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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

  •   “娘娘,”小宫女提着风灯,悄悄颤声道,“我们还是不要往这边走吧……”
      “没胆色的小蹄子!”襄嫔紧了紧身上的云丝披风,“我都没有怕,你怕什么,有鬼也是先吃了我!”
      此次春挑虽布置良久,皇帝却并不上心,相看一关只匆匆择了三位便全盘交由皇后处理,皇后又选出四位才貌出挑的,一起送往衍懿宫,若是一月之后无碍,便会按祖制封以媛以上的位分。
      按例,春挑之女在适应后宫生活三日后,宫中便会摆宴,由皇后并各宫妃嫔与之同乐。宴席过半,襄嫔略感不适,请辞而去,她中途离席,怕扰了凤驾兴致,有意避让故而只携了一名贴身的心腹先行。
      “娘娘,这夜已深,小路难行,若是生出事端可了不得。”贴身的宫女恐惧地看着四周树木阴森,夜里起风沙沙作响,扑棱出一只野鸟,都能把人吓得半死。“不如,”她忽而喜道,“不如我们白日里再来吧。”
      “没用的东西!”襄嫔恨恨,“若不是你们不得力,我也不至于要天天盼着端嫔的残羹!”她眉眼本是极秀丽,不然也不会以一介官绅之女的出身爬到嫔的位置,其中多少辛酸苦熬岁月,想不到柔然女甫一进宫便封了她辛苦多年才得来的嫔位,这让她如何甘心。
      襄嫔美目狠戾,夜里见了竟生出一丝狞态,“还不去前面瞧瞧!那里是不是孝靖宫了?” 她每每听见承恩车滚过都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对端嫔曲意逢迎。以今上对端嫔的宠爱,若她不能出奇招得到皇上青睐,怕是马上就要被皇上遗忘。
      嫔位之上其实尚有九嫔,只是除了早年封过一位婕妤,便再无旁人,而且此女福薄,早早便已过世。几位主位所求乃是大贵妃之下空悬着的贵妃、贤妃、德妃三夫人的位分,而她们这些嫔位的宫妃整日算计汲汲营营的,自然就是谁先登上九嫔之位,甚至封妃,成为一宫主位。
      “是。”小宫女不敢多言,忙福了福,便提灯去照。“回禀娘娘,的确就是了。”
      孝靖宫的上一任主人是寡居的监国大长公主月烈,虽与穆宗名为姑侄,年岁却是只差了五六岁,感情甚好,穆宗不顾礼法,常常夜召月烈进宫留宿,最后索性赐下孝靖宫以供居住。后来月烈因为牵扯进济王谋反案而被赐自缢,在她死后孝靖宫便一直空置,后来更是发生大火,烧掉了一处侧殿,当时太后身为皇后,执掌六宫权柄,以理奏请修葺,却意外遭到穆宗拒绝,甚至当面申饬,从此孝靖宫便任其荒芜再无人提出修缮。
      此次春挑移宫,皇后有感宫室紧张,故而再度将孝靖宫一事提上议程,却被太后以先皇深恶之为由,将已经开始准备的工程再度停下。
      襄嫔站在这座曾经以华美冠绝后宫的宫室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最近不知怎么心血来潮,喜欢上了前朝服饰,你看端嫔那一身身的不合时宜。”她在夜色里露出不屑的冷笑,“不就是仿得月烈公主的衣饰嘛,她那几身,我瞧着都觉得小家子气,也就是个一般贵女的气度。我今日便要找一找源头,必要仿得比她更精巧!”
      孝靖宫因在月烈死后便被穆宗下令封宫,从此再无人居住,内在虽然凋敝不堪,但月烈居住时的旧物却全部因此一并被封存,虽然烧毁了半边,但主殿并未受损。
      “娘娘,”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仍是苦劝,“咱们还是回去吧,擅闯被封禁的宫室,万一被人发现……”
      “胡说什么!”襄嫔转头斥道,“你见过哪个被封禁的没有人把守的?都是前朝的事了,如今只是一座废墟,我是皇上的宫妃,路过废宫随便走走,又当如何了?”
