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96、要吻095

　　从短暂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咖啡刚好做好。

　　孟见瑶看着贺连召帮她拿起冰美式，两个人并排着往外走，遇上进来的人就变成她在前，他在后，一前一后走着。

　　等站在街头，孟见瑶才结果贺连召手中的咖啡杯，慢悠悠地抬起眼，装作端详一下咖啡杯，然后眨了眨眼，看向他，像是才发现似的：“你知道我的英文名？”

　　贺连召抬起眼，意味不明道：“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

　　“百度啊。”

　　孟见瑶愣了下。

　　贺连召的表情并无奇怪之处，反而格外正常：“就允许你查我，不允许我查你？”

　　某个片段从记忆中被挖掘出来，孟见瑶想起她之前确实差过贺连召的百度百科资料，而且还知道他喜欢黑色······

　　这样说，好像也很正常。

　　而且伦敦那么大，就算见过面也不记得，就算记得脸也不知道英文名啊。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手中我住的咖啡杯轻轻一晃，有什么重量叠加，孟见瑶掀起眼皮看去，才发现原来是贺连召俯下身，牙齿闭合，咬住了她的吸管。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孟见瑶的眼底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害羞，却也没躲，静静地看着贺连召喝下一口咖啡，才慢腾腾直起身。

　　“怎么不喝你自己的？”

　　贺连召笑笑，抬手按在她的脑袋上，语气停顿了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更大胆、更自信、更耀眼。”

　　是老师给她的信。

　　孟见瑶知道其实情侣这样也没什么，她平时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而害羞，只是因为刚才在想贺连召知道她英文名的事情，又发现不是她想的那样，心情有点失落，情绪被调动起来。

　　也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嘴角微弯，低头去喝贺连召那杯。

　　估计是动作太突然，幅度有太大，贺连召的手抖了一下，咖啡杯被他用另一只手握住。

　　孟见瑶笑了下，并不甚在意地尝了一口。

　　其实味道都一样，可是情侣嘛，在一块就是有些幼稚。

　　等这口冰凉清透的美式咖啡咽下去，轻微的苦涩氤氲着她的嗓子，孟见瑶才冲着贺连召笑起来。

　　“还记得呢？”

　　她说的是老师的信。

　　她只读过一遍，还是用的英文，贺连召能记得还自动翻译，确实是记忆力好。

　　他挑了挑眉毛，低笑着把她按进他的怀里。

　　胸腔轻微的震动传来，带着见到心爱之人原始而天然的心跳声。

　　孟见瑶听到他说：“那当然了。包括记得某些人一开始可嫌弃我了······”

　　她耸耸肩膀，眼睛转了转，“也没有吧，你送我的打火机我还守着呢。”

　　他俩现在都不咋抽烟，打火机就被收起来了。

　　“是吗？”

　　贺连召低头看她。

　　熟悉的檀木香扑面而来，这一次不再混杂烟草味，而是能闻得出的鼠尾草。

　　下一秒，他在人来人往的伦敦大街上，亲吻了她。

　　飞机从地平线上离去的时候，孟见瑶再一次回眸。

　　雨又下了起来。

　　包里的信封被随身携带。

　　祝福，已经送达。

　　-

　　“CWY118成功降落。”

　　“CWY137成功降落。”

　　“CWY129成功降落。”

　　“······”

　　“CWY118训练结束。”

　　“CWY137训练结束。”

　　“······”

　　贺连召从打开的机舱门跳下时，郭鹏已经站在停机坪上了。

　　他一边拆自己的安全头盔，一边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

　　他和小刘打算在明年春节的时候互相走个亲戚，彼此认识一下公婆。

　　虽然他俩从高中开始早恋，但是爸妈好像一直不认识。

　　秋风四起，带起思念，郭鹏更是天天和小刘视频聊天，跟粘人精似的。

　　贺连召随意地扫了眼郭鹏，并不想和他说话。

　　倒是郭鹏和小刘打完电话之后一边走一边跟贺连召聊天。

　　他俩现在是有对象之人，话题也更多了点。

　　回到宿舍，王堂不在。

　　他今天放假，回家去见相亲对象了——之前那个女朋友和他分手了，王堂那时候还哭了好些日子。

　　说起这事郭鹏也来气：“他那小子真是——”

　　为爱请假。

　　贺连召点头：“对。”

　　郭鹏气极，砸了一个枕头过去，“你不也是。”

