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夜》子夜鼠

16、知道，亲你

　　她这话竟然把男人说笑了，王文庭看着她的眼睛，低哑的嗓音问：“这么恨我，为什么还管我？”

　　郑知艺没来由的眼睛一红，她不去看王文庭，搀扶着他的胳膊往车位走，语气很冷的说：“我喜欢你妹妹，因为你是你妹妹的哥，所以我才管你。”

　　男人哼笑，“理由真牵强。”

　　被他笑的气闷，郑知艺冷声说：“我就喜欢管前男友总行吧！”

　　拉开车门，将男人推上副驾驶。

　　回到驾驶位，关上车门，转头看身边沉沉呼吸的男人，“你喝了多少酒？”

　　王文庭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了她的话才缓缓掀开眼皮，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用力的运转，还是有一些记忆丢失，遂而摇头，“不记得了。”

　　“你真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郑知艺有些生气的说道。

　　王文庭对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眼睛重新闭上，看上去又像是要睡着了似的，郑知艺扭头看他一眼，“把安全带系上再睡，我要开车了。”

　　她这句话说完，男人好半天才做出反应，从右侧拉过安全带，找左边的卡扣，摸了很久没摸到，郑知艺是个急性子，在一旁看的着急，干脆倾身过去，从他手上接过安全带时，触碰到他的手，原本半闭着双眼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王文庭身上有很重的酒气，郑知艺酒量不好，也不喜欢喝酒，所以向来很讨厌酒的气味，可因为是他，这讨厌也减了两分，但剩下的那八分还是有点无法容忍。

　　郑知艺蹙了下眉头，拉过安全带正要去找卡扣时，忽然被王文庭握住了那只抓着安全带的手，她错愕抬眸，对上男人装满醉意的眼睛，他的睫毛又长又浓密，黑眼球居多的眼睛向来有神，可此刻被酒意熏染过的双眼显得有几分朦胧，也或许是车内光线太过昏暗的缘故。

　　他不说一个字，却固执的看着她，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不停的施加力道，怕她挣脱似的。

　　郑知艺动了几下，没能抽回手臂，听见他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再来见我。”

　　他的语气说不上冰冷，倒是有几分痛苦似的。

　　那些微妙的情绪混在其中，他自己不知，郑知艺更是察觉不到，只是凭着当下的感觉生气，“你当我愿意？看到你醉成这个死样子，总不能不管。”

　　他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似的，还在自顾自的说：“为什么还来见我？嗯？”

　　郑知艺气的要死，理智上不应该和一个醉鬼计较，但情感上又很难接受他说的这种话。

　　“你当我有病，有病……唔……”

　　她话没能说完，呼吸里都被酒气填满。

　　郑知艺震惊的瞪着双眸，忘记推开，更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的被亲吻着。

　　他的舌尖扫过她整齐的贝齿，轻车熟路的探进去。

　　熟悉的触感和呼吸。

　　被吻的人很僵硬，还在震惊之中没能回神，男人很不满她的不专注，睁眼看她，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压过来，在还没有重新碰到那柔软的嘴唇之前，郑知艺用力抵着男人的胸膛，红着眼睛说：“混蛋啊王文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在亲你。”话落时，她脑后的那只手重新用力。

　　由温柔变得发狠，他的吻开始极具侵略性，无论是几年前的郑知艺还是现在的郑知艺，都很难招架得住。

　　一个绵长的吻在结束与不结束之间徘徊时，男人拥着她，亲吻她的耳朵和散发着香气的头发，一声叠着一声的“艺艺……”“我的宝贝……”呢喃般的声音唤醒了郑知艺的意识。

　　她恍然惊觉，原来此时此刻在王文庭的脑海里，她是十九岁或者二十岁的郑知艺，而非28岁的郑知艺。

　　这样的认知令她难过。

　　她想推开王文庭时，才发现，男人早就没有再抱着她了，她抬头看去，男人呼吸沉沉，头歪在靠背上已经睡着了。

　　郑知艺跌回驾驶座生了二十分钟的闷气，直到确定王文庭是真的睡着了，才劝自己想开点。

　　她没把王文庭送回家，因为想到他喝成这样多半需要人照顾，送他回家的话，照顾起来不方便，也让王文妤不能好好休息，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人带回自己家。

　　把人费劲弄上楼，一路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人扶到床上，脱了他的外套和鞋，被子一盖，才总算松口气。

　　去客厅给王文妤打电话，小姑娘得知她把人带回来还挺吃惊，然后又非常懂事的说：“那就麻烦姐姐照顾我哥了，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郑知艺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一条新毛巾，拿到卧室给王文庭擦了把脸和手，看他睡觉的时候都皱着眉，猜想是不是穿着衣服裤子睡觉不舒服，她把毛巾放在一边，看着床上的男人陷入深思。

