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要吻0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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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没有了。”
孟见瑶摇摇头，忍着眼泪跟贺连召说：“后来生活好了一点，就没有了。”
她疯狂地工作，根本没时间悲伤。
“可是。可是现在不一样。”
孟见瑶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颤抖。
“她说她爱我。”
妈妈爱她。
小时候她总难过为什么妈妈更在乎工作，但原来妈妈也有为了她放弃工作的时候吗？
孟见瑶知道这种心理大概就是久旱逢甘霖，可是她忍不住去想。
“我以前，总觉得我是一条狗。”
孟见瑶咬着嘴唇，说：“我没有家。”
所以是流浪狗。
被人利用，孤独一人，然后再一团垃圾中因为挨饿而死去。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孟见瑶说，“我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些事，可是现在很奇怪。”
很奇怪很奇怪，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奇怪。
贺连召把孟见瑶眼角的眼泪擦掉。
他的眼瞳明亮，嗓子却有些堵，有什么东西涩涩地塞在他的喉咙，让他说话的嗓音都变沙哑：“没关系。”
“孟见瑶，你难过，就咬一咬我。”
“你想打人，你就打我。”
他慢慢抬起孟见瑶的手，欲要往自己那边挥过去，被孟见瑶快速抽开。
她抱住贺连召，感受到他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我不能再伤害你。”孟见瑶说。
“其实那天，郭鹏的话，我都听到了。”她的语气不算太好，还带着鼻音。
“他说你很难过。”
“我，我知道你很难过的。”
贺连召想起那天的事，挑了挑眉。
“我怎么难过？”
孟见瑶从贺连召身上爬开，看着他的眼睛。
车内空间逼仄，开了暖气温度偏高。
孟见瑶就在这一瞬，回到了一年前，春天，南州那个狭小的民宿里。
南州弄堂民宿里，实木窗户被风拍打着发出吱吱响声，她紧紧攥着被单坐在床上，身上很烫很热，她的意识几乎要溃散，可以就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开了灯，黑暗像是因此而散去，极繁的房间里突然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他，还有她。
他站着，静默地看着她戏谑地对她说：
“放弃吧，贺连召。”
“我不会爱你。”
男人的面色不变，依旧是那样桀骜不驯的，嘴角仍是轻微向上扯的，放荡不羁的，无所谓的，自由散漫的······
可是孟见瑶，是能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的。
她知道他是放下骄傲和自尊来找她，但她还是······
拿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去刺痛她。
当时她的心情已经无从说起，可是现在回忆起那一瞬的孟见瑶几乎痛得难受。
她好后悔。
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她为什么，总是要学着妈妈的样子，推开爱的人。
她好后悔。
几乎是悔过一般的，孟见瑶低下头，眼泪往下坠，落在贺连召的手臂上。
那滴眼泪烫得要命。
“孟见瑶。”
男人的面容英俊桀骜，带着郑重与珍重地叫住她。
“我不是为了让你爱我才对你好。”
“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想对你好。”
“明白这个道理吗？”
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瞬间土崩瓦解。
孟见瑶好像看到很小的她。
她为了讨妈妈的喜欢，拼命做得更好，拼命想更优秀。
可是她得不到。
所以她放弃、她害怕、她退步。
可是现在，有人在告诉她，他爱她。
爱啊，多么玄乎、多么飘渺的东西。
她不信。
可是告诉她的人是贺连召啊。
她信。
十五年前挑灯夜战只为了考满分的小女孩，透过十五年后的这双泪眼婆娑的眼看向她的爱人。
