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走狗》桃花大仙人

16、第 16 章

　　16.
　　“你不要被天使慈悲的面容给骗到了。”
　　“橄榄，是神专门讨伐恶魔而创造出来的六翼天使。”
　　黑鹭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拎着酒瓶，摇摇晃晃的倚靠在门边。
　　“他的力量来源于三座教堂。”
　　“我需要你潜入人间制造谣言。”
　　“等他失去了信仰者的敬奉，我就有办法摧毁他。”
　　时涟的左眼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有次他摘下眼罩，看着底下空荡荡的窟窿，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意从后背冉冉而升，差点让他反胃想吐。
　　失去一只眼睛没有预料中的不便。
　　亦或者，他早已习惯在黑暗中生存。
　　黑鹭给了他一套破烂的衣服，时涟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在脸上抹了灰尘。整个人灰头灰脸，倒真有几分难民的样子。
　　“你要多注意接近你的人，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黑鹭挑了挑眉，“你要是不小心死掉，我会很麻烦的……真是，人类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啧。”
　　“等下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会遇到一个流民部落，你要想办法混进去。”
　　时涟用一块破布围住下半张脸。
　　他的伤还未痊愈，走起路来一拐一拐。
　　在黑鹭指引下，不一会儿真遇上一群人。
　　这群人是一堆流离失所的贫民聚集成的部落。
　　他们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见到躺在路边受了重伤的时涟，他们善良的接纳了他。
　　到了晚上，热情的流民围着炽热的篝火跳舞烤肉，有的人抱着乐器在月下唱歌，有的人喝着酒谈天论地。
　　时涟默默的坐到不起眼的位置。
　　他茫然的望着兴高采烈的同类，一股怪异的情愫在心底油然而生。
　　是新鲜且陌生的感觉，又莫名其妙的亲切。
　　他和他们皆为人类。
　　却没办法轻易的融进他们的欢乐之中，只能像个孤独的异类在旁边观看。
　　当然，一个从小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长大的小孩。
　　怎么会懂热闹是什么意思。
　　时涟很努力的去想着父母的样子，尝试捡起那些他幼时不曾回忆过画面。他以为他至少会记住童年大概的轮廓，可是等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的想不起来了。
　　唯一能记得住的……是奴隶市场的那双冰冷的铁铐，勒得他手腕和脖子好疼。
　　大部队走了七天七夜。
　　他们从贫瘠的荒外走进热带雨林，又穿过了雨林，来到一座繁华的城市。
　　时涟一路跟随他们，由于说不了话，自然没人怀疑到他头上。
　　“埃茨拉教堂的修女在分配白粥！”
　　“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小豆丁，去把你母亲喊过来！”
　　……埃茨拉教堂？
　　时涟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名字。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拖着缓慢的步伐，跟上那些去讨粥的老人家。
　　修女果真如大家说的那般心善。
　　见到时涟腿上的伤口，专门再给多他两片面包。
　　时涟嚼着手里硬邦邦的面包，若有所思的盯着在街道乱窜的老鼠。
　　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把身处于光明的橄榄当做成救世主，
　　他们无比相信天使和教堂，不容任何人污蔑神明的名字。
　　殊不知他们的信仰，仅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与力量，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哪怕城市再兴盛繁荣，贫穷和暴力依旧存在光照不进的地方。它们把魔爪伸向暗处，慢慢的形成另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
　　可惜大家对于不想见到的事情都会装作没看见，在各种虚伪编织的谎言下继续自欺欺人。
　　天使并没有救那些悲惨的受害者。
　　它顶多是在人们的决心有所动摇时，露个面，送上鲜花与美味的饼干，然后让他的信徒继续宣扬美好。
　　神知道天使的心思吗？
　　或许神太忙了，它照顾不过来。
　　……
　　时涟来到的第四天，这座城市治安比较好的区域，开始频繁出现了死人的情况。
　　短短四天的时间，尸体的数量高达十三具。
　　死掉的大多数是商人和情妇，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身份，但在社交圈里有一定的影响力。
　　凶手一直没捉到，而死亡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阴沉抑郁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城市，弄得无数百姓惶恐不安。即使取消了丰富多彩的夜间娱乐场所，还是阻止不了悲剧发生。
　　不知道是谁先说起这是神对人类的惩罚。
　　随着众人陷入恐慌，谣言一下子不胫而走。
　　害怕的人类纷纷拥挤在教堂门前寻求庇护。
　　他们情绪激昂的尖叫着，奋力拍打教堂的大门，请求天使的使者救救他们。
　　天使的侍者们抵不过群众的埋怨，他们东奔西顾，像极了街道的老鼠。偶尔也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信徒跳出来平息怒火，最后却被绝望的百姓推进焚烧炉。
　　“果然选你来，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黑鹭正坐在一家华丽洋气的餐厅里，他慢条斯理的吃着精致的甜点，还不忘让旁边的时涟给他倒红酒。
　　他的位子靠着窗边，恰好可以无死角的欣赏底下教堂的闹剧。
　　“再跟你讲个有趣的事情吧。”黑鹭看他表现不错，大方的施舍多一个奖励给他，“落沉受伤了。”
　　这个闷不做声的人类忽然不再沉默，他的肩头明显的轻轻抖了一下，连同倒酒的手指也跟着颤动，那双淡然的眸子到底是泛出焦虑不安的情绪。
　　“橄榄刺伤了他，并且从他口中打听到血族的行踪。神界收到了橄榄传递的消息，成功歼灭了一队的血族，他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黑鹭似乎没想到时涟会有这么大反应，他笑了笑，感慨万分的叹息着：“橄榄应该改名叫罂粟，明知道有毒，偏偏都会对此吸食成瘾。”
　　时涟放下酒瓶，他拿出纸和笔，写下：主人的伤势严重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黑鹭托着下巴，好奇得看着这个把欲望写满在脸上的人类，“你知道的，摧毁一座教堂对橄榄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得再努力一些，才能快点回到你的主人身边，是吧？”
　　时涟微微颔首，他收回纸和笔，默默的退回到他该站的地方。
　　黑鹭摩挲着下巴，不禁羡慕起落沉：那个讨厌鬼居然能教出这么听话优秀的狗，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撒旦大人对他还是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