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拿着超苏人设穿越了》一个空格

8、第 8 章

　　苏格兰静静坐在沙发上保养枪械。
　　今天的阳光很不错，而上午则是简单的交易，尽管他又去见了几个人，但依旧在太阳还未落山前回到住所。他的心情一直很好，进门前蒂尔康奈发来的消息则是锦上添花——

　　“站住。”
　　他没有抬眼，只是在余光瞥到那人身影的时候出声，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一点压迫不会有错，保养枪械更是很需要精力的事情。当然，从蒂尔康奈嘴里挖出来情报很重要，但并不是那么紧迫的事情，也不需要他打起精神绞尽脑汁套话许下好处。他不需要多么约束自己的话语和态度，实际上，只要不暴露卧底身份，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而这相当轻松。

　　“我没有允许你进屋，蒂尔康奈，”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枪管，抬头，随意地将目光钉在那东西身上，“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

　　他嘴角噙笑，指节轻轻敲了两下枪：“还是说你需要我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门廊中的蒂尔康奈躬身，礼节标准，像任何时候那样低着头：“请您指示。”

　　苏格兰没有在这上面多加纠缠，神色不变：“四天任务的缺席……你的错误导致我不得不临时向琴酒申请辅助人员，这为我造成了很大的不便。蒂尔康奈，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平稳的声音：“仆不该受伤。”

　　“错，”男人不轻不重地呵斥，“受伤不是错误，受伤只意味着你还不够好，能力还有待提升，所以我向组织提出了改进建议。你的错误在于没有提前向我请求缺席任务的允许，为我带来了麻烦。你应该提前一天请求离开，你没有做到，这是你的问题。”

　　“是，苏格兰。”
　　蒂尔康奈简单的、服从的回应到，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男人却轻轻皱眉，叹息：“你的任务进度很糟糕，蒂尔康奈，琴酒给出任务已经十几天了，看看你现在是副什么样子。”

　　蒂尔康奈沉默了，她安静地凝固在那里，时间似乎静止下来。苏格兰耐心地等着它的反应，注视着它，像在看一尊被摆在展示台上的雕塑。
　　许久之后，也可能只有一次呼吸，那尊凝固的雕塑动了。被黑风衣包裹的双肩垂下，固定住的头颅转动，身躯轻微摇晃颤抖——青涩的、年幼的女孩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嗓音中含着痛苦与愧疚，惴惴不安地道：“我很抱歉，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因疼痛而溢出的呜咽分布在每一个停顿里，女孩的呼吸急促紊乱，动作瑟缩。

　　“那就好。”于是他的脸柔和下去，温声关怀：“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是。”
　　蒂尔康奈动作不稳地走上前，压低了自己的头，寥寥几件衣裳脱下之后绷带和纱布就裸露在空气中，当衣服擦过伤口时，它慢了一拍地吸气。
　　男人没有做出评价，只是安静地看着它袒露身躯、跪坐在自己面前，目光扫过它身上的纱布。看了几秒后，他轻巧地命令：“纱布也揭开，蒂尔康奈，你这样我可看不到伤口。”

　　这次，蒂尔康奈迟滞了几秒，毫无必要地频繁眨眼，面上凝出一副扭曲的表情，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
　　苏格兰轻笑，制止了它伸手去解绷带的动作，伸手向那张扭曲的脸。带着茧子的手指一点点抹过肌肉，轻易地将它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叫为难。”
　　他说，抬手去抚摸那头短发，然后轻轻一压：“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蒂尔康奈默不作声地转身，跪坐着、袒露自己的后背。身体微微颤抖，头颅低垂，却没有对这种影响愈合的行为提出任何抗议。
　　说到底，这种程度的轻微损耗在苏格兰权利范围内，而面前的并不是人。
　　又一条消息被证实，男人漫不经心地摩挲那些裸露而遍布伤疤的皮肤，注意到它们并不像普通的疤痕那样光滑。细小的毛孔在伤疤上长出，甚至于那些严重而新鲜的也是。
　　纱布下简单愈合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整个躯体都为此颤抖，手臂上的新鲜痂痕因为运动而起伏。断续的轻声痛呼和破碎的呼吸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怜惜，随着呼吸起伏的狰狞伤口则更为其添了一分美感。
　　苏格兰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幅情景。