“贺连召。”
“你爱我什么呢？”
贺连召扯起嘴角：“我爱你灵魂有火。”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世上当真有一个人，不计较外表出身背景，一眼看透她本人的内在，仅凭她的个人意志而爱着她。
他爱她。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人温热，带动着眼眶的温度也上升了些许。
她眼眶通红，鼻尖通红，整张脸都通红，唯有唇色发白：
“贺连召，对不起。”
贺连召：“嗯。”
她咬着唇，铁锈味入喉的时候才发觉那块已经破了皮，正在流着血。
她的唇被他用手指掰开，随后捏住下巴不让她继续咬那一块。
“继续。”
他说。
好像是要把她所有情绪都释放一样。
孟见瑶眨着眼，“我很后悔，也很难过，我不想让你以后再为我折去骄傲，我也不想在这样。”
她抱着贺连召，“你都知道，对不对？”
贺连召：“对。”
“所以，我······”
贺连召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确实对不起我。”
孟见瑶含着眼泪，愣了一下。
负罪感与愧疚感再一次卷上心头。
她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
她的唇被贺连召用指尖按住了。
“所以孟见瑶，我要你的未来。”
贺连召盯着她，把她用另外一只手把她眼角的泪花擦去，目光有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与傲然。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他轻描淡写似地提过那段时光，随后垂下眼，敛了敛眉眼，语气傲慢，“我要你的未来。”
她点头：“好。”
“所以不用难过。”贺连召的指腹蹭过孟见瑶的下颌，“孟见瑶，我要感谢你。”
“······嗯？”
“你很坚强。”贺连召平静地看着她。
“我很谢谢你，能让我遇见你。”
没有在过去倒下，没有向任何人、任何事屈服。
“你觉得爱会消失，其实并不是。”贺连召说话掷地有声，“我爱你的坚强你的坚韧，但这只是你的一部分。”
“你自己拍过的荆棘，自己记得吗？”
孟见瑶点头。
“如果选择倒下，那才不是荆棘。”他摸了摸孟见瑶的头发，一字一句道，“《对镜》是你，《荆棘》是你，所有都是你，我也都爱你。”
“因为是你，所以爱你。”
“听明白了没？”
“嗯。”
贺连召盯着孟见瑶看了两秒，随后把挂在胸口前的墨镜拿走，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带着安抚性质道，“别怕了，向前去吧。”
向前去吧，女战士。
我会为你披荆斩棘，为你所向披靡，做你最坚实的盾，做你最忠诚的药。
沉默中，孟见瑶突然开口。
“我不是一个好的女朋友，比起你来说······”
她为他做的确实很少。
贺连召的面色散漫，“爱情不是比赛，不需要博弈。”
“那总有什么事我能做的·······”
贺连召漫不经心道：“待在我这，让我爱你。”
孟见瑶怔住。
随后，她被他抱住。
良久，贺连召才听见孟见瑶说，“好。”
她像是恢复许多，又再一次鼓起勇气向前行。
“贺连召，我想解决这件事。”
放在心里总会成为一个疤。
贺连召沉思了一下，随后像是取舍一般，提出建议：“回帝都谈谈？”
“······你陪我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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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驶入别墅区的时候，贺连召想起上一次和庄婉序的谈话。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会这么做的是您，不是我。”
庄婉序的表情并没有被他冒犯到的意思。
她始终是那样的，冷漠，高傲，有一种上位者天生的优越感，看他的眼神也并不含有敌意——他这种三教九流的无名小卒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她只是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其实她和孟见瑶的五官是挺相似的，但是气质简直截然不同。
她周身的气质都源自于那双眼睛。
优雅、冷漠、高傲，像一条毒蛇随时可以猛扑起来爆发，最后将敌手吞吃入腹。