      小宫女让主子喝斥,几乎要哭出来。
      襄嫔却是不管,一把夺过风灯,举步便踏了进去。暗夜里的孝靖宫如同一头垂死前最后一次窥伺周遭的猛兽,虽则腐朽却目露凶光。
      站在台阶上,当年的封条早已脱落,襄嫔觉得风中的阴冷丝丝缕缕缠紧了她的心脏,推开已经朽烂褪色的朱门,久未打开的门扉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宫闱多禁忌,圣心最是难测,不过眨眼,荣辱翻转,乌衣巷里王谢流散。
      多年荒废,墁地的金砖仍然严丝合缝,脏污的纱幔招魂幡一般在空寂的大殿中飘扬,如同在进行一场绵延多年的法事。
      她生于穆宗朝中期,自记事起目睹的就是朝廷多处用兵,耳闻的也是宫中屡次裁减用度,今上即位后又逢双王之祸而连年混战。她入宫是个好时候,正值燎原的战火方息,民众开始休养生息,国库渐渐得以充盈,只是经过这些枕戈待旦的日夜,宫中开始提倡以简为美,皇后更是多次为万妇表率亲祭蚕神鼓励农桑。
      而现在,在她眼前的孝靖宫,却像是完全被尘封在了另一个时代,那个已经逝去的繁丽奢华的时代。
      自神武皇后统治的后期开始,至穆宗朝早期,整个帝国一直都以富丽为追求,奢侈之风上行下效,愈演愈烈,直至爆发济王谋反案,大长公主月烈自缢后,这个时代才像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变奏,被嘎然而止。
      襄嫔并非出身后族,不过寻常小富官绅之家,虽然之前她为今日之行有婉转向宫中老嬷嬷打探过,少时也有所耳闻月烈之奢,但当她真正站在大殿时,还是被震撼了。
      作为月烈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顽固残影,孝靖宫即使已经过二十多年的破败,依然能从那些细枝末节看出当日的盛景。
      史载太宗幼女月烈,神武皇后所出,封号端孝,叙爵一等。后深爱之,数度命其监国。公主性骄奢,好淫佚,挥霍无度,喜崇饰邸第,易怒专断,常闻有被刑者惨呼溢墙而出。
      时人也常讹传公主府膏腴遍地,血肉筑墙。更有好事者制俚曲“琼玉掷地下,敝笱拱龛上。娇妻新妆斥之奢,老姑金玉弃满床。”,以此来讥讽穆宗无能钳制权欲过大生活过奢的姑母月烈。
      这位曾先后襄助了宪宗穆宗两代帝王上位有功而权倾一时的大长公主,因在神武皇后一朝倾力保全皇族宗室,而与穆宗感情甚笃。穆宗即位后不久便废黜潜邸时嫡妻拔里氏的后位,囚于永安偏殿,改立乌古论氏女为继后。而据宫中流传的秘辛,这位倒霉的废妃拔里氏正是因为心怀怨情,对月烈口出恶言,才触怒穆宗终招祸端,甚至祸延当时年幼的皇子煦,更有谣传她最终是被穆宗派人以弓弦绞杀。
      在这些口口相传的秘闻里,孝靖宫总是日夜焚烧着异香,歌舞不休,宴席不息。史官在穆宗本纪中以假意纵情歌舞,徐图大事为由解释了穆宗一朝以剿灭月烈济王一党为分野,呈现出的截然相反的气象。
      早年的穆宗雅擅丹青,口才出众,喜结交清谈名士,只是于为政一道却了无建树,更因横征暴敛而在朝野恶评如潮,与后期那个可称励精图治却性情乖戾阴郁的皇帝简直判若两人。在当时,他还是个初登大宝的风流帝王,为了取悦擅舞的姑母月烈,曾特意下旨将孝靖宫大殿底下挖空,引温泉水遍植逆时花卉,大兴土木建曲水露台,仿古制铺排响屐回廊,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孝靖宫落成之日,织造局呈上一条以金丝织线的特制长裙,形如雀尾,饰之白玉响铃,月烈在臂上纹以缠枝红莲,绕镶珠金钏,在露台上翩然而舞,一时间引得宫人命妇纷纷效仿。
      端嫔得赐,便是这样的一件仿裙,襄嫔当日得见,已觉尽善,此时真闯入了孝靖宫,才方知其必远逊月烈当年旧物。
      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绣了真珠的宫鞋踏在厚厚的尘土上,惊起一片浮尘,她猝然惊呼,又忙掩住口,暗夜里不曾瞧清晰,覆在尘土之下的,是当日月烈被逼宫时仓皇散落的满地花簪衣饰。
      极尽工艺的钗环,穷尽绣技的织物,襄嫔蹲下身,这便是她此来的目的,亲眼见一见源头,以期皇上半刻的垂怜。
      吱呀——
      蹲在地上细查的襄嫔陡然一惊,起初以为是小宫女终于壮着胆子进来,细听却是两个脚步声,一重一轻。她不由大为惊恐,心里暗暗懊悔自己的鲁莽,虽然之前口里说得硬气,到底是私闯禁宫的大罪,若是真被追究起来,怕是坏了大事,忙扔下手中研查的衣饰,慌张挽起裙角,就要离开。行之门口,却又退后,此时出去,正与来人撞个正着,她匆忙四顾,见不远处有一架屏风,似可暂时安身,也顾不得什么,急急奔了过去。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襄嫔刚刚躲好,便闻贴近了的门被推开,惊雷一般,这下若是被人拿住,可谓是抓了个现行,不由暗暗叫苦。她蹲下身,尽力压低自己,从屏风后模模糊糊透过去,只望来的是能被唬住的内监宫女,最不济也可是个与她怀一般心思的妃嫔,当然最好就是各自太平,两不相见。