　　被贺连召轻松躲开。

　　男人之间能聊的事情也就那些，更何况郭鹏和贺连召的爱好截然不同——

　　他就看着贺连召又开始掏出钳子剪刀砂纸，摆弄他那套新买的模型。

　　估计是之前弄的胶水沾染到了剪刀上，贺连召从柜子里取出打火机，顾烨送的那枚，点燃之后用剪刀去拷。

　　由此往复，不一会儿剪刀就重新恢复了自由。

　　郭鹏刚打完一盘游戏，抬起眼看完了贺连召这一整套动作，突然问他：“不难过了？”

　　他以前可不会拿这玩意去烤剪刀。

　　贺连召没抬头，“不了。”

　　事情就是这样，都会过去，时间问题。

　　郭鹏继续盯着贺连召，直勾勾的，好像能把他盯出洞来。

　　贺连召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郭鹏，“怎么？”

　　“没。”郭鹏道，“看你好看。”

　　“······”

　　“又怎么了？”

　　“······就是好看。”郭鹏揉了揉下巴，不再观察贺连召，往后一趟，靠在枕头上。

　　“你从伦敦回来，变好看了。”

　　“是吗？”

　　“是啊。”郭鹏说，“你去看学校没？”

　　他说的是他们以前训练的那个学校。

　　“没，来不及。”

　　“喔。”郭鹏应了声，有点感慨，“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那段时光。

　　他们在那儿总共待了15个月。

　　与其说是飞行训练，更不如说是地狱级别的淘汰。

　　首先是全英文教学，对于母语不是英语的国人来说本来就难，更别提操作也是全英文——不会搞会出人命的。

　　其他的更是艰难。

　　比如协调性，飞行最重要的就是协调，脑子和手各干各的绝对不行，所以还要模拟练习；比如灵活性，身体不灵活那绝对不行；比如体能训练，进入联系舱训练体能，甚至干过被装进铁笼子里然后丢进水池里的活儿。

　　冰池训练也是其中项目之一。

　　真的很困难，来来走走了很多人，他们仨也是因为互相打气才坚持下来的。

　　也就是在那，他们学会了几句西班牙语脏话，所以后来顾烨送贺连召的打火机是西班牙语。

　　“你还记不记得，那是2011年。”郭鹏想着当时的场景，“你那科目没过。”

　　驾机操作贺连召一项完美，可是问题是他的英文实在太烂，就算努力过，但细枝末节的差距还是会让他的成绩不合格。

　　虽然当时他们才刚去没多久，但考核就是考核，不会因为不会就通融。

　　操作都这样，笔试成绩就更烂。

　　语言的障碍让他们仨都很麻烦，但贺连召那时候也才19岁，性子骄傲得不行，根本没经过社会的打磨——他的家庭怎样不论，业务能力上就没输过，除了顾烨。

　　包括他的操作，他的骄傲在这里简直一无是处。

　　那段时间的贺连召过得很忙，早上八点开始背单词背到凌晨四五点，看过的英文书摞起来能跟他一样高。

　　可第二次考试，他还是没能做好。

　　谁都能看得出那时候的贺连召深受打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傍晚出门逛街散心。

　　本来郭鹏想陪他出门，但最后还是被顾烨阻拦住了。

　　顾烨的意思是，让贺连召自己静静。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回来之后的贺连召整个人都改头换面了。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一切回到正轨。

　　他继续每日坚持背单词，却更认真、更努力，整个人除了学习就没别的事情了。

　　后来他终于得到想要的名词，也其实战胜过顾烨。

　　这都是后话了。

　　但当时，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郭鹏觉得，贺连召像是尖刺一样的。

　　说不清楚，反正很尖刺的感觉。

　　再后来，某天，他在网上看到一张《荆棘》，才突然明白如何形容贺连召。

　　他像荆棘。

　　表面尖锐锋利，实际上暗藏锋芒。身上有一种倔强又骄傲的斗志，用一身傲骨征战，所向披靡，永不畏惧。

　　哪怕流血，哪怕死亡。

　　他都会站上想去的地方，做到想做的事，固执又不服。

　　让人，不得不佩服。

　　郭鹏也同样记得，在不知道哪一天，贺连召查了一个名字。

　　他也不知道贺连召在查什么，用搜索网页查的出来的除了名人还是名人——和现实生活无关的人，谁会去关心？

　　“嗯。”

　　贺连召没说话，只是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他放下手中的水口钳，重新拿起打火机。

　　银质打火机质量很好，花纹复杂繁多，在这只下藏着一句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密语。

