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走狗》桃花大仙人

29、第 29 章

　　29.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时涟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时溯身上。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时溯确实比他有天赋。
　　如果把他比作是精心提炼出来的材料，那时溯一定是浑然天成的杀人工具。
　　比他更狠毒，更冷血，更加享受鲜血涌出的快乐。
　　落沉对时溯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命人建造小型的专属训练室，又送来私人珍藏的武器，还命厨师研制出符合时溯口味的三餐。出席各大宴会时，更不忘将小孩亲自带在身边。
　　就连身上的礼服。
　　亦是精心挑选。
　　这等宠溺，都是时涟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他们说，不用太久，小孩会彻底取代时涟。
　　今天是时溯年满十四岁的生日宴，时涟缩在宴厅的角落，默默的看向被人群围绕的时溯。
　　不知不觉中，当年稚嫩的小孩悄悄地长成了英姿飒爽的青年。长开的五官充满年少轻狂的张扬，神采奕奕的双眸透出无限意气风发的光芒。
　　就是这个眼角下多了一条细长且显眼的红痕，仿佛是新画上去的妆容。
　　这是时溯在前几日打斗中不小心划破的伤口，落沉为此责怪了时涟一顿。
　　时涟有些委屈。
　　在训练过程内磕碰出小伤小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以前伤得更严重，躺在床上几天下不来，而主人只会冷漠的看着他，说他不够强。
　　哪里有现在的半点在乎。
　　阿谀奉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毫不吝啬的赞美着这颗比他师父优秀千百倍的新星。
　　加上时溯不像时涟这般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他的言行举止间是恰到好处的风趣幽默，既不失礼貌，又能把气氛拿捏刚好。
　　殊不知这样风度翩翩，是落沉专门教他的社交礼仪，就是防止他以后学成时涟那副沉默寡言的德行。
　　时涟说不羡慕是假的。
　　那时候的他别说什么生日宴了，光是在地牢生存下来就足够花光力气了。
　　这份交织着渴望与嫉妒的感觉。
　　令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的去想，为什么他不能是时溯？
　　时涟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他抓起一瓶酒快步离开宴会。
　　他独自走到后花园，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没有礼物、没有礼服、没有生日宴、没有专属的独立训练场……他的童年仅有那几颗五彩斑斓的糖果。
　　是绝望中唯一的甜，支撑他走到现在。
　　他知道不能拿自己和其他人做比较，可他亲眼目睹后还是会感到失落和沮丧。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比时溯差很多吗？
　　甘甜的酒水流进喉咙，堵在胸腔处闷得生疼。
　　沉沦的醉意不但不能减轻他的心酸，还使他亲身体验了一遍什么叫无药可救的活该。
　　他真的太想得到主人的关注了。
　　哪怕就一点点。
　　他还不会这般垂头丧气。
　　“你身体不好，不要喝太多酒。”
　　时涟闻声望去，是那个救过他的巫师，好像是叫西柏莱。
　　他没理会，继续往嘴里灌酒。
　　“喂，好歹是我救你回来呢。”西柏莱夺过他的酒瓶，“等下你哪里不舒服，又得辛苦我了。”
　　“你不用管我了。”时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万念俱灰的说：“反正……没人需要我了。”
　　“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
　　西柏莱见他走得歪歪扭扭，出于好心的拉了他一把。结果他一下子失去重心，双腿发软的朝后面倒去。
　　“你……哎哟，你小心点。”
　　西柏莱飞快伸手搂住时涟，他低头看了看这个醉的不成样的男人，顺势将他抱在怀里，以免他无力支撑。
　　“看来，我出来的时候不对。”
　　朦胧的月色底下，落沉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撞见人类躺在他人怀抱里的画面。
　　被背叛的愤怒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以至于忘记了西柏莱并不算是外人。
　　“主、主人？”
　　西柏莱听出语气中的咬牙切齿，他眨了眨眼，有点茫然。
　　他的主人……好像在费劲的克制着什么情绪？
　　落沉扬起唇角，勾出一抹骇人的冷笑：“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啊？”西柏莱看看他，又看看怀里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想都不想的急忙澄清：“我出来刚好碰见时大人在喝酒，便过来提醒他注意一下身体。结果时大人喝醉了，我怕他摔到了才拉住他的。”
　　“哼。”落沉接过他怀里的人类，声音满是不容侵犯的威严，“那也不是你能碰的。”
　　接着就一声不吭的往楼上走。
　　西柏莱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没碰过……”
　　……
　　人类被温柔的放在一张床上。
　　恶魔深沉的注视着他的睡颜，一肚子火无处宣泄。
　　他本该弄醒时涟，然后让他长长记性。
　　可这次不知怎的，残存的理智却让他下不去手。
　　算了，就当是带时溯的补偿吧，下不为例就是了。
　　落沉无奈的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准备回到宴会。这个醉醺醺的人类忽然睁开眼，对着他语无伦次的说起胡话。
　　“主人，你很喜欢时溯吗？”
　　“明明我也很努力。”
　　“为什么他能得到你这么多东西，我却只是几颗糖。”
　　“我也想要礼物……也想要你教我。”
　　“为什么我不能是时溯，为什么要让我当时涟。”
　　他说着说着，双手抱住腿蜷缩成一团，给对方展现出自己不堪一击的一面。
　　落沉没见过这样脆弱无助的时涟，他顿了顿，神色略显生硬。
　　时涟带着哭腔哽咽道：“我是不是……永远都不配得到你的爱了。”
　　他是幸运的，在水深火热的年纪遇到了落沉。
　　他也是不幸的，落沉买下他的那一刻，他的未来每一个抉择不再属于自己。
　　“时涟。”恶魔折返回去，他坐在人类旁边，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你今晚说过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希望你这次之后，谨记自己的身份。”
　　时涟即使是醉糊涂了，脑子还没愚蠢到要去试探落沉的底线。
　　他如此大胆的冒犯主人，主人不单止没责怪他，还迁就着他的脾气，这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纵容。
　　他不敢再去挑衅恶魔的忍耐力。
　　因为他是时涟，不是时溯。
　　“对不起主人。”时涟抬起手，轻轻的搭在主人的手背上，黑眸浮出一层盈盈动荡的水光，“请你原谅我的失礼。”
　　落沉看着人类近乎卑微的乞求姿态，终是于心不忍的在他额头落下一个点到即离的吻。
　　认真想想。
　　时涟好像说得也没错。
　　他什么都没向他要过，偏偏是待遇最差的一个。
　　“你最近累了，是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接下来的半个月，你先好好休息，暂时不用管时溯的事情。”
　　他温声细语的把人类安抚入睡，过后缓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失常的行为。
　　恶魔狼狈的逃出房间，留下一抹仓促的身影在走廊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