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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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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二天早上,时涟很主动的去刑房领罪。
昨晚他虽然是喝醉了,但基本的意识还是在的。
他自知这是主人对他最大的宽恕,他本可以不来领罪。
可犯错就该罚,规矩就是规矩。
即使主人说不跟他计较,他也不能坏了规矩。
人类全身赤裸的趴在木板上,嘴里紧紧咬住木塞。
“得罪了,时大人。”
带着细密倒刺的铁鞭无情的抽打着单薄的后背,尖刺狠狠扎进肉里,出来时附带着猩红的血花。
他疼得面部的表情都扭曲在一起,紧闭的双唇极力压抑着痛哼,双肩也因剧痛而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尽管如此,时涟仍默不作声的承受着他的罪。
整个刑房除了鞭子打在□□的声音,别无其他。
执行官实在看不下去,他停下动作,搓了搓鼻子,问:“时大人,可以了吗?”
人类艰难的抬起头,汗水马上打湿了视线。他使不出力气,唯有从牙缝挤出含糊不清的话:“……继续,你是没吃饭吗?”
执行官加大力气,他快速的挥舞着鞭子,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木塞不一会儿就被咬得四分五裂,时涟受不住似的握紧拳头按在嘴边,不让一丝声音偷跑出来。
他这么做。
不过是要□□上的痛,来掩饰内心歇斯底里的悲哀。
哪怕在清醒中看着自己慢慢的腐烂死去。
他不在乎了。
他想要沉重破碎的心脏变得轻松一些。
人类发出轻微的呼吸,弥漫着血丝的双眼渐渐失去了光泽,惨白的脸色宛如一张揉皱的白纸。
执行官提心吊胆的观察着他,害怕他会死掉,又不敢私自减轻力度。
酷刑持续了二十分钟。
时涟吐掉沾满血的木塞,气息不定的说:“停下来吧……”
执行官一听,立刻把铁鞭甩到一边,着急的说:“时大人,我送去你去医疗室。”
……
“是不是我近来太放纵你了,所以才导致你越来越不听话。”
落沉冷眼睨着底下那个裹成木乃伊的人,锐利森然的眸子一眯起,怒意立时旖旎在底处。
“你很喜欢挨鞭子是吗?那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去领五十下!”
时涟因为行动不便,只能小幅度的抬起头,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请主人不要生气,我……今天就可以去了,不用等明天。如果主人还不解气,时涟愿意加多五十下。”
“你……”
恶魔气的一时语塞,抬起手欲要给他一巴掌。可看着他那身伤和乖顺的眉眼,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明知拿人类没办法,他放软了声,问:“我说过不会再计较你的过失,你还要去弄成这个鬼样子,时涟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吗?”
“对不起,主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时涟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玻璃少年。
此时的他是薄弱、易碎、且不堪一击的。
犹如温室里长大的植物,一旦放到外面它将会必死无疑。
落沉对这个褪下强势一面的男人感到惊讶与新奇。
他心念一动,原本气在心头的情绪顿然一扫而空,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罚你禁足一个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对于一个身受重伤又筋骨废掉的人类来说,禁足根本算不上是惩罚,反而给足了时间他去恢复身体。
这不是明晃晃的私心是什么?
不然,按照恶魔过往的性格,他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这里仅仅挨几句训斥?
落沉朝雷尔投去一个眼光,声色厉俱的吼道:“你们看好他了,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连个人类都看不住,自己想好下场再来找我谢罪!”
“是,主人。”
仆人上一秒把时涟送出审判厅,落沉下一秒就跟莉莉丝说:“不要西柏莱给他看病,去换个巫师,最好是个女人!”