　　他点燃了打火机，笑而不语。

　　-

　　孟见瑶的摄影展几日后就开展，她这几日准备工作繁多。

　　朱棠的游历还在继续，但会在重要时候回来帮忙——比如上次颁奖典礼、比如这次的摄影展。

　　因为她前段时间刚拿了某相机牌子组织的全球摄影大赛金奖，水涨船高，这次摄影展热度出奇的大，饶是孟见瑶之前办过展子也从未这么累过。

　　但是她还是很快乐的。

　　除了贺连召没法来看她的首展，其他都挺好。

　　不过孟见瑶嘛，也能理解。

　　他那个职业本来就不自由，她也不是小孩子要计较这些东西，偶尔一点失落也可以自我调整过来。

　　本次摄影展的主题是现实与幻境的交织，倒不是有多高大上，还是贺连召给她灵感的。

　　因为那时候她尚未选定摄影展主题，思来想去总觉得没办法用简单的字语来概括和新的概念。因为把《神》也放在展出名单里，所以孟见瑶不由自主去想贺连召身上的点。

　　最后想到贺连召曾对她说过，海上救援就像是在和死神抢人。

　　死神是假，自然是真；抢人是假，救人是真。

　　真、假；现实、幻境。

　　人活在世界上，真真假假难以辨别，也实在难以分清楚。谁能说现实就一定是现实，幻境就一定是幻境呢？幻境也可以是另一个现实啊。

　　现实幻境的统一和分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何为正确的选择？

　　不过利益的纠纷选择罢了。

　　所有选择有利有弊，再多优点也有缺点，再多缺点也有优点，无论选哪个，都只是接受弊端而已。

　　也就是选择那个，更能让自己接受的弊端罢了。

　　因此，要说核心是贺连召，算不上；但要说是因为贺连召的人格，那就是了。

　　所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听到记者问她，“您为什么会选取这张照片作为您摄影展的核心？”

　　孟见瑶只一想，就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因为我先生有一颗赤子之心。”

　　······

　　摄影展第一天忙忙碌碌地结束，孟见瑶扶了扶因为穿高跟鞋久站而格外疼痛的脚踝，把高跟鞋踢掉换成了平底鞋。

　　回程的路上，孟见瑶看到身边的景色逐渐倒退。华灯初上，霓虹光闪，她坐在朱棠的副驾驶，看着灯光一闪一闪明明灭灭的。

　　有熟悉的凉风拂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又回想起几年前在南州那条街遇见贺连召时的样子。

　　也差不多是这个季节吧。

　　那时候的风也是这样轻拂而过，柔柔弱弱的，却让她印象深刻。

　　从没有一瞬，她会这样想见贺连召。

　　这种心情可能感染了朱棠，以至于朱棠在分别前和孟见瑶拥抱了一下。

　　他轻轻抱着她，两个人像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维持着这个动作将近一分钟。

　　可能因为不太合适过于亲密的距离，也怎么没和女人抱过，朱棠一开始还有点局促，伸出的手不小心打到了孟见瑶的衣兜，被她笑话了一下。

　　等回到家里，已经是一片冷寂。

　　他们闭馆的时间早，就算回到家现在也才八点半。

　　孟见瑶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她这人就这样，根本忙不完事，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去整理东西。把自己书房里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带到贺连召的书房去。

　　——两人住对门，虽然跟贺连召一起住，但孟见瑶的很多东西还是放在她自己家里。
　　虽然贺连召腾出一半位置留给孟见瑶，但她还没来得及搬，现在突如其来有时间，孟见瑶就收拾了一下。

　　贺连召的书房她其实很少去。

　　因为里面也没什么好玩的，除了一柜子的侦探小说和模型，偶有几本别的书，其他什么也没有——也是因此，贺连召才那么大方地把书房一半空间让给她。

　　不然书房那么私密的空间，谁都多少会有些占有欲的——男女相处之道，需要各自空间。

　　但孟见瑶怎么也不知道她会看到什么。

　　就像她穿着的平底鞋无声无息踏在他书房的木地板上，眼前呼啸而过的空气静默，但堵得她眼睛酸涩。

　　心脏跳得极快，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呼吸，孟见瑶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那些兴奋因子迅速在她身体里作乱，就像火舌吞吐着，将她带离了现实，走入另一个她想过、但是没想全的现实。

　　贺连召的书架上，正摆着两个咖啡杯。

　　大概是重新翻出来的，也没想过她会突然来书房，所以并没有遮挡，赤裸裸地摆在那里。

　　那两个咖啡杯，是前段时间在伦敦时候喝剩下的，孟见瑶以为他丢了，但好像并没有。

　　因为那两个杯子上，正写着他们的英文名。

　　一个是“Mathilde”。

　　另一个，则写着——

　　“Aske”。

　　一如十年前那张便签贴的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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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前是故事的开始～
小孟：原来我们俩这么有缘份
贺机长：所以作者，我们应该投久别重逢栏目吧？
应瑶：那不是你们那时候不认识吗……
【之前被锁的章节我会在完结后统一修改解锁，剩余的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