      先头的一个脚步声来得从容,后一个脚步声亦趋亦随,两人全不似先前襄嫔又骇又怕杂乱无章,来人似乎十分熟悉格局,走得极稳。
      襄嫔不敢乱动,只露出一只眼来偷觑,暗色的披风将来人裹得甚紧,底下露出一点鞋尖,踩在漏进来的月光中,显出一层墨绿的珠光。当先的人,气度不凡,步态极美,身边跟随的衣饰较简,提着风灯,想来是心腹。襄嫔低下头思量,不是她见惯的人,这关好不好过,就只能看万佛保佑了。
      “你去瞧瞧,左边第三个柜子后头。”那主子的声音似是从齿缝舌尖里硬挤出来的,生冷地如这废宫里的阴风,直冻入人的骨髓里。
      襄嫔初时听着这声音极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只是心底不祥的预感却不停泛上来,她紧了紧领口,只觉得全身发冷。
      “娘娘,”伺候的声音已经老迈,压着的嗓子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浮动,“确实有。”
      “拿来!”暗色的披风下伸出一截手臂,保养得法的手依然望之如少女,月光下,她从随侍手中接过一卷扑满了陈年灰垢的画轴,毫不顾惜地扯了系绳,猛抖了开来。
      襄嫔突然想起眼前是何人,她忙堵住自己的嘴,狠狠咬下去,生怕一时不查叫出声来。
      太后!来得竟然是当今太后!那不必问,另一个必然是太后身边的察察嬷嬷。
      她这下怕得狠了,心里的恐惧丝丝缕缕压都压不住,快要从嗓子口冒出来。
      “他竟是存了那样的心思!”太后不知看见了什么,猛然将画撕得粉碎,重重掼在地下,犹不解恨,复又狠狠踩上去,凄厉地恨声道,“先皇竟是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劫数啊!”
      襄嫔躲在屏风后面瑟瑟发抖,能令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后失态至此,何况还牵扯死去多年的先皇,虽然她不知到底何事,只是这宫里杯弓蛇影,有个疑心便可要人性命,何况她身在此处,已是万口难辨,今晚怕是到了生死大劫的关口!
      “娘娘保重!”随侍的察察嬷嬷见状忙三步并两步上前,扶住太后劝慰道,“总是过去了,无论是什么,都已过去了。”
      “我这想起来就……就!”太后看似急怒攻心,她抚着心口,表情痛恨厌恶至极地望着地下的碎纸,嘴唇蠕动几次,终是恨恨道,“劫数啊!”
      叮!
      平日里几乎察觉不到的细碎声,此时却滚雷般震耳欲聋,太后猛然回头,厉声道,“谁!”
      襄嫔本是低着头,不能自制地咬着手指,揉搓着裙角,谁知性命竟会坏在那支今日头一次带的喜鹊登梅响铃簪上。
      ——“原来是在流苏底下藏了米粒大的银铃。风动铃响,果然是玉人来。”
      不久前还博得皇上注目的新簪,如今化作了催命符,她吓得蓦地跌坐在地上。
      此时察察嬷嬷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屏风推了开来,见了面孔煞白坐在地上的襄嫔,也不顾体统,将已经软倒的人硬拽了起来。
      太后见了是襄嫔,也是一惊一惧。惊得是孝靖宫荒废至此,竟然还有人来,而且还是宫妃,惧得是时隔这么多年,再度前来,却偏偏这么凑巧撞上人,真是冤孽。
      “身为宫妃,为何擅闯禁宫?!”太后乌古论氏一想到这宫中也许还有人知道些什么,就忍不住勃然大怒。“给我往死了打!”
      她隐忍这么多年夜夜无法安眠,若不是孝靖宫的修葺又再度被提上议程,她思忖着终有一日是阻止不了,才想在今夜阖宫摆宴之时,将这个心底的烂疮彻底挖掉,却不想千算万算还是被撞破了最深埋心底的私密,难道这真是命?
      察察嬷嬷只知太后前来是了解一桩心事,她虽不知原委,却也知道此事必定关系重大,才会夤夜前来。这一得令,便重重抡起巴掌往襄嫔脸上狠狠招呼,下了死劲是一心要这宫妃捐命于此。
      襄嫔刚要张口分辨,已是劈头盖脸一阵火辣辣得疼,她脸上立即高高肿起,紫涨得似欲滴出血来,几乎痛晕过去,嘴里一股腥甜涌出,良久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嘴角渗出了血。
      太后阴狠地瞪着眼前几乎昏厥过去的妃嫔,几乎恨不能用眼神将她剥皮抽骨,女子被打得哭不出声,鬓发散乱,钗环一地。
      在同样的宫殿里,太后露出的笑容狰狞而可怖,她幻想着将记忆里的人和眼前人重叠,做了她过去早就想做却从未有机会做到的事情,只觉得心中这许久憋屈的一口恶气终于得以吐出。
      “打开!”