　　最终还是决定动手。

　　二十分钟后，她顶着一脑门的汗，从地上捞起男人的卫衣和裤子，把裤子里面的重要证件和手机都拿出来放在灯柜上，之后拿着脏衣服去洗手间，扔进了洗衣机中。

　　重新回到卧室看熟睡的男人，郑知艺欣慰的想，还好他喝醉之后挺老实的，不作不闹也不吐，就安安静静的睡觉，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能折腾得动他。

　　再三确定他已经睡熟，在灯柜上又放了一杯温开水后，郑知艺才去浴室洗澡。

　　她没敢洗太久，连护肤的流程都减去了，半个小时就从浴室出来。

　　回卧室时，男人还睡着，姿势都没变过。

　　郑知艺站在那看了他半晌，吐了口气，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

　　这个房子是三室一厅，另外两间屋子一个作为书房，一个作为衣帽间，当初装修房子时，她就没留出做客卧的空间。

　　她有想过去睡沙发的，但是现在这个季节晚上还有些凉，且她对睡觉的地方非常挑剔，纠结再三后，还是决定在床上睡。

　　她躺下去的那一瞬间，男人转了个身，是面对着她的姿势，郑知艺小小的惊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醒来，依旧睡得很沉。

　　怎么会有人睡觉的时候都这么迷人呢？

　　郑知艺在心里想。

　　她动作轻轻的凑过去，抬起手摸一摸他的眉毛，眼睛和鼻梁，以前在一起时，若是她先醒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遍遍用手指描摹他的五官，多年来，这个习惯还是没能改变。

　　不知不觉困意来袭，郑知艺打了个呵欠，单手托腮，最后看一眼身旁的男人，然后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八点钟，太阳高照，金色日光透过白色窗帘照进室内。

　　郑知艺抬起胳膊挠了下痒，然后缓缓睁开双眼。

　　清醒后的下一秒，就察觉到自己的姿势有哪里不对劲，然而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开口，“睡醒了？睡的还舒服吗？”

　　郑知艺打了个呵欠，有点心虚的小小声说：“挺舒服的。”

　　“可是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先把你的腿拿开？”

　　郑知艺干笑了下，压在男人身上的腿赶紧收回来，“不好意思啊，我晚上睡觉习惯抱着玩偶什么的。”

　　王文庭在被子里动了动被压的有些麻掉的双腿，想起什么问：“这是你家？我怎么会在这？”

　　“你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我上了你的车。”

　　郑知艺有心想逗他，就故意语气暧昧的问：“那你还记不记得别的了？”

　　王文庭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内心发笑的说：“虽然记得不多，但我昨天醉成那副样子，应该做不了太多事。”

　　他这么笃定且得意的口吻，倒显得她对那件事有很多期待似的。

　　郑知艺很气闷，说：“是，你像个死猪一样，当然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我的衣服裤子，都是你脱的？”

　　她虽然把腿收走，但男人却还保持着仰躺着的姿势没动，甚至还拉着被子的边沿，将其紧紧的盖在身上。

　　郑知艺看他那防备的样子就来气，“我脱的怎么了？看你睡的不舒服，好心帮你脱掉，还好心帮你洗了，怎么了？你还要责怪我吗？”

　　明明是她理亏的事情，王文庭反而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郑知艺又说：“脱你个衣服怎么了？你昨天还强、吻我了呢。”

　　王文庭转头看向她，目露惊讶之色。

　　郑知艺对他的眼神感到不满，“怎么？忘记了？还是想抵赖？”

　　男人一时没答，眼神也由起初的惊讶渐渐转变为另一种复杂的神色，郑知艺观察入微，猜到他或多或少记起了一些。

　　他抬手碰了碰鼻梁，不知该怎么形容当下的心境，说尴尬不合适，说抱歉，似乎也不太多。

　　他沉了口气，思忖半天应该说点什么，最终是郑知艺看出他的纠结，并懒得再听从他口中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于是打断他，“你的裤子和衣服已经烘干了，就挂在浴室里，口袋里的证件和手机都在灯柜上面，浴室架子上有给你准备的洗漱用品，你去洗澡吧，我再睡会儿，走的话帮我把门关好，不要叫醒我。”

　　等了几秒，才听见男人回答了一声：“嗯。”

　　郑知艺转了个身，将被子拉高蒙过头顶，不再吭声。

　　过一会儿浴室水声响起，郑知艺在被子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