　　他没有白白浪费时间。蒂尔康奈缺席的几天里他排满了自己的日程，大量来自各方的邀请和信息被转化成他手中的资源和人脉，这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行为，但他依旧这么做了，有些事毕竟不好敷衍。
　　他稳固网络，赴各行各业的成员之约，他请客、参宴、收买，并在空隙里保证完成任务。在大量的信息交换中，许多从不隐秘、但普通成员乃至代号成员都无从得知的东西被一一展示。
　　而当前最有用的莫过于蒂尔康奈的信息。

　　在底层结社与边缘人中有着【死亡之刃】称号，在有些地位之人中被敬畏地叫做【机器】的家伙，在那些中高层的眼里只是一个“试验品”而已。
　　【似人之物】他们说，以轻蔑的语气提起【蒂尔康奈】，引得他们对他发出邀请的是组织的声明和他对蒂尔康奈的拥有权。
　　短暂的拥有权，却是一件毫无疑问的权利。
　　那些人随意地讨论蒂尔康奈，言语中带出各种蔑称，比如试验物，比如刀，比如好用的工具，或者难搞的死脑筋和s/e//x do/ll。

　　他想起一份来自小型结社合作团伙的宴席邀请，那些男人对蒂尔康奈抱着他难以理解的恶意，他们这样调笑地谈论：“只要你张开手、说出你想要的，那个小工具就会把它们拿来给你——就连她自己也是。”
　　他们心照不宣地笑着，推杯换盏间舔舐嘴唇，喉结滚动。
　　苏格兰同意这句话。
　　蒂尔康奈会给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在他的权限范围内，任何东西。

　　但现在他有些不同意那个称呼了。

　　他说：“停止模拟。”

　　然后那具躯体的所有反应都停止了。呼吸降至微不可闻，颤抖完全消失，难以遏制的呻吟再不可闻，只有伤口依旧攀附在皮肤上。
　　蒂尔康奈完全沉寂下去。

　　那头短发因为低着头的动作垂在脸颊边挡住了视野，但这种应被称为危险的因素并未引起紧张或警惕、甚至任何程度的弥补性注意，它安静又袒露地跪坐着，寂然不动，只有些许不可避免的轻微摇晃还在说明这依旧是个活着的生物，也同样难以觉察。
　　蒂尔康奈总是让他愿意称为顺手的枪炮、上好油的齿轮或者保养得当的机械，它的每次出击都流畅而致命，充满威胁。但这份威胁并不对他，在最开始的那24小时过后，他就从来没有从它身上再感受过任何危险。
　　它顺服、沉默、凝固。此刻他看着袒露的、结构流畅的皮肤肌肉，愿意说她像一座雕塑。
　　寂静，如同被雕刻家用石膏捏出的纯白塑像。刀锋刻出痕迹，然后就被摆在那里，人流来来往往，都只是观赏，除了研究人员外不会再有手掌触碰到它。也是高悬在房顶的女神像，在阳光下白的刺眼，而世人只赞叹它的美丽，无视所有的风吹日晒。他们不关心这些，他也是，因为毫无必要。雕塑的使命就是为了被人观赏，直到最后一个喜欢它的人也不在乎之后，就该被杂碎焚毁，随着废弃物一起被掩埋。

　　它背对着他，于是苏格兰看不见它的胸膛，看不见那微弱呼吸存在的最后证明。于是就真如石像一般毫无生机。
　　是的，蒂尔康奈不是机器，至少这一刻，它只是一尊雕塑。
　　由残渣碎片与其他废弃物凝练而成。