“主人,依我看,西柏莱的徒弟医术也不差。”
“无所谓了,反正不是西柏莱就行。”
莉莉丝刚走出没几步,他又叫住她,特地吩咐道:“记得去叫后厨准备些易消化的食物。”
“主人,上次的那个人类厨师被守门的狼狗吃掉了。”
“麻烦死了。”恶魔忍不住抱怨几句,他丢出一袋装满金币的袋子,“去找多几个过来。”
莉莉丝接过袋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遵命,主人。”
等她走后,落沉心烦意乱的挥着手让所有人出去,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无疑是在说他对时涟上心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昨晚的吻起了个不好的头,让他接下来都在回味着时涟酒后失言的话。
他一向认为自己会是喜欢橄榄那款类型,直至他在天堂找到了气愤不已的橄榄。
“落沉,你果然没有心!”金发天使顾不上形象的对着他破口大骂,“我祝你永生永世,孤独终老!”
落沉凝视着这个曾被他美貌所震撼过的天使,他的心是极度的平静,远不及见到时涟受伤时的愠怒。
他当时就在想。
他是喜欢这个人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心里不会感到愧疚?
如果不是,又为什么想来见他最后一面?
是为了……要确定心中那股不安是从何而起吗?
落沉想,也许抛开恩怨,他真的对天使的美貌动过心。
天堂一事落幕之后,他一次都没有再想过橄榄。
先前也尝试过把注意力转移到时溯身上。
可每次望着时溯时,他总会习惯性的透过小孩去寻找与时涟的相似之处。
次数多了,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意起时涟了?
是西柏莱抱住他那次?
不……应该是在之前一些。
是黑鹭来找他归还眼睛那次?
不……他压根不担心时涟会跟黑鹭走。
是在天堂看到时涟身受重伤的那次?
不……他不承认他乱了阵脚。
既然都不是的话,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连落沉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他不想过多的去纠结情爱的问题,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冷静一下,再把他跟时涟的感觉变回原来的样子。
其余几位魔王都提醒过他。
他们劝他不要入戏太深,还说时涟已经毫无价值了,要是不赶紧杀掉时涟,他一定会后悔。
毕竟他们是魔,是绝对不会拥有爱这种没用的东西。
反观人类之所以会成为最弱小的生物,正是因为他们喜欢把爱与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才会蠢到被天堂蒙骗至今。
在魔族的观点里,爱是致命的。
它会让你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落沉瞥了眼镜子前的自己。
他活了太长时间了。
快要记不起自己的年龄,也记不起上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他可以把人类放到一边对他不闻不问,他甚至可以像以前一样把他当做畜生来对待。
但说到真要杀掉他……恶魔犹豫了。
“主人,你不觉得你对时大人……有些残忍了吗?”莉莉丝有次跟他说起时涟,字里行间都在指责他的不对,“你再这么别扭下去,迟早会把一个很爱你的人推走。”
他那时对这番话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从来不会为时涟不在的这个问题而烦恼。
他信誓旦旦的认为,只要他愿意,时涟就绝对不会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仆人在门外说道:“主人,地狱使者来了。”
“又来?”落沉一听来人,立即感到一阵腻烦,他放下红酒杯,道:“请他去大厅坐着。”
自从天堂元气大伤之后,地狱便时不时派使者来请他回去。
落沉没答应。
他花了一千年的时间去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灰色帝国,大到足以让无数人匍匐在他脚下受命于他。
他在这里生活得多姿多彩,自然不会想回到以前处处受牵制的日子。
“落沉大人,请你记住你的身份。”
使者看出他的心思,话里话外警告他不要乱来。
“乱来?”恶魔微微一笑,唇角染上一抹冷意,“我若是要乱来,就不必等到现在了。”
他此话一出,使者自然拿他没办法,只好讪讪的转移话题:“不知魔王殿下是否还留着那个人类。”
“当然。”落沉丝毫不理会使者的表情有多难看,他收起笑容,绿眸泛着寒光,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的人我自有主张,其他人不必过多关心。”
“你该知道……”
“闭嘴。”
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猛然收拢,使者陡然合上嘴巴。他说不出话,万分恐惧的瞪大眼睛。
“回去告诉他们,平时没事就不要大老远跑过来了,不然老是吃闭门羹会让人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