她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贺连召，语气平静，“你们俩，谈谈恋爱可以。”
“结婚就算了。”
她话说得好像在跟贺连召说，“玩玩就行，不许带回家。”
只是玩玩的对象是他。
庄婉序喝了一口茶，坐姿端正又挺拔。
“下一次。”庄婉序说，“如果她带你回家，你们就该分手了。”
贺连召气极反笑，“您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
“我的女儿，我清楚。”庄婉序看着贺连召，嘴唇轻轻向上一扯，“你们家在当地还可以，但也只是还可以。”
“我不会把我女儿嫁给一个外地人。”
贺连召没有说话。
庄婉序没有在意贺连召的看法，只是淡淡道，“听明白了？”
······
“怎么了？”
孟见瑶侧头看向贺连召。
他正看向窗外，闻言转过头来。
贺连召仍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只是很高傲自大地扯了扯嘴角：
“没有。”
语气中带着微不可见的沉默。
听说孟见瑶回来，陈姨可高兴了，早早起来就炖了东阴功猪蹄，又煮了海鲜捞饭，肥牛宽粉，还有一大堆七七八八的，就打算给孟见瑶过个节。
只是她多多少少怀疑庄婉序。
因为庄婉序得知孟见瑶要回来的时候，是在吃晚饭。
接到这个电话，她不过平常地问了句，“男朋友一起来？”
孟见瑶停顿了下，“嗯。”
“行。”庄婉序优雅地擦了擦嘴，“时间地点发给陈姨，让司机去接你们。”
“不用。”孟见瑶的声音平静，“我们打车就行。”
我们。
庄婉序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没再管她，“好。”
陈姨揣测着庄婉序的眼神和表情，眼睛转了几转，最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大小姐这是带男朋友回家？”
和陈姨相处多年，庄婉序也不像是在下属面前冷漠。
她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煮得丰盛点吧。”
鸿门宴，可豪华了呢。
与孟见瑶所想的场景不同，庄婉序对于他俩回来这件事的态度格外平静。
平静到让人怀疑有没有诈的程度了。
彼时孟见瑶刚从楼上下来吃下午茶，打算一会儿去找庄婉序谈话。
昨天想找庄婉序，结果她工作忙，让他俩先休息着。
虽然才初四，但庄婉序是一日不停工作。
光是三个秘书就来回跑了好几趟，更别说庄淮。
他新官上任，事情多得很，见到孟见瑶也很礼貌地打招呼，“堂姐好。”
孟见瑶对此没什么看法。
她正坐在餐厅里，品尝着陈姨特地给她和贺连召做的杨枝甘露，一边打量着好久没回来的家。
他们家的装修都是根据风水来的，讲究天圆地方为核心，旋转楼梯直通圆形挑空的餐厅，也通往楼下的地下室。
孟见瑶看了眼贺连召。
“你别想太多。”
贺连召：“？”
“我虽然没我妈有钱，但也挺有钱。”
孟见瑶语气淡淡，“如果她跟我谈不成掰了我也可以跟你结婚，买房我也出得起的。”
她一幅摄影作品能卖好多钱呢。
“你在跟我求婚？”贺连召笑得格外欠打，“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你还考虑？”孟见瑶皱眉，“三十秒，快点。”
贺连召被她这幅冷脸好笑到，伸手捏了捏孟见瑶的脸，语气悠闲，“要不咱俩私奔？”
“也行。”
孟见瑶对此没什么太多想法，“跟你爸你妈那样也行。”
他爸妈私奔得很有水平，最后终于相守一生。
不知道是触碰到贺连召的哪个点，他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又捏了一下孟见瑶的脸，“好。”
孟见瑶还要再说，被庄淮打断。
“堂姐，姑姑叫我找你。”
“喔。”
孟见瑶应了一声。
贺连召目送她，“去吧。”
上旋转楼梯之前，孟见瑶转过头，冲着他挥了挥手。
男人散漫地抬起手指动了动。
庄婉序的书房和以前一样，巨大的玻璃窗几乎占据了半边墙，窗前是她的书桌，右手边上好古木制成的书架上堆满了书，另一侧的书架就显得高科技了，根本找不到柜门，估计是特别设计收藏文件的。
见着孟见瑶进来，庄婉序也没说话，继续低头忙着工作，孟见瑶就站在门边等。
等到把手头工作暂时完成之后，她才慢慢地掀起眼皮，看向门边正在看她书架上书的孟见瑶。
“不坐？”
“好。”孟见瑶把书本放回书架上。
“单独一个人必须要为他的行为承担责任——法律上的和道德上的。”庄婉序慢慢念出声，看向孟见瑶的目光锐利又透彻，“你做好准备了？”
孟见瑶点头。
“说吧，二十分钟。”庄婉序看了一眼时间，“之后我有个会。”