　　男人垂下眼帘，在短暂的片刻中任由诸伏景光在此刻为她哀悼。为那个曾是人类的人，为那个不再是人的东西，为这难以言喻的暴行的受害者。
　　然后苏格兰再次仔细地将皮囊缝好，抚平所有可能的褶皱，完美无缺的绿川惟又弯起眼。
　　他收回原本随着思绪一点一点蒂尔康奈皮肤的手，向后倾身倚上沙发，双手交握于交叠的腿上，皮鞋尖轻顶对方腰椎顶端。
　　“还有什么要和我汇报的吗，蒂尔康奈？”他慢条斯理地问。

　　那具躯体动了动，像一台被倒入燃油、活塞与齿轮都开始转动的机器，那如往常般平淡而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伤口愈合中，结痂脱落前无法进行剧烈战斗。组织特殊要求，无水情况下不得进行12小时以上的持续任务。”

　　“还有吗？”

　　蒂尔康奈没有回复。

　　苏格兰给出最后一次提醒，话音不疾不徐：“没有任何可能给我带来麻烦的事情？”

　　一秒，两秒。

　　蒂尔康奈开始说话。
　　“BOSS指令为第零优先级，使用权归属于‘搭档’苏格兰，为第一使用者，当前首要任务为学习人类，次任务……”
　　“爱尔兰与研究所拥有紧急唤回指令，权限仅次于第零级。下层指令包括……可给予指令的成员包括……”
　　“……除此之外任何成员均无越过第一使用者命令的权限。”
　　“个体机能包括格斗、医疗、厨艺、枪械……”

　　一项项条目般的信息流淌进男人的耳朵，流淌在房间里，流淌至录音笔的储存卡中。苏格兰真心实意地露出一抹微笑。
　　多日不断的打听，推演的可能，制定的计划得到回报。来自组织核心的信息库此刻向他敞开大门，所有莽撞冲动的过激行为变成必要手段。

　　“……个体永久改变有子宫.体.切除。更多资料暂无权限，需组织确认后才可进行告知。是否申请调取更多资料？”

　　话语最末端是这他曾被两度询问的、熟悉的问题。落日余晖从玻璃外照进房间，将他弯着眼的一半面容用阴影覆盖。并无犹豫，苏格兰说：
　　“——申请更多资料。”

　　“是。”
　　蒂尔康奈躬身从褪去的衣物里拿出手机，开始向琴酒编辑苏格兰的资料调动申请。

　　消息很快就回复了，就像那面的人一直在等待这份申请的到来一样。
　　【Gin：允许权限上调一级。】

　　平淡的声音和放手机的动作一同响起：“资料权限已上调。您可以查阅资料的代号包括春岸、波磨……您可以查阅的基地暂无变更，您可以撤销的任务级别包括……您可以查阅的任务级别有……您可调用的经费有……”

　　男人静静听着所有的一切，放任那光裸的脊背裸露在空气中，直到繁星缀在天空上许久，那漫长的权利介绍才结束。
　　蒂尔康奈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但语气依旧平静：“……详细资料可随时调用。”
　　话音落下，房间里归于寂静。

　　苏格兰看着被窗外月华与路灯照亮的身躯，并未言语。他始终踩在跪坐者皮肤上的皮鞋放下，直起身，甚至向前倾了些。
　　“向后靠。”他命令。
　　蒂尔康奈低垂头颅的、顺服的身躯轻轻移动、向后滑去了一点点。苏格兰抬手触碰已经有些冰凉的皮肤，从腰开始细细地抚过每一条疤痕，由下向上，沿着脊柱，越过肩胛，围绕左臂上的结痂，最后停在背后那个闭合的孔洞上。身躯佁然不动，而他手下的皮肤却因这温度而起了一连串的小小隆起。
　　他摩挲那道半愈合的伤口，右手放到对方头顶抚摸柔软发丝，嘴唇贴近静立的、脆弱的后脑，贴近耳尖，然后低头，微笑着轻声赞许。

　　“很好，蒂尔康奈。”

　　“你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