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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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会向着‘利’改变，为了这个本能，人的大脑也会在遭遇痛苦时分泌出多巴肽，在遇到无法逃脱不掉的痛苦时，就将自己磨平，让这件事不再是痛苦。
改变自己的认知，压迫自己的神经，在尺子被掰断之前，不断地增加自己的承受程度。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如何产生的？
吉良吉影曾阅读过心理专业书寻找自己迷恋手的原因，看到过关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解释，关于一个受害者爱上施虐者的故事，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逃离，那么他也无法预料最终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凭借自己超出常人的学习能力，吉良吉影完美地完成了除了茶艺以外的教学，一直板着脸的老头们都露出了一瞬间满意的神情，像打量完美的物品似地看着他，除了他们，还有一道毒辣的视线紧盯着他。
川尻吉礼，面色阴柔的男人像怨毒的蛇盘踞在暗处一直盯着他，每当他表现得好一点就会加倍地投来厌恶的眼神，像是赶不走的虫子。
某一刻，吉良吉影在这神情中感受到了扭曲的快感，他很清晰地感受到，有什么就快崩裂了。
闭合的推拉门隔离了光，只剩下阴沉沉的室内，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瓶，花枝每一处都修剪得精致完美，没有一处是不应该的，精致得快要腐烂了。
吉良吉影的左手又缠上了新的绷带，生活仿佛又回归风平浪静，之前的爆发没有人再提起，就像是出现在榻榻米上的蜘蛛，被碾碎然后清理掉。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断了，但表现得却更加贴合‘大人’的心意，和服贴身整齐，弯折的膝盖处的褶皱都是那么体贴，弯腰俯身，伸手剪花，低眉顺眼。
吉良吉影在学习服饰时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镜子里黑发男人面带微笑仿佛和背景完美精致地融合在一起，瞬间，吉良吉影想吐，胃里一阵翻腾，不仅想吐，他想要把镜子摔碎，把面前一直说个不停的老头撕成碎片，炸成灰。
然而现实是，他恭顺地做着老头所说的，很听话，成功得到从干瘪的嘴唇里挤出的赞赏，终于有了点男人样，老头布满皱纹的眼角眯起，而他身旁的川尻吉礼怨毒的神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
这情绪让他咬紧牙关，把指甲扣进掌心，从来到这里之后，不断生长的指甲已经被修剪了数十次，每一次剪完之后又会很快长出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快，难以抑制的想要杀人的冲动刺痛皮肤，像刀划过皮肤。
没到这时他就会想到山濑朝生的那双手，柔软的皮肤，纤长又白皙，指关节处淡淡的紫色血管，太过完美，吉良吉影甚至觉得投射在那双手上的光都是圣洁的。
即使这个人的到来是尸体和血污，但这双手是圣洁的，一侧是重压，一侧是诱惑，吉良吉影甚至开始觉得也不是不能忍受。
这才是最可怕的，被痛苦麻痹，磨钝神经，他被改变了，不可置疑，山濑朝生磨碎了他布满尖刺的灵魂，用无法抵挡的强大践踏所有的反抗。
她比起他来更可怕，肆无忌惮的怪物，人对她来说跟畜生没有任何区别，被拖走的男人们甚至还感恩她的仁慈，疯了，这里的人都疯了……
那他呢？吉良吉影想起她的笑容，如北极寒风，她根本不在意任何人，流露的好奇和笑意都是冰冷的，其实脑子里就连别人的姓名和长相都记不住吧，她也不需要记住，不是吗？她足以让所有人俯身。
他也快要疯了吧，居然开始揣测山濑朝生的想法，甚至共情她的做法。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融入了梦里那寂寥无边的无人之处，融入庞大的难以名状之物了。
那时……他很感动。
老头见他低头恭顺的模样，还以为他完全屈服了，忍不住沾沾自喜握紧戒尺装模作样地教导几句，但门外的响动让他停下了动作。
他动作死板按照礼仪跪下打开门，门外的女人说:“大人回来了，你带着川尻浩作去迎接。”
“好的。”
老头顺从地接下任务，转头就命令他跟上，吉良吉影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一路上低着头略过神情肃穆的川尻族人，到达了大厅。
山濑朝生站在最中心，她身旁有一个人形雕像，呈现出环抱着双腿的动作，黑发女人正在打量它，抱着双臂，仿佛面前是艺术品，忽略她脚边的像畜生似的被绑起来眼含泪水的男人们，这幅样子可以被表在东京都现代美术馆。
