不知何时被制住了穴道的送灯人，还其自由，“去吧。”
期间那人脸上颜色几番轮换，红白黑青的煞是好看，末了，却是一笑抬手抱拳，“在下定当如实回禀主人，就此别过。”
此人之后很快便没于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看来，今夜还有后续。”龙宿折扇一收，重新坐下，看向那灯上谜面之后的落款——勼。
勼者，鸠也。秦鸠，龙宿唯一嫡亲的兄长，曾经的东宫太子。
龙宿本无意帝位，只打算在疏楼西风过一辈子吟诗作画伤春悲秋的惬意生活，但当时占尽优势一直独大的秦鸠暗中却一再相逼。剑临喉下，龙宿是惜命之人，如何肯乖乖就戮，且这一逼，把龙宿那身懒骨头中一直蛰伏着的野心也一并逼了出来，之后朝上宫中二人一番明争暗斗，最终以秦鸠棋差一着，全盘皆输，在泰和镇被龙宿钉死于马下告终。却不想秦鸠恨意过重，死后不肯归入无间，反成了为害一方的恶鬼魔物，法门寺自然不会任其作恶，在牺牲了近半僧众后终于将秦鸠的三魂打散，魂识归于混沌，并以十二法门阵将其封印在了极北之外的雪域冰原上才得以平息。
“后续来了。”
陈林苍羽顺着龙宿视线朝外望去，只见距离此地不远的西北角处火光冲天，暗叫一声糟，那处所在皆是官家宅邸，难道……
“是廷尉府，傅春！”当下也忘记了身有症疾，陈林苍羽欲站起迈步，被一旁龙宿眼明手快的在其快要跌落地面时一手揽进怀中。
“莫急，吾带汝过去。”
×分×
傅春向来是个喜静之人，便连这普天同庆之佳节良宵，也是一人在房内闷头读书，仆役们素知其性子，也不打扰，总想着他家大人饿了自然懂得出来，便只留下一名惯常照料傅春的小僮仆，其余人皆在天刚擦黑时便出门看热闹去了。
剑子到时廷尉府便是一派冷清景象，与他一路行来所见是天地之别，自大门前由小僮仆引着进入了后院书房前，那僮仆一指掩着的门，剑子便明白意指为何，谢过僮仆后剑子推门而入。
“好友——”话未竟，已察觉不对。
空气中，飘散着一丝极淡的异味，惯常会慢吞吞回应的儒音亦未响起。
再看房中仍旧以左手肘撑着案首，手背支着额头，右手握着一卷书册的姿势端坐于桌前动也不动的傅春，剑子心下一沉，几步上前，只见傅春苍白的脸上眼睛竟是大大张开，喉间一道极细的血痕早已干凝。
同一时刻，门被一阵阴风狠狠由外关上，随后房内四周突然窜出明火，这火异常炽烈，火舌所到之处，尽皆迅速化作了焦炭。
当下容不得剑子细想，只将傅春早已冷硬的尸身仔细抱起负于背上，真气急急凝于指尖，将傅春周身以冰寒之气罩住，手势又起，捏了个退字诀。待到得门外，再回望书房，已尽数被魔火吞噬成了熊熊火海。
默默将那双尚未闭起的眼缓缓合上，又将傅春从僵硬的伏案身形缓缓拉成了平躺之姿，剑子方才起身。
“实在是相逼太甚！”怒意大盛，只见剑子拂尘上手，惊天一扫，竟是夹带着与道门玄法截然不同的刚猛内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那魔火。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
天外玄音至，同时一道气劲亦加入战局。
轰然一声响，待一切尘埃落定，那魔火也已是被消弭于无形。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