      门口突然传来女子的呵斥,接着荒废多年的孝靖宫突然之间涌入一大群人,明火执仗,烛火通明。
      太后猛然转过身,只见当先正是她的侄女,当今皇后,身后跟的,是阖宫的妃嫔,内监开道,一时衣香鬓影攒动。知道今日怕是只能暂且放过,她让察察嬷嬷住手,垂下眼,恨不能在昏死过去的襄嫔身上剜出个洞。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火把被高高举起,皇后见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宴席的太后乍然出现在眼前,也是一惊,忙上前见礼。行礼时又见一被打的看不出面貌的女子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再是一惊,看服饰似乎是先前不适而告退的襄嫔。皇后心中大起疑虑,却又不好相询,只能出声解释道,“席间臣妾听闻奏报,孝靖宫有异动。因为孝靖宫是被封禁的宫室,之前又有工程,臣妾执掌六宫权柄,生恐是有贼人擅闯宫禁,故而前来。”
      “皇后有心了。”太后站在槛内,声音一如往日平缓,不知喜怒。
      “这是臣妾份内。”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此时听姑母不冷不热的一句,便知道是动了大气,却不知这襄嫔到底做了什么。眼前也不知道是发生何事,冲撞太后却是必然,走不了襄嫔,连她也算计在内,皇后心里恨极,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问,“臣妾不知太后凤驾在此,惊扰娘娘了。”
      “闯了宫禁的,怕是此人了。”太后瞧了皇后一眼,忽然指着地上的襄嫔故作茫然道,“我本是想趁着月色,来瞧瞧故人旧地,却不想这贼人从屏风后扑了出来,意图行刺。”她一脸惊魂未定道,“幸而察察嬷嬷与我一同前来。”
      皇后尽了全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什么破绽,太后既说是闯宫的贼人,那便不是也得是。皇后心知若是眼下非要不知进退与太后争个清白曲直,一个不小心牵进去的便是自己的身家性命。真到了生死关头,皇宫中亲姊妹都不一定靠得住,何况只是姑侄。她装出往日的贤良附和道,“让太后娘娘受惊了,是臣妾之过。”她迫不及待转身,“来人,将贼人带下去。”
      “是!”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两个力气大的内侍,粗手粗脚地上前就拖,昏死的襄嫔如同已经是具尸体一般被他们随意对待。
      在这皇宫里,多得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不止命如草芥的宫女,宫妃其实也没矜贵多少。犯了上位者的忌讳,又不能宣之于口,一样偷偷打死,再报个暴毙,前例多得数之不尽,只是这类心照不宣的事,必须得是不明不白。至于倒霉的襄嫔,皇后最后瞧了眼,只能怨她自己时运不济。
      太后心中怒火中烧,恨不能早一刻动手,亲将襄嫔致死,此时却已不好欲盖弥彰,当着阖宫小辈留人。
      此时皇后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今夜平安度过才是正理。无论是襄嫔为何冲撞太后,管教宫妃是她的职责,出了事,便是她管束无能。皇上本就忌讳乌古论势大,若是被在此地揭出是皇上宠妃,怕是不会与她善罢甘休,倒不是皇上多么眷顾一个小小襄嫔,只是若不借此发作收了她的权,就实在枉费这送上门的一出好局,连她都要替设局人叫屈。
      “慢着!”
      一声喝令,打破了眼前如同编排好的一出戏,所有人都朝着发声处看了过去。
      只见人群里一袭银红宫装的丽人,莲步轻移,款款而来,“臣妾怎么看着,这贼人像是襄嫔呢?”
      一身奢艳的宫妃低头摩挲着自己金护甲上的红珊珠,缓缓抬起头,媚然笑道,“皇后娘娘怎么忘了?皇上今晚不是才夸过襄嫔这一支响铃簪吗?”她侧头回望,又迈了几步,从襄嫔凌乱的发间,抽出几欲滑落的簪子。
      月光下,冰冷的金簪浮射出锐光,衬得女子的眉眼越发妩媚如妖。
      “是吗?”庆妃!皇后恨得几乎咬碎银牙,却不得不把话接下去,她走上前去,假意查看,心中千头万绪一闪而过,良久才终于开口应答道,“仔细瞧着,好似真有几分像是襄嫔。”
      “是宫妃吗?”太后定定看着远处死敌家的宠妃,须臾才眯起眼,惊诧道,“那为何会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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