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走狗》桃花大仙人

28、第 28 章

　　28.
　　“时大人，主人想见你。”
　　时涟还在给伤口换药，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放下药膏，回应道：“知道了。”
　　自从上次见完莉莉丝，他就一直呆在房间没怎么出去过。
　　时间久了还以为被主人忘记了。
　　时涟刚换好衣服，心脏突然传来阵阵捶打似的刺痛，他疼得弯下腰，双手竭尽全力的撑着桌边，试图缓解一下难忍的不适。
　　熬过两分钟后，疼痛感终于没那么强烈。他咬紧牙关的伸手去拿抽屉的药瓶，混乱之中倒出两颗药，水也不喝的塞进嘴里嚼碎吞咽。
　　巫师说他每次受伤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常年下来，身体就像是一副耗损到没法修补的机器，五脏六腑已经逐步出现坏死的现象。当时给他注射的强心剂，会救活他的心脏，同时也会把他的各项体能放大到极限。然而这种好处带来的后果会是加快心脏衰弱，直到停止跳动。
　　简单来说，只要他不乱来，估计还能再活多几年。
　　时涟听到这个结果，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神情甚至十分坦然自若。
　　他的情况他自己最清楚了，吃药不过是维持机能运行的暂缓之计，实际上身体已经被挖空得只剩下外壳在垂死挣扎。和黑鹭交易换来的五十年寿命，他没来得及用上，这下反倒把自己的生命糟蹋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也好。
　　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时涟拜托巫师，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落沉。
　　他不想被主人赶出去。
　　至少现在不想。
　　……
　　落沉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一首名为“热情”的曲子。
　　时涟没有出言打扰，而是安静的跪在一旁听完最后一个音符散去。
　　“时涟。”
　　“我在，主人。”
　　“时溯就交给你来带了。”
　　时溯？时涟一想到那个小孩，下意识就要拒绝。
　　“他吵着说要你来教他。”落沉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毕竟你们同样身为人类，应该会比其他人要有默契。时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时涟摸了一下手腕的伤疤，道：“属下……恐怕无能为力，请主人另选他人。”
　　落沉拉起他的手，掌心覆盖在那道狰狞醒目的伤疤上。
　　“这件事是委屈了你，但你必须知道，你永远是我的骄傲，我从来不会选错人。”
　　“我知道了主人，我会尽力而为。”
　　时涟这一次，没有像从前那样把情绪展现出来，他淡然的点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落沉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可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
　　大概是最近没有传召人类，所以才会产生人类在跟他闹脾气的错觉。
　　恶魔没有细想。
　　按照过往的经验，等有空随便送点礼物，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就没事了。
　　况且时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行了，你下去吧。”
　　“是，主人。”
　　时涟退出去后，他没有回房间继续休息，而是转身去了训练场。
　　他待在这个地方的时间，比睡觉还要长久。不曾想过会有一天，他会丧失踏进的资格。
　　满目疮痍的手指划过每一件充满故事的兵器，时涟试着拿起其中一把长刀，手腕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他都这样了，时溯还指名道姓要他教导？
　　不怕被人笑话吗？
　　“时涟！”在他走神之际，一个人影往他身边快速跑来，“教我用这个！”
　　时涟定眼一看，那人是时溯，手里还拎着一条长长的软鞭。他的脸色变了变，冷冷道：“我不擅长用鞭。”
　　“你说谎。”时溯气喘吁吁的拉住他的衣角，生怕他离开，“你什么都会。”
　　“谁跟你说的？”
　　“雷尔。”
　　“他骗你的。”
　　“主人说你答应当我的老师了，你不能不教我。”
　　时涟抱着手臂，又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时涟。”
　　“错了。”他敲了一下小孩的后脑勺，“想我教你的话，以后要叫我老师。”
　　时溯吃疼的抱住头脑，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老师……”
　　“为什么选我？”时涟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撇了眼兵器架，果断的取下一把七寸长的教鞭，力道不轻不重的抵在时溯的胸膛上，干脆利落的姿势依旧不输当年风范，“我就是一个废人，你可以选更好的来帮助你。”
　　“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愚蠢兽人根本不配当我老师。我看过你和别人的战斗，你总是能很快就发现对手的破绽。你太聪明了，懂得利用自身优势来弥补差距。光是这一点，他们完全不可以与你沦为一谈。”
　　时涟把时溯从上到下的扫视一遍，他这下才发觉这个小孩比初来时高了不少，穿上跟他一样的制服竟有几分大人的模样。
　　主人会答应时溯的请求，是因为他目前需要一个能代替自己位置的人吧。
　　在死之前为主人做最后一件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明天七点钟，在这里准时等我。”
　　得到他的肯定，时溯藏不住喜悦似的说：“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