“好。”
孟见瑶平静地说道。
她已经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有另外的事情做。
可能心境的变化让她再见到庄婉序时更加平静。
“其实我一直因为你不高兴。”
孟见瑶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不否认您是爱我的，但是这不一样。”孟见瑶低声重复，“很不一样。”
“我也希望在表演结束后能得到妈妈的掌声，也希望能够在拿到好成绩回家的时候得到鼓励而不是还不够好，我也希望能和妈妈能相处融洽。”
“但我们是不同的。”
孟见瑶深吸了一口气说：“您和别的妈妈不同，我也和别的孩子不同。”
“我们都不同于其他人，所以很难拥有所谓正常的母女关系。”
“以前我都不想说，也都憋在心里，从来没这样跟您说过话，我不知道您会不会不高兴，但我只是想把最简单的想法说出来。”
庄婉序没说话，静静听着。
她看孟见瑶的眼神平和又锐利，似乎在透过她的面具看她本人的内心。
上位者的典型做法。
孟见瑶在心里嘲讽了一下。
就连这时候，她的职业病都没改。
她的声线寡淡：“妈妈，我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因为很多东西束缚着我，让我一点也不开心。”
庄婉序等了好一会儿，孟见瑶都没说话，才有开口。
“所以呢？”
“？”
“你的诉求是什么？”
“······”
看着孟见瑶愣了一下，庄婉序摇了摇头：“你来找我这一趟，毫无意义。”
倾诉，很没必要。
就这一刹那，孟见瑶好像被击中了。
她好像懂了她的执念，也就在这个瞬间放下了——
庄婉序是爱她的。
但爱不影响她的性格。
她就是这样，将所有东西细化，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工作，看人待事也是。
永远用结果论来处理。
她说的对，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不需要再纠结了，因为属于孟见瑶的人生，往后的几十年，都不会再被它缠绕着——
她不再纠结了。
是否被放在第一位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第一位了。
已经有一个人，会给她鼓掌了。
房间静得不行。
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但两个人似乎都能明白。
通透又明亮的房间里，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阳光明媚得叫人心生欢喜。
那样溺水的痛苦、那样冰冷的夜晚、那样刺骨的疼痛——都不重要了。
它已经过去了。
苛求完美的孟见瑶、跪在地上请求自由的孟见瑶、用打自己来发泄的孟见瑶——
都不再出现了。
有的，是现在的孟见瑶。
沉默中，孟见瑶深呼吸了一下。
她高档皮质沙发上站起来，看向庄婉序。
“我和他明年再来见您。”
庄婉序看了眼时间，欣然道：“好。”
孟见瑶抿了抿唇，认真说：“我想跟他结婚。”
庄婉序的指尖动了一下。
这有点超出她的认知。
她以为，孟见瑶不打算结婚的——
所以只是打算变相的逼他俩分手，没想到——
想起那个年轻人隐忍的面容，庄婉序把讶异藏进心里。
“这么快就想通了？”
从母爱变到爱情，她倒是想通得快。
孟见瑶笑笑，冲着那本《乌合之众》努了努下巴。
“所有有意识的行为，都只不过是遗传基因控制下的无疑是深渊中的隐秘心理活动。”
“这点我和你一样。”孟见瑶说，“犹豫就会败北。”
想通得很快。
孟见瑶又说：“我们俩不要孩子。”
庄婉序挑了挑眉：“你俩说好了？”
孟见瑶：“嗯。”
庄婉序没再回复，低下头去处理工作了。
“你是不是找过他了？”
庄婉序抬眸，很坦率地承认：“嗯。”
孟见瑶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疑，但神色很快恢复，“你跟他说了什么？”
庄婉序面无表情地放下鼠标。
她说话的咬字方式特别帝都，一字一句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轻描淡写的狠辣：
“你们不配。”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要吻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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