邪异的一幕没有人疑惑，山濑朝生见他来了，招招手，亲昵地把他拉到身边，肆意地揽住他的腰，吉良吉影僵硬着听她兴致勃勃地介绍。
“来看，这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地球生物。”
话音刚落，周围跪拜的川尻们发出一阵惊呼，看向雕像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崇拜，接着山濑朝生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也没有那么多的联系了，他身上的血脉太弱了，到现在了还没醒，真弱啊。”
被称作弱的究极生物没有任何反应，雕塑上的脸保持着不变的表情，长相像古希腊人，高鼻梁深眼窝，确实像是一件艺术品。
吉良吉影不想作出评价，他只是点头附和山濑朝生，后者又打量了雕像一会儿，笑了起来，像开玩笑似地跟吉良吉影打趣:“这样子像不像你刚见到我的时候？你直接晕了过去，哈哈哈哈，真可爱。”
“这次不会再晕了吧？”
吉良吉影露出虚弱的笑容，山濑朝生像是感受不到这笑容里的虚弱，兴致勃勃地继续讲着:“这几个人就足够他醒过来了，真是弱啊，我记得当时献祭给我的人数，好像也只多了十个吧？”
“是的大人。是我们准备不周……”
川尻朱里恭维道，山濑朝生可惜地说:“太少了，比起以前接受的献祭这点都不够一成，我也受了不少限制。”
那完全体的山濑朝生是什么样的？梦里那一闪而过的庞然大物？吉良吉影停止了思考，他只知道不能再想下去了，山濑朝生的手磨蹭着他的腰，比起暧昧的意味更像是威慑，吉良吉影只觉得自己像块被放在菜板上的肉，随时都有被一分为二的危险。
“开始吧。”
看够了他的反应，山濑朝生指挥道，跪在地上的女人们站起来抓着捆束着的男人的头提了起来，一张张恐惧的面孔暴露在吉良吉影视线中，因为恐惧而发抖，又在为仰视心中的神而感动，他们的表情混杂着各种情绪十分扭曲。
即使身为杀害数十人的连环杀手，吉良吉影也忍不住屏住呼吸，被他们浓烈的感情吓退一步，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就像周围的人，面不改色。
就在锋利的刀刃靠上喉咙时，有一个被捆绑着的男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他说:“您会宽恕我们吗？啊啊啊，我全心全意地爱着您啊啊啊——！”
他拼尽全力挣脱挟制，努力扭动身体扑到山濑朝生脚边，脸因为在地板上摩擦而一片赤红，他是如此渴望得到她的回应，即使姿态扭曲丑陋。
山濑朝生抬手制止了慌张的人们企图把男人拉回去的动作，在众人倒吸气中蹲下身，她凝视着祈求涕泗横流的男人，将手放在他头上，笑着说:“我宽恕你作为男人的不堪了。”
男人就像看到天堂一般幸福地笑了起来，吉良吉影死死地盯着她放在男人头上的手，散发着圣光的手，一种嫉妒的滋味咕噜噜地冒出。
混杂的感情宛如沉默的岩浆爆发，吉良吉影仿佛被凉水淋了一头，手心脚底都是冷的，他忍不住把手指放在嘴里，神经质地啃食起来。
随着山濑朝生站起来，男人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回去，刀刃毫不留情地割破他的喉咙，血液被开闸放出流了一地，缓慢地向着雕像流淌。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雕像身上射出数根触手贪婪地吮吸着地上的血液，勾住地上还温热的尸体猛地拖动到雕像前，进食般的响声响起，尸体们被融进了雕像。
山濑朝生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悠闲地阻止吉良吉影继续啃指甲，她想表现得温柔点，但在这幅奢华的外貌下，举动更像是强制，吉良吉影咬住牙槽才勉强停止下动作，努力抬动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进食的样子也太不雅观了。”
山濑朝生体贴地帮吉良吉影找了个借口，她握住吉良吉影，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让黑发男人不敢动弹，同时，被这双完美的手握住，吉良吉影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右手上，感受着皮肤之间的触碰，轻飘飘，却有难耐的电流流过。
“指甲难看了，我记得有个东西叫指甲油是吧，我喜欢红色的。”
吉良吉影喉咙里挤压着喘息，声音低沉地会了个好，山濑朝生开心地拍拍他的脸，男人苍白的脸颊浮现出略显病态的红晕。
另一边大厅中央的雕像寸寸裂开，紫色的头发，阴沉无光的皮肤，同样阴沉冰冷的红瞳，他有将近两米高，体型优势下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他环视一圈缓慢地眨眨眼睛，最后目光定格在山濑朝生身上。
“你是谁？”
就好像房间里只有黑发女人存在似的，周围的人都被无视了，这样的态度仿佛理所当然。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